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渡尽劫波故乡不在

即使常年被家乡人冷眼相待,科比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和费城的亲密关系,除了每年回到家乡必回母校做慈善之外,他还喜欢坐着车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然后告诉楚晓刚刚路过的地方是哪里,他曾在那里与人斗过牛,哪个好兄弟就住在附近之类的。

其实科比的小秘密有很多,除了喜欢在湖人的球服下面穿上一件劳尔梅里恩的球服外,他还总喜欢在更衣柜里放一顶费城老鹰队的针织帽,只是从来不见他戴而已。

但是楚晓知道的是,当老鹰队在超级碗中获胜时,科比曾经潸然落泪,因为费城还从来没有拿到过超级碗的冠军。

车子在费城的大街上走走停停,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华灯初上。这一路楚晓都在陪伴科比寻找到他在费城的儿时回忆:车子开到了雷明顿的路上,会看到温尼伍德公园,小科比曾在这里没日没夜地打球;再往前走是哈弗沃德路,会看到凯斯曼社区中心,小科比经常来这里和人单挑,当然是赢者居多,否则他是不会离开球场的,要一直单挑下去;还有通往科比母校的路,这条小路上依瞎有当年科比走过的痕迹,他以无以伦比的竞争心,早上5点走在这条路上,然后6点到达体育馆,每天连续至少1000个投篮……

长大后的科比本可以加盟费城感受家乡的温情和归属感,可以享受费城昔日的点滴,比如像昔日高中训练后点一份拉里牛排,或者在离母校仅有几分钟路程的意大利餐馆里品尝一份香肠披萨,这家餐馆里挂满了意大利足球明星签名照,其中有一张让科比引以为傲,他每次到这里都要炫耀一番,他还可以去拜访一下还居住在温尼伍德的邻居……

不过,兄弟之城,再无兄弟之爱。

因为家乡人民对他的厌恶多于接纳,科比有了平时不曾流露出来的感伤情绪,甚至是略有自嘲地开玩笑,“如果我有一天退役了,最后一次来到费城打比赛,不知道届时能否听到家乡球迷的欢呼声。”

“或者是假如我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们会不会觉得那是属于他们的传奇离去了,然后才想起他的好,记起他对家乡的热爱,从而重新接纳和缅怀他呢?”

楚晓无法回答这个玩笑式的问题,也不敢去回答,他只是心里想啊,如果真的有传奇离去的那一天,就算76人队在第一个主场比赛日用33秒时间来缅怀他,就算在球场边线也印着一个33号的标志;

在入城的旋转广告牌上用湖人队的线条和字体写着“传奇”,所有在76号州际公路驶过的人们都能够看到它;

然后在费城最显眼的地方画上纪念科比的壁画,让世界知道拥有纪念科比壁画的地方,不仅仅是洛杉矶一座城市;

即使费城灯火阑珊,那么多的建筑和桥梁都打上了本不属于这个城市的颜色——紫金色;

即使所有的费城人都穿上了湖人24号、8号球衣离开家门走上街头,然后全城整齐划一的高喊着“科比、科比、科比……”声音响彻云霄……令人动容……

那又如何?

因为斯人已逝,而费城球迷在科比的职业生涯中错过了向他表达爱意的机会,他听不到也看不到了,而这恰恰是他生前渴望拥有又得不到的来自家乡的温暖。

爱,就要立即说出口。

不要等他真的离开球场,真的离开了人间才去纪念,或许有一天人们才发现,留给对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等彼此或被意识到,或后来才被发觉的无尽的爱,就算说出了口,另外一方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楚晓闭上眼睛又睁开,论他对费城的印象?恩,是篮球圣地之一,名人堂球员辈出,比如威尔特·张伯伦、科比·布莱恩特、厄尔·门罗、保罗·阿里津等。

如果有人问他谁是当地最优秀的球员等问题,他以后会通过其他问题给出自己的答案。

“科比单场得了81分。谁的单场得分比他更高?张伯伦。单场100分。其实论难易程度,两人不相伯仲,但我更喜欢科比的方式。”

“他们是哪里人?”

