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活人化妖
方才发生的一切,十方看的是清清楚楚,一看金永贵躲开白光,心中也大叫可惜,本以为张君佐还会再手发白光,因而一直期盼地望着张君佐,但见张君佐再无动静,也不免大失所望。
此刻一听金永贵要让自己上前去杀张君佐,十方登时心惊胆战,瞬间明白,这是金永贵想让自己去踩雷,什么饶自己性命,还立刻放了自己云云,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自己就算真杀了白袍子,金永贵也不会放过自己,更何况自己有那本事能杀的了白袍子吗?
十方支支吾吾说道:“我,我,可真是个正儿八经的和尚,长这么大连只蚂蚁也没……也就踩死过那么几百只,人可从没杀过一个。”
金永贵冷笑一声,“你不去,那也行,我就先宰了你。”说着一举钢刀,对准了十方。
张君佐见金永贵要十方来杀自己,也明白他的用意,苦笑一声,心说事已至此,何必再让这型尚徒增罪孽。
因而张君佐憋着一口气,吃力说道:“金大人,实不相瞒,方才的伏矢之魄已是我最后的一招,你要想杀我如今是易如反掌,大可自己动手,又何必非要逼迫这型尚呢?”
张君佐不想牵连十方,说的完全是实话,但他越这样说,金永贵越是不信,一晃钢刀,冲十方喝道:“你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十方一看金永贵并非是开玩笑,自己要是真不动,立刻就跟旁边三个尸体一般下场了,十方心中叫苦:“作孽啊,唉,要想活的长,良心夹裤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也只好把良心夹到裤裆里了。”
十方只好点点头,“行,我去。”说着又将双手一抬,那意思是我还被捆着呢。
金永贵一刀划开十方手上的链绳,又指了指地上的钢刀。
十方没办法,俯身捡起钢刀,抬头转向张君佐。
“我真没杀过人,杀人应该怎么杀?”十方又向金永贵问道。
“少废话,别妄想拖延时间,你立刻上去,把刀对准他胸口,用力捅下去就行了。”
其实金永贵根本不在意十方能不能真的杀了张君佐,只需要他上去捅张君佐,如果张君佐连这小秃驴都不能反抗,那就说明他无力回天了。
但如果张君佐杀了小秃驴,自己也能见机行事,判断出自己能否对付得了张君佐。
十方实在没辙,提着刀亦步亦趋,向张君佐走来。
“我真的要杀了他吗,可不杀,我立刻也要死。”十方一边走,一边内心惶惶不安。
张君佐此刻坐在地上,叹息一声,只能等死。
金永贵见十方犹犹豫豫,步伐如同蜗牛一般,登时喝道:“快点,我数十声,你要杀不了他,我立刻就杀了你,一。”
十方浑身一抖,颤巍巍加快脚步,到了张君佐近前,抬头一看张君佐神情委顿,但却眼神平静地望着自己。
十方双目通红,脸上肌肉乱跳,将手上钢刀举了三举,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来。
金永贵一心等着十方手起刀落,好将张君佐血溅当场,一看十方下不了手,顿时暴跳如雷,怒吼道:“小秃驴,你他妈再不下手,老子就将你开膛摘心,大卸八块。”
十方举着刀,一听金永贵的怒吼,身子一哆嗦,但看着张君佐,自己的手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
最后十方也急了,将手里钢刀往地上一摔,转身冲着金永贵也大吼一声:
“他妈的,老子从没杀过人,也从不想杀人,要不是他,老子早喂了阴煞摩罗了,虽然老子已经将良心夹到裤裆里了,但恩将仇报的事,老子做不来,要杀,你自己来杀,老子就站在这儿,你要是不过来,就他妈是狗娘养的。”
十方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心动魄,本来神经已经到了极限,如今金永贵又逼着让他杀死张君佐,但他又实在下不了手,也清楚反正杀不杀张君佐,自己最后也是必死无疑,因此心弦一崩,索性就豁出去了。
反正金永贵要真过来,张君佐能杀了他最好,杀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早就挨过琉璃瓦,也不是没死过。
金永贵一听十方反骂自己,气的是火冒三丈,哇哇暴叫,“好哇,小秃驴,老子饶不了你。”
但叫唤归叫唤,金永贵却并没有提刀冲过来。
十方也知道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后果如何,因此他也没想跑,也知道跑不了,反正豁出去了,也就毫无顾忌,冲着金永贵更是破口大骂,什么难听说什么。
但正在这时,张君佐实在支撑不住,身子往旁边一倒,金永贵已经被十方骂的恼羞成怒,此刻一看张君佐身子倒地,也知道张君佐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再无出手的可能。
金永贵这才眼眉一立,手提钢刀,直奔十方和张君佐而来。
“孩子,拾幡。”张君佐倒地之前,虚弱地冲十方喊了一声。
“拾幡?”虽然十方不明白张君佐什么意思,但一看金永贵已经冲了过来,十方也来不及多想,转身直奔地上的六魂幡而去。
等十方的手刚抓到六魂幡,金永贵就到了他身后,一举钢刀,就想奔着十方的脑袋就砍下去。
正这时,就听张君佐低声念道:“最后一次麻烦你了,尸狗何在?”
