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开花
乌缇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一眼扫到院中的灵果树。
整棵树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叶子蔫蔫的，如同干旱缺水一般，枝叶也没有长多少。
事实上，整座玉竹峰的水木灵气都很充足，尤其是凤竹院，木灵气相当浓郁，又因为有一方灵泉的缘故，它并不缺水。
她走过去，朝灵果树扔了一个青木回春术的法印。
灵果树的枝叶抖了抖，又抖了抖，在一阵枝叶摩擦的响声中，涨了一小截。
乌缇愣住了。
她筑基之后的一个小法印，竟然这么厉害！
她之前连扔三个法印，也没这效果。
灵果树见乌缇没再扔法印，朝乌缇的方向探出一根小树枝，蹭着她的手，并挠她的手心，似在讨要法印一般。
乌缇被挠得有点痒，扑哧一声笑了。
这到底是什么灵果树，都快要成精了。
十日不喂法印，着急了吧？
林慎见状也笑了，提议道：“既然你悟出新道法，给它试一试，看一下新法印的威力如何。”
“好，正好拿它试试。”
乌缇运转青木诀，凝神结出一枚比之前更加复杂玄奥的法印。
林慎在一旁仔细观看她凝结法印，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法庸未形成之时就隐隐透出一股清灵浩大的气息，远比青木回春术的气息强大。
在法印形成的一刹那，似乎隐隐引发天地共鸣一般，整个院子的气息都为之一变，本就水木灵气充足的凤竹院显得清灵之极。
他深吸一口气，这灵息涤荡着经脉和识海，抚平了他持续守四个时辰擂台的疲乏，甚至他受伤的地方都恢复了几分。
待法印形成，光华闪动间，溢出一股极精纯的木灵气，却又不止是木灵气，有几分像离阳师伯提到的，开天辟地之时的鸿蒙、混沌之气。
此时无风，灵泉池中的莲蓬却摇曳着，微微抖动着，吸收这法印溢出来的清灵之气。
随着红莲的动作，抖动的根茎在池中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慎的神识扫到，惊讶无比。
筑基期凝结出的法印，比之炼气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不仅法印厉害，法印溢出的灵息更加厉害。
看来阿多丹田里的那株小树苗大有来头，进阶之后，神通不小啊。
乌缇将法印扔到灵果树身上，法印的光芒将灵果树笼罩，没入枝叶之中，迅速被灵果树吸收。
良久，没有一点动静。
乌缇纳闷道：“不会吧，我丹田里的小树苗吃了法印之后都长高了。”
那可是很难长个的树苗。
她凑近了一些，仔细打量着灵果树，但灵果树如同沉睡了一般，枝叶都静止了。
之前喂它回春印时，还高兴地抖了又抖，涨了一小截呢。
难道它不喜欢吃这法印？
她心中疑惑，正想要再结一枚法印试试，灵果树突然动了。
它陡然往上长了一尺来长，同时长出新的枝丫，上面生出新的嫩叶，一片接一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
待嫩叶长大，它再往上拔高一尺来长，再分离出新的枝丫，生出新的嫩叶……
它不停地重复着这个过程，十几息之间，就长高了三尺多，并且枝繁叶茂，还在不断地向上生长着。
乌缇望着高过头顶的灵果树，惊得目瞪口呆。
这法印的效果也太惊人了吧。
她筑基之后一直在洞府里稳固修为，平时结法印，也只喂给丹田里的小树苗，并没有在外界试过。
没想到一试之下，这效果简直超出了她的想象。
青木撑天是这个意思吗？
她忙向星辰珠求助：“万能的小珠子，这是怎么回事？”
在星辰珠看来，这并不令人惊讶，它回道：“不知道，没有记忆。我是颗高级的珠子，应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情。”
林慎揉了揉脸，收回震惊的表情，尽力稳住情绪，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阿多，再拿紫竹试一试。”
