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沪上繁华,可愿跟我?

拍摄开始——

宏湖江附近的一处村落。

与谷底积雪散满,寒气瑟人的气候不同,村子里的气温明显高于谷外。高大的桂花树下,一所简陋清净的民居内站满了气势逼人的军装士兵。

无关人员已被驱赶,谭鄠躺在民居内的木床上,有当地的医生为他处理伤口。小风站在门边,透过帘子的缝隙偷看室内受伤的男人。

“好了。”医生将谭鄠胳膊和大腿处的子弹取出,又迅速包扎好。转身看着一众威武的士兵,提着快吓破的胆对其中领头的人禀告:“子弹取出来了……其他的挫伤,只能慢慢养着……”

看伤势,谭鄠是因四肢中枪,才跌落谷底。

后赶来的新副将面相怖人,他抬手挥了挥,示意下属带出去处理掉。

医生被两个高大的士兵架着胳膊,强行要把他拖出去,他慌乱地挣扎,口中大声求情:“官爷饶了我吧,我只是个穷大夫,我不会出去乱说的……”

他的叫喊声很凄厉,听得门外偷看的小风心生惧意,她脚步不停地后退。帘子被拉开,医生被人抬出来,他的面容因求生而微微扭曲,小风倏地腿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回来!”屋子里传出一道低沉,却极具威慑力的声音。

小风咽了口唾沫,敛起澄澈明亮的眸子,避开目光,声音在喉间打颤:“有人……叫你们带他进屋……”

屋子内,刚刚包扎好伤口的谭鄠倚在床头,尽管负伤脸色虚弱,他的声音依旧浑厚,中气十足:“放他回去。”

“是。”士兵听令松开医生,医生连忙向谭鄠道谢,转身慌不择路地逃离。

谭鄠抬眼看看司令府派来的新副将,脸色苍白地吩咐:“你们到门口等我。”

“是。”

副将听令,挥手带着室内的士兵出去。

谭鄠坐着的位置正对着门,风一吹,帘子微微掀起,他正好对上门外女孩懵懂澄净的目光。她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直往屋里瞧,就差把关心和担忧写在脸上。

“看得清么?”他单臂系着纱布挂在胸前,没有受伤的右腿曲着。经过刚刚的包扎,他染着血的衬衫和外套已不知被丢在何处。此时胸前除了来回的两道白色纱布,并无蔽体之物。

谭鄠微微抬起下巴,嘴角一侧勾起的笑很懒漫。他整个人,透着风华正茂的桀骜。

“我让你进来说话。”见女孩没有反应,谭鄠又重复了一遍,但语气,始终温柔。

小风迈着试探的步伐,撩开帘子,埋头,速度缓慢地走上前。

谭鄠对她伸出手。

小风不解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男人宽厚的手掌,她小声询问:“做……做什么?”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没褪去的稚嫩。

谭鄠笑意未减,满眼兴味地收回手。

“听说你是孤儿?”他问。

小风孤苦伶仃长大,比起一句孤儿,她更戳心的话都听过,所以,她脸上一点悲伤都没有。点点头,小风低低嗯了一声。

谭鄠歪头看着眼前衣衫褴褛,模样却清丽姣好的女孩,一句邀请脱口而出:“沪上繁华,我允你所求,护你周全,可愿跟我?”

小风惊得说不出话,手捂上嘴巴,双眼打量性极强地盯着谭鄠看。末了,她的脸蛋浮现一抹红晕,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涩道:“你的意思是……娶我么?”

一个男人对她说“跟着他”。

除了嫁给他,小风实在想不出其他层的意思了。

闻言,谭鄠扬了扬眉,再次将手伸向小风,语调拉长似带有引诱:“可以啊。如果你愿意,我就娶你啊。”

看着眼前的男人大掌,小风紧紧抿起唇,她伸出常年因风寒冻伤的小手,有所保留地搭在他掌心。

他皮肤温度很高,小风却不敢过度贪恋。她将手握拳,停留在他的几寸指尖处。

似是看出她的顾虑,谭鄠握紧她的手,猛地一拉。瘦小羸弱的小风根本抵抗不了他的力气,眨眼间被他拉到身前。

“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呢?”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干裂的手背,谭鄠嘴角勾着独属于他的纨绔浅笑。

小风不及他年纪长,足落他七岁,在他面前像个稚嫩的孩子。她眸色懵懂地点点头,声音奶乎乎的:“我愿意。”

——

“cut——”陆宴喊卡。

同一秒,喻轻轻抽回自己的手,安静地从戏中脱离出来。看着面前笑得温柔的蒋星羽,她突然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她迅速背过身,抬起后背擦脸,那一滴眼泪的存在是转瞬即逝。

蒋星羽发现她的情绪异常,抬手向陆宴示意,指了指背着身不说话的喻轻轻。

见状,陆宴摘下耳麦,向他的女主角走了过去。

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微低下头,以玩笑的口吻安抚:“好不容易一条过,怎么还哭了?”

闻言,喻轻轻吸了吸鼻子,咬着唇,语态低落:“我就不该提前看完整版剧本。一想到以后的剧情,我现在连心动都是悲伤的。”

本来没什么,但当她刚刚看到蒋星羽的笑容时,她就想到了戏中的隋风和谭鄠。就目前拍摄进度的剧情而言,谭鄠动了心,隋风也有心动。明明一切看起来是美好的,但戏外人知道,这是两个人悲剧的开始。

陆宴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纸巾,拆开包装才递给喻轻轻。知道她最近有入戏太深的困扰,他只能用自己的职业见解帮助她排解情绪,“虽然演戏都说真听真看真感受,但你不用过多去身临其境感受,你共情能力太强,再对人物或剧情深究下去,我担心你情绪出不来。”

喻轻轻明白他的担心,她发愁地实话实说:“可我就是好难过啊。”

爱情本就复杂,心一动,两人没有输赢。

没什么太有效的方法,陆宴也只能点到为止:“这电影只占用你演员生涯短暂的三个月。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因他们哭,为他们笑,但等到电影杀青,你就要彻底与他们划清界限。不然,你会把自己赔进去。”

确实,圈内有多少演员因入戏太深,最后忧郁成疾,放弃生命。他作为导演,永远不想成就一个为艺术献身的演员,也不愿拍出演员以生命献祭的特殊作品。

无论是沮丧失意,还是风光得意。他只希望大家各自安好,奋斗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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