张君佐话音未落,十方手里本来低垂着的六魂幡,呼的一声,四角张开,将十方从头到脚整个裹住,本来暗灰的颜色也变成一种诡异的紫色。
十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这死人幡整个张开,朝自己罩了下来,他甚至连惊叫一声都没叫出来,就被完全裹住了。
金永贵举着刀,见十方被六魂幡整个包住,也是一愣,不过他一看张君佐就倒在旁边,连动都动不了,心想先杀了张君佐,这小子只是个小秃驴,能掀起什么风浪?到时候还要留他的活口当人证。
因此金永贵转身,一刀奔着张君佐砍来。
张君佐已无力反抗,金永贵一刀砍下,他也毫不在意,只是盯着紫色的六魂幡,脸上竟露出极为惊恐的神情。
“这,这不可能……”
眼看张君佐就要命丧刀下,突然从六魂幡中,伸出一只毛茸茸,一半像猫,一半像狗的怪异爪子,爪心向上,托掌朝天,而在爪心上面,又凭空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直径约莫三寸大小的水球。
月光之下,甚至能看到水球中流水不停来回滚动,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只怪爪子一动未动,而悬空漂浮着的水球却嗖的一声,直奔金永贵飞去。
金永贵提刀要砍张君佐,但还没等他的刀落下,水球就到了他面前,啪的一声轻响,正打在金永贵的脸上。
金永贵吓了一跳,急忙用刀护住自己,就觉得脸上凉飕飕的,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但等他明白过来,见是个水球打在自己脸上,却是大惊失色,因为这水球打在脸上,并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将自己的口鼻完全封住。
金永贵呼吸立刻停滞,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吓得他赶紧抬手,想用袖口擦去水球。
但无论他怎么用劲,那水球就是罩在脸上,金永贵两个袖口已经湿漉漉的,却根本弄不掉这水球。
而令人奇怪的是,金永贵本来受伤的鼻子流出的鲜血,一混入水球之中,也顿时消退颜色,瞬间就和透明的水球混为了一体。
金永贵这下可慌了神,水球弄不掉,自己就无法呼吸,用不了片刻,必定要窒息而死。
但金永贵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心念一动,见水球充其量不过一碗水的量,因此一狠心,张嘴大口吞咽,想将水球全吞进肚中。
结果他连吞数口,那水球依旧维持着三寸大小,如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还是将金永贵口鼻封的死死的。
这下金永贵可真受不了了,虽说要继续喝还是能再喝不少,但呼吸不了可撑不住,金永贵已是面色紫青,脖子上青筋绷起,双手在口鼻上狂抓不止。
但水乃无形之物,任凭金永贵已经将自己的脸上抓满了血痕,却也无济于事,眼看着就要窒息而死。
金永贵也觉得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不需片刻,就要毙命,心中暗道:“我是真不想变身,但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想到这里,金永贵也不再去管脸上的水球,而是四肢一挺,全身发出咔吧咔吧骨头摩擦的声音。
张君佐本来一只盯着六魂幡,面带惊愕,这时又见金永贵身子猛然伸长,身上的衣衫寸寸崩裂,紧接着又见从他身体两边,伸出了无数的触手。
这时金永贵已经没了人形,身体拉的硕长,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如钩挠爪,上下抖动不止,身上的皮肤也化为金色的硬壳,一个大活人,竟然变成了一只足有一丈多长的金色大蜈蚣。
这蜈蚣背壳金黄,腹面暗红,身体从上到下环环相扣,呈十二节,头顶朱红,伸出两只七寸来长的金色触角,触角之下是一对儿碗口大小的绿色眼睛,来回转动不停。
双目之下,裂开着硕大的扁平腭口,两边也伸出一大一小两对狰狞腭齿,左右张合,一对儿锋利如钩的腭足也随着腭齿张合来回抖动不停。
虽然水球依旧包裹着金色蜈蚣的口腭,但见蜈蚣身体两侧瞬间开了数对儿气门,已经无需再借助口颚呼吸。
与此同时,蜈蚣又大嘴一张,一口将水球整个吞了进去。
张君佐看的目瞪口呆,心中骇然:“原来他竟是只人化土妖,怪不得徐有才会派他来,难道他们还勾结上了拜天妖族?”
金永贵化身的金色蜈蚣一口吞了水球,而后无数钩爪挠地,宛转身体,挺身直奔六魂幡而来。
爬到近前,大蜈蚣立起身体,张开乌黑腭齿,直奔六魂幡中的十方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