院子里的木系植物，只有老紫竹比较稳了，没有一点儿动静。
乌缇回神，应道：“好。”
她走到老紫竹跟前，凝神结出一枚“青木撑天”法印，扔到它身上。
没动静。
等了几息，还是没动静，竹子的枝叶一动也不动。
乌缇提着的心，略微放松了一下，还好老紫竹没像灵果树一样疯长。
看来是那灵果树比较喜欢吃法印，平时喂法印时，就数它吃得最欢实。
她擦了一把汗，却听小木头道：“老紫竹根部的纹路又多了一圈。”
星辰珠也肯定道：“确实多了一圈。”
她放松的心又一紧。
老紫竹根部的纹路，她最清楚，前不久才从中悟出了一枚“辟邪正气印”。
她凝神细看，果然多了一圈纹路，连同之前不清楚的纹路都清晰了许多。
林慎看向灵泉池方向，池中涟漪一直未停。
乌缇顺着林慎的目光看过去，这莲蓬也在吸收法印溢出的灵息。
她不敢动了，怕出现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情。
林慎转头见她一脸无措，忙道：“阿多，别太担心，这是好事。”
是好事啊，只是这也太令人惊讶了。
乌缇犯愁了。
“等师父来，问问师父吧。”
她师父是元后大修士呢，见多识广，一定知道怎么回事。
林慎应好。
恰在这时，院门传来敲门声。
乌缇高兴地跑去看门，打开禁制一看，果然是师父。
一说师父，师父就到。
离阳见她如此高兴，笑着问道：“有什么喜事，看把你乐的？”
乌缇扯着师父的袖子，把他拽进院子，拉到还在“长个子”的灵果树跟前。
离阳见到比他还要高的灵果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一细看，满树都挂满翡翠一般的绿叶，可不就是他从韩长老那里搬回来的灵果树苗。
“怎么办到的？”
乌缇道：“徒儿筑基时，悟出了一个道法，回来之后拿它作试验，结出一个法印喂给它，就长成这样了。”
离阳心知她说的“悟道法”是怎么回事，他也没去探究。
修真界之中，有些真相需要全身心投入地探究，但有些真相没必要去弄清楚，糊涂着就挺好。
“你再扔一个试试。”
此时，灵果树生长的速度缓了下来。
乌缇结出一枚法印，又扔到灵果树身上。
灵果树一顿，吸收法印之后，生长的速度又猛然加快，以肉眼看见的速度长出枝丫和绿叶。
离阳乃是元后大修士，自诩为经历过不少风浪，见识过人，算是颇为镇定的人，但此时，仍不免被震惊。
近来小徒弟身上令人惊讶的事情见多了，还能维持住平静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法印溢出的灵息，应该是鸿蒙之气。
之前的灵息比较淡，小徒弟筑基之后，愈加明显了。
素羽真人飘了出来，见到院子中的奇景，感慨道：“天地万物皆有道。”
乌缇朝她拱手一礼，素羽真人回礼，微笑着轻声道：“恭喜阿多筑基了。”
乌缇笑着道：“明日可以开始炼丹课了，又要劳烦前辈了。”
素羽真人语气轻柔地道：“再炼几次丹药，就要开始传授上古丹方。”
“上古丹方？”
“对。是我师父的传承。”
“那就是我师公的传承了。”
离阳正在长高的灵果树下体悟道法，闻听此言，在旁边敲了一下她的发髻：“胡说些什么！”
素羽师妹一向不收弟子，专心修习炼丹之道。
她的师父是上古已逝的修士，乃是一百多万年前的修士。
传授炼丹之道，不等于收徒弟。
收徒弟，要操心一堆繁琐的事情。
比如，修炼进度、如何做人处事、进阶的功法、本命法宝以及帮徒弟找到合适的修炼之道。
当初在丹霞殿，那是情势所迫，他在一旁觉得她和林慎可怜，又因掌门出言相护，传音让他收徒，他才勉为其难地收了这小徒弟。
既然收了徒弟，那就得好好做一个师父应该做的事。
他之前收的五个弟子，每一个都省心，而且都已走上各自的修炼之道。
只有这个小徒弟，目前看来最棘手，未来的事情一定更棘手。
她丹田里那棵树，如无意外，就是远古传说中的“鸿蒙道树”。
上古修士只听闻过其名，并不知其真实的样子。
