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的斧头我做主
宁玉娘回到供桌前,目光冷漠脾睨。
看着莫长声淡淡地道:“莫长声,先夫还在后堂等着,今日是你陪他下去,还是我陪他下去,你划下道儿。”
莫长声正在踌蹰,心里计较得失。
旁边的莫书俊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大喝道:“宁玉娘,你休狂,真以为别人怕你不成?”
说着,抽出找长剑:“来来来——我正要领教领教你的秦山剑法学了几成火候!”
铿锵——
宁玉娘二话不说,直接抽出长剑。
“慢着!”
一道声音突然从角落里传了过来。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阿呆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傻傻一笑。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走出厅外。
莫书俊有些恼怒,这二憨子敢情是耍他来着。
“宁玉娘,来吧!”
莫书俊耻笑着:“再拖下去丁师兄也不会跳出来帮你,我们用刀剑说话,今天你胜了我,这里归你,我们去山下别院。若是——”
“若是我宁玉娘败了,秦山派归你们,我们三人抬着书英去别处安葬!”宁玉娘淡淡地道。
终于进入白热化了。
一众弟子轰然散开。
两人走入场中,摆开架势。
正准备发招,厅内光线一暗,李隐去而返回。
手里提着一把闪闪发光的斧头。
“莫师叔,哦…现在不能叫你师叔了。”
李隐边走边说道,你既然叛出秦山派,那我应该称你莫…前辈?
啊…也不对!
你连兄弟之情都不顾是为不义。
怂恿他们造反是为不忠。
对师娘以下犯上是为不孝,那仁字更是沾不到边。
试问你这不忠不义,不仁不孝,恐怕配不上这前辈二字。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李隐走到二人中间,如一堵墙一样把宁玉娘挡在他身后。
众弟子一片哑然,个个呆若木鸡。
这傻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口才?
难道他的傻子裁了?
或是以前都是骗人的?
那城府也太深了吧!
再一细看,阿呆依旧是那个长相。
前额宽广,脸孔微黑,笑脸纯朴,粗手大脚,虎背熊腰。
没变啊!
要说有变,眼神好像更加黑亮,更加锐利。
莫书俊刚开始也惊讶莫名,以为来了不速之客,待发现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傻子后,厉喝一声:“傻子,哪里学来的嘴皮子,早知当日一掌迫死你得了!”
宁玉娘闪了过来,扯着李隐,急道:“隐儿别闹,快退下去。”
李隐摇了摇头,露出自信的笑容,道:“师娘,让我来!”
阿呆笑容实诚,目光明亮清澈。
宁玉娘心底升起了一缕心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师娘,那你先退下。”
宁玉娘往回走,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隐儿变了?
什么时候懂事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懂武功啊。
当年一招简简单单的入门剑法‘苍松迎客’,就练了一年有余。
还学了个四不象!
气得书英几个月不和他说话。
秦山剑法后面还有十七招剑法,变化更是繁杂。
以隐儿的智商不知道要学到猴年马月!
后来,俩夫妻商量,直接放弃大号。
再开两个信连夜刷怪升级。
“隐儿,”宁玉娘拧着眉头,道,“师娘——我…我还是站在这儿。”
李隐点了点头,也不再坚持,他知道师娘终究是不放心的。
转身
眯缝着眼睛对着莫书俊问:“你刚才好像说,你当日拍过我?”
“那是什么时候?是不是在师父去逝的那一天?”
他语气平和,加在纯朴憨厚的老实模样,虽在发问,但给别人是一种事实本来就是如此的感觉。
宁玉娘脸色一变,道:“隐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莫书俊面露讶异。
他倒不是担心东窗事发,只是惊讶这傻子什么时候有这么敏锐的判断力。
“是又怎样?”
莫书俊倒也爽快,冷笑道:“你这二憨子难道也想蚍蜉撼树?秦山十八路剑法学全了没?”
这话一出,顿时逗笑了场外的其他弟子。
哈哈哈——
我听说,这傻子当年学‘苍松迎客’学到尿床!
怎么会尿床呢?
作恶梦呗,呵呵!
真的吗?这可是入门最简单的一招啊!
这个我知道,芸师妹也说了,当年就这一招这傻子整整学了一年零四个月!
我记得我只用了两天!
你两天了不起啊,孝仁师兄一个时辰就会了。
……
宁玉娘回眸瞪了一眼,吓得一众弟子一阵哆嗦,个个噤若寒蝉。
“莫书俊,你真够阴的!”宁玉娘怒极反笑,“你一个堂堂的滁州三剑客,居然连一个傻…隐儿也不放过!”
“隐儿,你让开,让师娘为你报仇!”
李隐摆了摆手,对莫书俊说道:“这就对了!这后山的路,我走了几仟次,就闭着眼睛都不会摔倒,又怎么会掉下悬崖呢?”
“来吧!”李隐紧了紧斧头,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既然我没死,那我就先替师娘打这头阵,你若赢了也遂了心愿,倘若输了我也报了仇,你看可好?”
