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第八章 只身入虎穴
前圆回头:“我说为什么这么冷?施良,你把你那边的小窗户关上。”
施良平静中有一种威胁中的交换:“你们喝酒吃菜,我不吃不喝都可以,喝水总可以吧?”
前圆对特甲使个眼色,特甲拎起小炉子边的水桶放在铁栅栏边。施良关上小窗。
施良拿着瓢盛出半瓢凉水,慢慢地喝……
夜色中的原野有星星点点灯火,火车前灯雪亮冲过来,又呼啸而过。
施良“唰、唰”两下撕下两个衣袖,身上像光膀子穿着马甲。施良又拖衣袖撕一下一下成碎条。
前圆回头:“施良,你干什么?”
施良仍在撕碎布条:“自我保护。”
前圆纳闷地:“自我保护?”
施良指着自己身上的镣铐说道:“这四十斤的脚镣加上二十五斤的手铐,一共六十多斤的铁块子与我皮肤亲密接触,别见血走不了路,得自已想招儿自我保护!”
前圆看见施良把一根布条一圈一圈缠在脚镣上,笑道:“业务挺熟练啊!是不是蹲过死牢!?”
施良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只顾做着自己的动作。
前圆等人仍在喝酒,又在大唱日本歌……
施良做完自己手里的事,靠着车厢假寐,渐有呼噜声……
前圆看施良一眼,小声嘀咕着:“真是不知死活,还睡的挺快的。”
夜色中的火车远去……
假寐中的施良突然睁开眼睛,精神饱满。
施良看见外面几人全部熟睡,前圆躺在大沙发上呼呼打鼾,其它几人也有半躺有半坐的睡熟。
昏暗的汽灯挂在车厢上部随火车使驶节奏来回椅。
施良轻轻地从手腕上摘下手表,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条将手表包住,然后向地板使劲的砸着,由于用的布条的阻隔,所以发出的声响极小,并没有吵醒几个日本特务。施良感到手表已经被摔开,这才停止了动作,将布条打开,然后从手表的残骸中翻找着可以用的细小零件,伸到了手铐和脚镣的锁眼中尝试着。
经过了十几分钟的努力,那细小的零件终于在施良的手中发挥了奇效,将锁打开。施良轻轻地将手铐和脚镣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随后迅速走到了那小窗户前,把头伸出去试了试,感觉到肩膀可以出去。
施良不再耽搁,回头又扫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日本特务,走到了栅栏前,将事先被放在这里的小水桶的把手卸了下来,然后将剩余的布条拿过来,缠绕在铁栅栏的铁棍上,把水桶的把手插在布条中间,形成了一根独特的撬棍,他慢慢地转动着水桶把手,随着布条的慢慢收紧,两根铁棍之间的缝隙被慢慢拉大,直到施良侧着身子可以钻了出去。
施良拿起挂在行军床边的前圆脱下的外衣和外裤,并戴好帽子。
施良拿起一支手枪瞄准沉睡的前圆,沉思,突然奇怪的一笑,又把枪放回原处。
施良拉开车厢门,风呼呼的吹进来,施良故意使劲地一敲车厢门。寒风与巨响将梦中的几人惊醒,他们一起惊慌的看着施良。只见施良一手把住车厢,身子大部挂在车外,寒风吹起衣裳飞起……
施良大笑:“前圆,再见!”
施良一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前圆等人看着稻草堆上静静的手铐脚镣,又看着铁栅栏上的两道大锁。以及散落在地的手表零件,终于明白了施良是怎么逃跑的。他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他清楚,跑了施良,到了北平肯定是要遭受到严厉的惩罚……
数小时后,在北平的冈村宁次大将办公室里。土肥原、前圆站的笔直。
土肥原无奈地说道:“冈村司令官,卑职无能,请您处置。”
冈村沉稳地看着面前:“这么重要的人物,在你身边卧底这么长时间不说,把他抓住了中途还让他跑了,这简直是日本特工的耻辱。在檀香山,我们的日本特工把美国中情局都玩的团团转,为山本五十六偷袭珍珠港立下了汗马功劳!你们居然栽在一个土八路的手上。还有,土肥原,你让我处置你,公开处置你吗,那等于向世人说明日本特工的无能,败在土八路手下。不处置你吧,又为军法所不容。你让我左右为难啊!”
