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寒兵心（一）
1
“哇，你们真厉害。”闻倩男兴奋地叫着。
“岩哥，那后来呢？”秦川问。
“后来嘛？后来就该吃午饭了。”我看到他俩满脸写着“继续讲”，可是我……
“哦，也是，打了那么久，是该饿了。”闻倩男像是明白了似的。
“拜托，我是说，我饿了。”我指指我的肚子，苦着脸。
“啊？哈哈……不知不觉都中午了。走，我请你们吃饭。”秦川看看表。
“你说的啊，别反悔。开路。”
“走，吃饭去喽。”
2
Y国军方的招待酒店内，军方和警方设宴感谢中国的特战队和国际刑警。桌上杯盏交错，笑声掌声叫好声不断，气氛一派融洽。
“冷中校，你们可真是厉害啊。阮秋山的那个迷宫可是厉害得很啊，要是急于求成，盲目用炸药去炸，可是出不来的，弄不好会死在里面。”军方的的那个范黎春倒是由衷地倾佩。
“呵呵……那可多亏了我们的狙击王啊，狙击手的眼光和思想就是不一样。”冷队长看看我，笑笑。冷队长的笑我明白，大家都是军人，都是各自的精英，你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就会敬佩你，你就有理由，有资格得到这份尊重。
“报告，外面有个中国的朋友，是个女的，自称是冷小姐的助理……”
“芳芳？”不会吧，芳芳不是回国了吗？我看看冷飞雪，她也用同样疑惑的眼神看着我。“队长，我出去看看。”
“好，去吧。”
真的，我没想到芳芳会出现在这里，我以为，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回国了。我想知道，她为什么选择留在这里，留在这个随时会让她陷入危险里的地方。
“芳芳，真的是你！”看到坐在大厅沙发上的芳芳，心里涌出说不出的高兴，毕竟在战斗之后见到自己深爱的人，仿佛那紧绷的神经找到了可以释放的点。
“嗯。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一些危险的东西，作为冷总的助理，也是好朋友，我不能丢下她独自离开，因为你的话推翻了她给我的借口，所以我没上飞机，找了一个地方待了下来。还真出事了。”
芳芳是这么说的，而且说了这些就没再说什么。但是，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其他的东西，她对我的担忧和关心，只是，这些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如果说了，也会表示是对朋友的，而不是我想要的情感。
宴会一直进行到凌晨，我就一直陪着芳芳在大厅里坐着，沉默，一直沉默。
第二天就回国了，我回到了部队，芳芳回到了公司。
3
“焦，你这次休假打算去哪？”我经过篮球场时，王征擦擦汗，问。
“这还用说，你用脚趾头想想，他自然是去找‘丫头’了，笨！”张国栋把篮球抛给王征。
“哈哈……焦，你可得加把劲啊，早日让‘丫头’给你当随军家属。”
“随军家属？得了吧。我就一上等兵，不像你们，不是军官也是士官，我还没资格呢？”随手把肖战抛过来的篮球投进篮筐，“走了，兄弟们！”
“来来来，传球，快传啊！”
……
4
问了一下嫂子冷飞雪，得知芳芳现在也休假在家，所以我现在坐在了直达子华县的火车上。我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因为在Y国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她的走而复返。现在的我，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充满希望。
车到站了，我并没有直接去找芳芳，而是去了商场。很多事情是任谁都不会想得到的，喜欢了她这么些年，我只是在一个平安夜送过她一个我自己精心包装的“豪华”平安果而已。不是我吝啬，不是我买不起别的东西，只是我一直没有让她可以接受的理由。因为我一直都没有那个资格。这个“资格”，一直羁绊着我，并将永远羁绊着。
但是今天我突然很想送她件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想过有什么理由可以让她接受。只是这个念头一直在我心头萦绕，想着想着就进了商场。但是当进了商场，我竟觉得很别扭，太闹，世俗的喧闹，完全不同于军营的热闹。这兵当得已经让我开始脱离社会了，应该说是脱离了一般人的社会环境。不过这些现在并不是我最关心的，我只是在随心而动，在喧闹中让心安静，寻找能够让我心动的东西。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我不断地暗暗摇头，不管它标价多少，没有一件可以让我心动的。难道，要空手而回了？
不！
就在那些奢华的金银钻之中，一条简单的白色水晶手链却彻底拴住了我。没有奢华的珠光宝气，但我买下了它，就因为它简单却是干净和纯洁的。就像人一样，看似平凡，但却有着让你的心为之沉沦的魅力。
我爱的不就是这样的她吗？
看着手里的项链，心，前所未有的平静！温馨！