“好,”莫书俊虽然阴险了点,但敢作敢当,也佩服这二愣子的胆气,“让我来称量称量你秦山十八路剑法,到底学了几层火候。”
李隐执斧在手,脑海里细细回想着【无坚不催】初入体内时的那种感悟。
斧头不外乎三种主要用法,砍、劈、削。
我不懂武功,更不会秦山十八路剑法。
我只当他是树木,是树枝,是柴火!
一斧在手,天下无树任我砍。
一斧在手,天下无柴让我劈。
一斧在手,天下无枝让我削。
雀跃、欢愉!
对,就是这种感觉。
如臂使指,同心协力。
李隐再次感受到手里这把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斧头的变化。
好像它是一个有心,有灵魂之物。
欲向主人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万物皆有灵!
这一刻,李隐明悟了,不管以前的‘苍松迎客’,还是如今的斧头。
它们都是有灵的。
李隐想到这里,眼神淡漠地看了莫书俊一眼,右手随意地挥了出去。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颗“老歪脖子”树,有太多的逆纹。
这些都是可以下斧的地方。
省时、省力!
这是他砍柴、劈柴得出的结果。
然而,就这么随意的一划,落在莫长声这位大家眼里却不啻于一招绝世招法。
“书俊,小心!”莫长声高声急呼。
莫书俊不以为意,这二傻子真以为这是闹着玩的。
拿着一把破斧头也敢向我堂堂的滁州三剑客挑战。
嗯...初生牛犊不怕虎。
狂傲!无知!
当年一招“苍松迎客”都学不来。
也罢也罢,让我这个师叔好好教你怎么使“苍松迎客”。
让你身后的泼妇好好看看怎么当人师父。
莫书俊挑衅地看了宁玉娘一眼,嘴角微弧,一招熟捻无比的“苍松迎客”使了出来。
果然是沉浸几十年的老剑客,这一招普普通通的剑法,在他手里耍得十分完美。
不仅飘逸、潇洒,甩出的五朵剑花宛如山前的老松,古朴、苍劲。
“哇,莫师叔当真厉害,这一招苍松迎客使得太好了。”
“那当然,我师父滁州三剑客的名称岂是随便得来的。”
“这五朵剑花不分前后可真厉害,我还以为一朵一朵的使出来,看来我还要加把劲。”
……
莫书俊听到这里,心里跟喝了蜜似得。
别说你们使不来,就是自己的老爹也未必能同时使得出来。
这里是有诀窍的。
想到这里,莫书抗特意瞄了场外的老爹一眼。
突然发现老爹脸色大变,心中正在疑惑,就见自个儿老爹闪了过来。
直接用身子急急撞开自己!
紧接着左手一拍,右手长剑化作秦山十八路最为繁杂的一招“十八路勤王”。
“老匹夫,你敢?”
场外宁玉娘怒喝一声,夹着一股热浪直撞过来。
饶是如此,莫书俊只感觉腰间一凉,接着一股巨痛传来,伸手一摸,血如泉涌而出。
另一边,李隐人也被拍的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众弟子当中。
郭孝仁首当其冲,脑袋磕在地板上直接昏了过去。
李隐挣扎着爬起,低头一瞧。
胸前的衣服悉数被破了开来。
十数道剑痕纵横交错地划在胸膛上。
鲜血也是不要命地往外渗出。
众弟子还未明白发生什么,场中的打斗已经换了两人。
铿铿铿……
宁玉娘刚刚突破华阳神功第五层,加上年轻力强,暂时与莫长声斗个旗鼓相当。
莫长声心系爱儿伤势,早已无心恋战。
一招逼退宁玉娘,阴森森地道:“宁玉娘,今日之事尚且如此,这秦山正院老夫暂时让给你,日后哪儿碰到哪儿再算。”
宁玉娘压住胸口浮动的真气,故作冷静地道:“老匹夫,要今日算老娘也不怕你。”
莫长声快速走到爱儿身边,伸手点了几个穴道,鲜血顿时止住了。
“你的义子也伤得不轻!”
宁玉娘芳心一震,这才想起老匹夫那一招“十八路勤王”虽然被自己挡下大半,但还有不少落在隐儿身上。
回头一看,李隐上身果然鲜血淋漓。
“好!”宁玉娘玉牙紧咬,凤目寒光逼人,“带着你的人滚!”
几名弟子不敢作声,抬起莫书颗慌张张往外去了,还有几名弟子神色不安地往郭孝仁这边走来。
莫长声阻止道:“孝仁是书英的弟子,自然由玉娘侄女管教,你们不用抬了!”
宁玉娘冷哼了一声,道:“这不忠不义的东西已经不是我秦山派弟子了。”
“他更不是我莫长声的弟子,怎么处置与老夫无关,走吧!”
说着,率先走了出去。
宁玉娘当然也不会管那孽畜的死活,她这个时候脑子里全是李隐上身血淋淋的画面。
一个起落,抱起早已痛晕的李隐往后堂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玲珑曼妙的身影,躲躲藏藏地从屏风闪了出来,看了看四周,架着郭孝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