前圆马上说道:“冈村司令官,施良的逃脱与土肥原长官无任何关系,都是卑职责任,阜职的无能。回去之后我准备切腹自杀以谢天皇。”
冈村动怒道:“你们这群懦夫,以为死就能解决问题吗?不怕死为什么不敢承诺再抓住施良这个土八路!”
土肥原懊恼地说道:“冈村司令官,我认为如果我中途不下火车……”
冈村摆了摆手:“施良也一样会跑掉!施良掌握日本特高课多少东西?你有数吗?”
土肥原不语。
冈村继续说道:“还有,你说施良他是共/产/党,那么除了潘汉年逃脱证据之外,还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土肥原还是不语。
冈村口气缓和了一下:“你判断现在他在哪里?”
土肥原想了想:“应该是藏匿起来,或者是返回他们的根据地了吧。”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得到允许后,一警卫进入:“报告司令官,有个自称施良的军官求见!”
无人言语,沉默中的紧张。前圆大惊,拔出腰间手枪。而冈村、土肥原极其沉稳。
冈村一笑用手示意前圆收枪,然后吩咐道:“让他进来。”
施良一身整洁的日本军官服饰急速进入。
施良敬礼后:“报告冈村宁次大将,上海特高课施良按期到达北平,并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冈村不动声色地说道:“什么情报,说吧?”
“那日我潜伏跟踪上海76号新任主任李士群,发现他与共党分子有接触,随后来到酒楼,发现了共党分子头目潘汉年。我正准备采取行动,特高课其他同僚来到,李士群有所察觉逃走。我惟恐我方人员进行对潘汉年进行抓捕,而无法证明他与李士群的接触,所以情急之下,才故意换了我和潘汉年的外人,使我方人员误会我是潘汉年,给了他逃走的机会,目的就是等到李士群和他在接触,进行抓捕。以上就是我要汇报的内容。”施良声音洪亮的讲述着。
从火车上逃走后,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逃走,否则潜伏多年的工作就将彻底断送,所以他想出嫁祸李士群来保护自己的办法。可惜施良并不知道李士群实际上已经被策反,否则也许他就不会用这样的办法了。
“你说的这些情况,为什么不直接向你们的特务机关长土肥原长官报道?!”冈村阴沉着脸问道。
“报告司令,属下本来是想将我调查的结果如实汇报。可土肥原长官认定我是共党分子,严加拷问,且百般凌辱,使我倍感心伤,所以才坚持不说!只想等他将我送到北平,再直接向司令汇报。”施良说到这里,用眼睛撇了一下土肥原,眼中尽是不满。
“既然你决定到北平来找我,为什么又半路下车逃走?”冈村还在继续问着。
“报告司令,我原本是准备乘坐火车到北平来,但土肥原长官半路下车,我担心他会先到北平来搬弄是非,所以我才决定只身逃走,然后到北平来向您进行汇报!”施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冈村微微点了点头:“很好,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施良却在这个时候立刻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军装,大声说道:“司令,情报我已经送到,我一心为皇军工作,却遭到诬陷,心灰意冷,是枪毙还是关押,请司令定夺。”他这一手无形中是将了冈村宁次一军。
冈村与土肥原对视,两个老奸臣滑的家伙眼神中有相同的理解!土肥原马上变为一脸笑容:“施良,你经受住了最严酷的考验!”
冈村随机应变一脸正经的说道:“施良,我知道你会来的。现在证明,潘汉年逃脱与你是一个偶然因素。作为一个特工,接受考验是正常的。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心生怨恨。”施良歪头看了一眼土肥原,却不说话。
冈村走上前,轻拍着施良的肩膀说道:“施良,你要明白,土肥原也是为了能够抓获共党的首脑分子,而你又没能事先跟他解释清楚,产生误会是必然的。不要放在心上,你们已经合作多年,对他的脾气你应该还是了解的嘛。”
“正因为我了解土肥原长官,一路上我已经做出多次暗示,可他却认定我是共党分子,我跟随他多年,却连这点最起码的信任都得不到,我……”施良越说越气。
“施良,咱们是共事多年,你要说我对你不信任,可真的是冤枉我了。司令,请您把我在半年前交给您的那份文件拿出来给他看下,相信他就会明白了。”土肥原也不多解释,转头对冈村宁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