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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如斯美貌

午夜十二点,尖锐的门铃声响起。“这是谁大半夜的扰民,还让不让人睡了。”季菲飞嘀咕着翻了一个身,略微清醒了点,才意识到那个被他咒的没公德心的人摁的正是她家门铃。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不情愿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去开门。“这大半夜的清河难不成能喝醉了来她家发酒疯?”

可想想也不大可能,清河是有她家钥匙的,再说他这种比她还冷静的人,什么时候喝的酩酊大醉过。季菲飞放弃了自己那一点也不实际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去开门。

“那是哪个混蛋,大半夜的打扰本小姐的清梦。”季菲飞披着大衣,趿拉着拖鞋,从卧室走到客厅还在嘀嘀咕咕,也难怪季大小姐的起床气一般比较大。

砰的一声拉开了房门的她,也不看是谁,转头就往卧室走。她现在想的就是马上回到她那张温暖的大床,其他什么事都是次要的。

要是晓涵在许还会天真的问她,不怕是小偷吗?季大小姐的逻辑却是有小偷会傻到敲门吗,就算有,也要他有那个胆子搬。

不料才走几步远,门口传来一阵巨响。这下是什么瞌睡虫都跑光了,季菲飞恨恨的回头看向已成大字状趴在她家地板上的那个男人。总算看清那个人不是顾清河而是许默,季菲飞叹气,什么事他非得喝成这样子。

认命的回头,把他从门口拖到客厅的沙发上后,再返身关了门。煮了醒酒汤给他灌下,绞了冷毛巾给他敷上后,季菲飞一屁股坐在了另外一组沙发上。

看着本是仰躺着的许默翻身就是一阵吐,一直紧盯着他的她怒骂道,“许默,你要吐给我去厕所吐。”

季小姐很懒不爱收拾是众所周知的,偏生又爱干净,还不喜佣人在家里晃,故她都是习惯注意保持,弄乱弄脏就随手收拾,连吃个东西,垃圾桶也必定是就放在边上的。

可在看到许默不待她说完就已经抱着她家鱼缸一阵狂吐,季菲飞哀叹,早知道还不如让他吐地毯上了。多此一举的结果就是她眼睁睁的看着鱼缸里瞬间一片浑浊,晚上买回来的几尾小鱼一个个翻了白,估计是晕了。

她承认她家鱼缸今天被她清洗的很干净,一池子水碧波荡漾的。可你丫的也不能把有水的地方就当厕所给我吐啊。

小鱼也该哀叹,这年头做一条鱼,没找个好主人也是件悲催的事情。来新主人家不到半天,就一命呜呼?

季菲飞认命的想到,今后这鱼缸还是做做摆设就好了。晚上回来的时候经过夜市,人潮拥堵开得很慢,隔着玻璃看到有卖小金鱼的摊子,一时心血来潮下车买了几条小鱼养养增加点生气,结果这进门还不到半日就生死不明的。

好不容易入睡又被人吵醒,好好的鱼缸被人吐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心里早已窝着一肚子火。

这许默喝醉了还上她家整事来了,她还真荣幸。幸亏这酒品还是不错,没有大哭大闹的。反正地毯上、鱼缸里都已经被吐脏了,这大厅、阳台、只要不吐到厨房去,你想往哪吐就往哪吐吧,她也懒得管。

许默狂吐完后,竟然摇椅晃的又回到了沙发上躺下。季菲飞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的回了房。听到女子离去的脚步,许默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今天喝的太多,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强撑着来到这里,敲开房门,连意识都是昏昏沉沉的。

来的路上碰到安雅的车抛锚在路上,她正焦急的站在路边打车。他即已看到,也不能装视若无睹,只得叫她上车。

她挽着他的臂,他不动声色的拉开。反复几次,连他都觉得疲累,决定随她去。却不料,刚到体育馆门口,他就已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笑容僵在嘴角来不及变换,她已挽着顾清河落落大方的站定在他面前。

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沉默着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那个女子走远,才被身边的安雅拉着跟了上去。夜半独自喝到醉,脑子里昏昏沉沉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见她!”