“费城人。”

“这就是费城的答案。”

——

科比高中时期身穿33号球衣,率队夺得州立高中的冠军奖杯时,他是整个费城的英雄。当他身披湖人队8号球衣,率队击败费城夺得属于自己的NBA总冠军奖杯时,他又成了整个费城的罪人。

从英雄到罪人,费城与科比的恩怨到底有哪些?这里简单做个罗列。

从费城角度来说,科比刚刚率队夺得50年来首个州级冠军,成为费城人的英雄和骄傲的时候,他宣布了毕业后参加NBA选秀,费城媒体立即反过来对他大肆抨击,认为他太狂妄了,还没有征战NBA的实力,这里一伤科比。

1996年NBA选秀大会开始,费城76人队选择了阿伦·艾弗森,这里二伤科比,如果说这种伤害不算什么的话,76人队试训完却将这名家乡人的实力视为异类,认为其水平只能算中上,那就真的打击到人了。

2000-01赛季,作为1996年黄金一代的领军人物,科比与艾弗森各自带队进入总决赛,不同的是卫冕冠军湖人队笑到了最后,艾弗森拼尽全力后倒在队友怀里。那个赛季,艾弗森得到了整个费城的爱戴,各为其主的科比却成了整个费城的叛徒、罪人,这里三伤科比。

在2002年的费城全明星赛上,科比成了全场最不受待见的球员,他每次拿球都会遭到全场的嘘声,在宣布科比当选全明星MVP时,迎接他的却是更加震耳欲聋的嘘声,于是科比在家乡在嘘声中举起了个人首个全明星赛MVP奖杯,他在赛后坦言全场的嘘声真的伤害了他,甚至语气哽咽地说,“这很伤人”。这里四伤科比。

2004年,因为湖人队上下一团乱,科比无限接近离开湖人,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到费城,回到家乡,回到梦开始的地方。然而,费城媒体说,“我们不需要科比。”这里五伤科比。

而科比又是怎样对待费城的呢?

他出生在费城,虽然没过多久和家人搬去了意大利,但是之后又回到费城读高中,高四时率队获得了50年来第一个州级冠军,高中四年获得2883分,成为新的宾夕法尼亚州高中联赛总得分的记录保持者至今;每年回到费城打客场,必定抽出时间回母校看一看,要么捐款要么提供设施、改善环境,或者陪那些孩子一起训练,鼓励和引导他们;只要家乡需要,他总会尽可能地提出援手,为费城篮球博物馆提供一切自己能提供的东西;当家乡球队老鹰队有比赛,他也会不遗余力地疯狂打CALL!在公开诚也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费城的不是。

除此之外,每年还有数不清的人因为科比而来到费城旅游,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让更多人有了就业机会。还有无数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想进去劳尔梅里恩高中读书……这些有形的无形的价值,都是因为科比而存在。

也许有人会说,如果没有家乡费城,科比根本不会成长为如此耀眼的巨星。可是如果没有科比,费城也绝对不会如此引人注目。

诚然,在科比的职业生涯里,他也不是没有犯错的天使。尤其是2001年总决赛,因为被家乡人怒骂是“叛徒”,年轻气盛的科比回了一句“我要去费城割掉他们的心”,此心非彼心,不少费城球迷觉得他伤了他们的心,加上此后他和奥尼尔的矛盾以及2003年的那桩案子,他都是活在鲁莽和不愉快之中。

但是这些片段和插曲只是他职业生涯的一部分,纵观这个联盟里的其他人,纵观其他人的声色犬马、金迷纸醉……他已做得足够好。至少的是,科比没有失去自己的本心,他从来没有放弃篮球与伟大,并将一切都献给了它,这种渴求让他拼尽全力重新赢得尊重。

他从来都没有真正负过家乡,但是家乡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没有选中他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当年的76人抵住世俗的眼光选了他又会如何?也许科比不会像艾弗森当年那样被质疑不认真训练,也不用忍受2001年总决赛的失利,以及持续到现在的衰落。

看看现在的76人吧,那些年围绕艾弗森重建以及2006年将他交易走后的不断尝试,只是换来了6年来季后赛的1场胜利和每日每夜的空想。

只有在这个时候,76人的高层才会去想一想,他们原本的命运或许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但是,科比·布莱恩特才不会为他们任何一个人表示遗憾。

因为,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这么多年来,职业生涯起起伏伏的老科,与奥尼尔和解了,与球迷们和解了,收获了五个总冠军,已然封神。

可谓是“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是回到家乡的他,渡尽劫波家乡不在,相逢一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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