5
我屁颠屁颠的走着，路人不时回头看看我这个全然不顾形象傻乐的兵。管他呢，谁规定当兵的不能像我这样啊。哈哈……没打车，没坐公交，乐呵呵的就走到了芳芳家的店。看店的是他的父亲吧。
“酗子，想要点什么？”叔叔微笑地看着我。
“哦，我不买东西。我想问一下芳芳在不在家？”第一次跟她父亲说话，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你是？”
“我……我是她大学同学，我们都是学校话剧团的。我休假，来看看她。”
“哦，原来都是飞扬人啊，呵呵……经常听她说起你们话剧团的事情。那个……她不在，出去了。进来喝杯水，等等吧。”
“不在啊……那我就不进去了，耽误您忙，我就在外面等等吧。”
我选择坐在路边的石凳子上，边上有棵树，可以遮遮阳。我随意的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叔叔闲下来时会不时看向我，给我一个微笑，我也回敬一个微笑。就这样等着，等着。傍晚时，天开始阴了，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不一会儿就有雨滴落下。还好雨不大，这棵树可以遮一遮。
“酗子，下雨了，进来等吧。”叔叔站在店门口喊道。
“不用了，我再等会儿，她要是还不回来，我就走了。”
“没关系，要不待会儿雨要下大了。”
“谢谢叔叔了。但我不能多待，我过会儿还得赶火车，我得归队了。”
“那好吧。”叔叔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由着我了。
我托着下巴，看着雨滴慢慢连线，伸出手，任雨落在手心，有些痒痒的。好久没这般了。
雨开始大起来，那棵树已经不能再为我遮挡了。军装开始有些湿了。难道该走了吗？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军装湿透了。该走了！
失望。
遗憾。
苦笑。
最后认真地看了一眼她家的店。走吧！
转身。
一道闪电劈下。
隆隆雷声传来。
我的身体呆住了。
或许，我该早点离开的。难道不是吗？
站在我面前的，是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女孩，是那个让我有勇气去冲锋陷阵的“丫头”，是那个我用心呵护的梦！
心，绞痛！
她正挽着一个人，一个帅气的大男孩，共撑一把伞，开心的笑着。
雨水难以冲散的亲密的气息！
心，在碎！
没有言语，只有泪水混着雨水流进嘴里。失却平衡的身体慢慢后退，头痛得摇着。
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张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此时无声胜有声吧。语言都开始变得苍白，只有行为才可以让你相信。
梦，欲碎！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又是隆隆的雷声。
雨中狂奔的是一个在瞬间失去灵魂的人。
“啊——”
雨，一直下。
6
我不知道，人在极度伤心的时候，是不是都会做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但我做了。我穿着军装，进了酒吧。我是不喝酒的，也是不允许喝酒的。但在这个时候，一瓶Vodka（伏特加），在众人差异而莫不关心的眼神中被我喝得干干净净。我想醉，想在睡醒之后发现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但我却怎么也醉不了！
脑海里不断涌现着曾经的所有画面，泪水沾湿了吧台的上便签：
“烛光摇曳高脚酒杯孤自站着
黯然回想
灯火阑珊处徘徊的眼神
曾经七彩虹
已蜕变成单调的黑白默片一遍遍回放
多余的眼泪模糊了画面结局不见
饮一杯苦酒
阴影的笑容漠视断翅的蜻蜓 ”
7
我不记得我是怎样回到的部队，唯一记得的是，不知是谁抛过来的篮球直接将我打倒在地。
我是一个靠信仰活着的人，我的信仰就是忠诚，对国家的忠诚，对爱情的忠诚。这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两极。而现在，其中一极已经出现裂缝。
但我还是一名战士。
每天，起床号还没吹响的时候，我已经完成了一个五公里武装越野和三个一百。曾经支撑我熬过残酷的训练的是她，我心中永远的梦。当这个梦出现裂缝的时候，我已习惯了特种部队的训练，而训练就成了我麻痹自己的方式，试图去忘却那天看到的一切，让自己觉得我的梦还是完整的。
现在，我终于意识到，我一直都高看了自己，我以为我很高尚，我以为只要她幸福我就开心。我现在知道了，我做不到！我算是知道嫉妒的感觉了，我快疯了我！我的爱，还是占为己有的爱！
我不知道该怎样做，只有吃饭，睡觉，训练，出任务。他们也没说什么，他们知道，这种事等靠我自己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