玫瑰园自是不能去的,他碰运气似的来了枫桥园,没想到她真的在。行动不受控制,一颗心却清醒无比。他看着她把他扶上沙发,乖乖喝下醒酒茶,看着她帮他盖好被子回了房,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们什么时候,随意出口的一句话就是一处伤,直至再也无话可说。

还不到六点,季菲飞就再也睡不着。这阵子上班上的没日没夜的,连生物钟都倒过来了。一到六点就醒,比闹钟还准时。

披了衣起床,沙发上许默犹自未醒。被子早就掉出沙发一大截,长胳膊长腿都伸在外面。看他睡得不舒服,季菲飞伸手帮他垫高了枕头,帮他拂掉散落在额上的碎发。

她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正想返身去洗漱,许默却已醒转。“醒了啊,正好看看你把我家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许默正孩子气的揉着惺忪的眼睛,被季菲飞这一嗓子吼回了神。他放下手茫然的看向厅中,一片狼藉的地毯,这是他干的?

“您别瞅地毯了,瞅瞅那鱼缸。”看许默眼神紧盯着地毯,估计还在回想,季菲飞提醒道。

一看到那鱼缸里黄绿相间,昨晚被她怀疑是熏晕了的鱼是彻底歇菜了,一个个僵直的漂在水面上。季菲飞感觉她这一天都饱了,看着这场景,能吃下去东西才怪。

“这都是我干的?”许默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这满屋狼藉,东倒西歪的桌椅,一地不明的呕吐物。

“不用想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绝对是你。赶紧的找人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我是一刻都看不下去了。我先回房呆着去,好了叫我,你也赶紧去洗洗,身上这酒味忒重了点。”季菲飞说完像赶苍蝇一样的把许默赶进了浴室。

“对了,鱼缸不能扔,叫他们给我弄出去洗干净了再给我搬回来。”季菲飞撑开许默欲关上的门叮嘱道。

“不就一鱼缸吗,扔了哥给你买俩。”估计是回神了,许默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嬉皮笑脸。

“那是清河送的,你要是敢你就给扔了吧。我还没追究你把我的鱼都给毒死了,你倒想把我的鱼缸都给扔了啊。”

“那是我生的沉鱼落雁,你那几尾小鱼看见我生的如斯美貌直接羞愧自尽了。”许默这家伙说的天花乱坠的,季菲飞都替他感到脸红。

看到季菲飞一脸笑意的盯着他,许默不自然的开口道,“既然这鱼缸是清河送的,那就勉为其难的留下吧。”

“既然你如斯美貌都看一眼都得羞愧自尽。为了我的生命着想,我还是离你远点免得哪天羞愤自尽了。”

“别……,菲飞你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这等蒲柳之姿跟你一比简直就是萤火与日月争辉啊……”听他这谄媚的语气,季菲飞是实在忍受不住。还有这都一啥乱七八糟的形容词,这小学语文都白学了。

季菲飞冷哼一声,恶狠狠的看了许默一眼,他不自觉的松开了紧握着的她的手。才说道,“少跟我贫,我限你一个小时之内把这客厅还有你自己给我清理干净了,不然我让你好看。”

看到许默跨下来的脸色,季菲飞得意的笑了,活该!这一张嘴,死人都能让你给说活了,叫你张狂,也不知收敛。

时至今日,两人能够像这般如寻常情侣一般打闹怒骂,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朋友变成情人,以为会是另外一段王子与公主的童话。可是父亲的病情,突如其来的婚约,硬是生生把两人拆散。

明明是熟的不能再熟的两人,在众人面前却永远是一副生疏的模样。好不容易相聚的时光里一半在演戏,这样见不得光的关系维持下来让两人是身心俱疲。

“许默,你说我们两个怎么就到了如斯境地?”一步之遥的距离,却像隔着山与水。眼角有泪划过脸颊,流入嘴里一片咸涩的感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季菲飞飞快的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勉强的对镜笑了一下。

“菲飞,我进来了!”许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季菲飞又对镜练习了一遍自己的笑容,直到觉得再无破绽才开了房门。

怕许默注意到她的异状,她特意站在了房门背光的地方。这个角度是直对着客厅的,她这才注意到客厅整个大变样了,跟被小偷打劫一样,一片空旷,所有能搬动的东西是一件不剩。

因为嫌外面叮咚叮咚的搬动声吵,季菲飞是关了房门一直呆在卧室没出来的。没想到这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她家客厅除了地板跟墙上挂着的东西,是空无一物,这许默请的人效率还挺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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