在徒弟闭关稳定修为期间，他一直在查阅古籍，查那棵高大的树影到底为何物，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根，才找到一上古修士只言片语的记录，里面提到传说中鸿蒙道树乃是天地初开之时所生，散发着鸿蒙、混沌之气。
但其外形如何，神通如何，有何禁忌，并无任何记载。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做人师父，真难啊！
乌缇一直把素羽前辈当作师父，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还被师父给抓了个正着。
乌缇讨好地朝师父绽开一个可爱笑容，被师父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转头朝素羽真人拱手道：“请前辈请恕我失言。”
素羽真人忙道：“没关系的。我师父应该会高兴有你这样的徒孙。”
她师父的惊世丹方，一定要传承下去。
特别是其中的两个丹方，对于如今的天元界，有莫大的用处。
她说完又飘了回去。
灵果树疯长一段后，终于停止了生长。
令人惊喜的是，它开始结花骨朵了。
乌缇和林慎欢快地围着灵果树转圈。
这棵高大得几乎与屋顶齐平的灵果树，枝丫上钻出一个个可爱的楔苞，如翡翠一般绿，却带着一点粉色，又有几分透明，真真如同粉雕玉琢一般，清灵而精巧，令人爱不释手。
乌缇笑得嘴角都裂开了，伸手摸了摸楔骨朵，觉得它们真可爱。
她马上就要有灵果吃了。
透明的果子，吃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离阳对满面笑容的小徒弟道：“暂时不要喂法印给它吃，我明天去灵植园借几只灵蝶过来。”
灵果树吃得太饱，可能会全部长个开花，不会结果。
必须给它授粉，以便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到结果上。
乌缇忙点头道好。
*
翌日清晨，卯时未到，离阳就出了修炼室，直奔灵植园。
因为灵果树上的花已全部绽放，还是星辰珠往外面送星辰之力时发现的。
他直接找吴管事借了数十只灵蝶，火速赶回玉竹峰，路上碰上怀瑾，便拉了他一道来。
离阳再也不用担心灵果不够吃，到时候不好交待。
这满树的花骨朵，不知道会结多少灵果。
绝对不会如韩长老一般，百年只得一颗果子。
怀瑾走进院子也是一惊：“这真是灵果树？”
瞧这高大的树，枝繁叶茂，还有满树的花骨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还以为是从哪里移栽过来的。
离阳见他呆愣的模样，心中颇感安慰，淡淡地道：“如你所见，它已开花，要结果了。”
怀瑾回神，问道：“小乌缇闭关期间，我也来过这里，之前并无任何异变发生。”
由于林慎长住在这里，他要过来跟小徒弟讨论擂台比赛，讨论剑术。
灵果树一直都是一副蔫蔫的模样，并无任何要长高开花的迹象。
离阳从灵兽袋放出一群灵蝶，它们飞出来后，略微犹豫了一瞬，就以势不可挡的姿势，全部往灵果树上的翡翠花瓣上扑，根本不需要离阳再使出什么驭虫法诀。
离阳见状，笑了笑，放下灵兽袋，任灵蝶自由授粉。
这些灵蝶倒是知道好歹，见到好东西了，就自动往上扑。
满树翠绿的枝叶间，点缀着一簇簇粉绿透明的花瓣，灵蝶飞舞在其间，这景象要多美有多美。
怀瑾望着美景，心念一动，不禁畅想，要是跟玉瑛一起欣赏就好了。
离阳神识扫到他陶醉的神色，就知他的想法，传音提醒他：“还记得你发过的誓言吗？”
怀瑾回神，点头道：“记得，在凤竹院所见所闻，不得说出去。”
他看了一眼身旁望着灵果树傻笑的乌缇，知道离阳师兄是为了保护她。
她身上的事情太玄妙，知道内情的人，越少越好。
一刻钟后，灵蝶授粉完毕，但仍然不肯走，静静地栖息在灵果树上，吸纳灵果树的灵息。
离阳不得不掐诀驭虫，将灵蝶收入灵兽袋。
灵果树伸出一根树枝，蹭着乌缇的手。
乌缇被挠得咯咯笑，目光看向她师父：“我可以开始了吗？”
离阳点头道：“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