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第十六章 巧计锄奸

赵妻不知道赵理君到底有什么安排,可又不敢多问,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去办,央求看守找来了纸笔,赵理君立刻亲笔写好一封信,最后竟然沾着自己吐出的鲜血按了个手印,然后交给妻子,让她马上按计策行事。

赵妻也不知道信中到底有什么内容,但知道这是搭救赵理君的救命稻草,拿到之后,不敢耽搁,立刻跑到旅馆去见施良,见信件交到施良手里,恳求他帮忙处理。施良看过信后,连声承诺,让赵妻回去安心等待,不日将有消息……

“看报看报,数年前迷案终有结果,军统大杀手透露内幕!”一夜之间,全国各地的街头,出现了无数叫卖的报童,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当天的报纸,都在叫喊着一条特大新闻……

天刚一亮,戴笠就接到了蒋介石秘书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过去。戴笠不知道蒋介石又有什么吩咐,不敢耽搁,赶忙坐车来到了蒋介石的公馆。

一份报纸狠很地砸在了戴笠的脸上,蒋介石脸色铁青地骂道:“你看看这上面都写的什么,真是荒唐l蛋!”

戴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赶忙将报纸展开,却也是大惊失色,头版头条的新闻竟然是赵理君哭诉自己当初为国民党立下的种种功劳,其中包括当年杀死杨杏佛、史量才等人的详细经过,最后还附有他的亲笔签名,以及血手印的印本。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现在国内形势就已经是岌岌可危,现在倒好,把十年的陈芝麻旧谷子都翻出来了,这是干什么?是要逼我放了他吗?!戴雨农,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部下,我免了他的死罪,他居然敢这么要挟我是不是?!”蒋介石被气的双手发抖,抓起手边的拐杖,照着戴笠就是一阵猛打。

戴笠也不敢躲闪,只能忍起吞声地受着,口里说着:“是,学生该死,学生管教不严,才出了如此混帐的下属,请校长打死我以谢天下,戴笠愿一身承担罪名,一死以谢天下!”

戴笠如此一说,蒋介石反而是有些心疼,停下了手,无奈地叹气骂道:“打死你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出了,还是想想怎么补救吧。”

戴笠马上明白了蒋介石的意思,一口答应道:“这件事我知道怎么办,请校长放心,这次一定不会有任何疏漏!”

蒋介石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摆了摆手:“去吧。”

戴笠刚刚转身要走,蒋介石又在背后喊他:“雨农!这次我不得不当一次诸葛亮了。”

听了蒋介石的话,戴笠马上再次会意,“是,校长,学生知道该怎么办了!”然后恭敬地鞠躬离去……

正午的阳光顺着天窗的缝隙照进了牢房中,赵理君疲惫地翻了下身,前夜的一场大雨,他所处的牢房由于没有顶子,他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此时,出了太阳,他无奈地移动着身体,寻找着可以晒到太阳的地方,想要把身体晒干。

就在他努力的挪动身体时,牢房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他歪眼一看,来人正是岳烛远。赵理君故意别过脸去,不去搭理岳烛远。

“赵兄,你受委屈了,兄弟我今天来看你了。”岳烛远客气地微笑着和赵理君打着招呼。

赵理君却装做没有听见,继续背脸对着岳烛远。

岳烛远并不动气,笑着继续说道:“赵兄,怎么?还在生兄弟的气,快起来吧,兄弟是来接你出去的。”

赵理君听到是接他出去,心中暗暗一喜,表面上却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冷冷地说道:“少跟我这猫哭老鼠假慈悲,你赵爷爷不吃这一套,不是又打我,又给我吃猪食吗?这次还有什么招都尽管使出来,眨一眨眼睛,我都不姓赵。”

“赵兄,快别说气话了,兄弟真的是来接你出去的,快起来跟我一起走吧。”岳烛远笑着招呼着,并亲自打开了牢门。

看到岳烛远的样子,赵理君心中暗想:难道真是我发出去的信起到效果了,委员长决定赦免我?想到这里,他又得意了起来,翻身坐了起来:“当初不是说要枪毙我吗?现在又请我出去,我还不想出去了呢?”

“赵兄,别再闹气了,快走吧。”岳烛远再次劝着赵理君。

赵理君心想:反正现在你们是要放我出去了,在这里呆着也没意思,而且又受了内伤,还是早点出去治疗的好。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道:“那好吧,有什么话咱们出去再说。”

岳烛远陪着赵理君一起走出牢房,一辆小轿车已经停在了牢房门口,岳烛远恭敬地请赵理君上车,然后他也上车坐在了副座的位置,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汽车缓缓开动,一路穿街过巷,在洛阳的街道上行驶着。赵理君得意地靠在车座子上,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岳烛远招呼着赵理君:“赵兄,到地方了,请下车。”

赵理君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也没多想,推开门就下了车,这一下车,他却一下子愣住了,车并不是把他送回了家中,而是来到了一片树林,旁边站住数名荷枪实弹的士兵,而在士兵的后面,赫然有着一口古井。

赵理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看着岳烛远:“你,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奉委员长和戴局长的命令,赵理君叛国通敌,残杀同志,罪大恶极,就地正法!”岳烛远厉声地喝道。伴随着他的吆喝,数名士兵的枪口一齐对准了赵理君。

“不,不可能,你们不能杀我,委员长接到我的信,一定会赦免我的,我不会死的,你们敢杀我,委员长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赵理君这时感到了惶恐,他慌张地躲闪退避着,口中不断的叫喊着。

岳烛远亮出了一纸批文:“这就是委员长的亲笔批文。要是没有你那封亲笔信,还没法送你上西天,现在还要给你加上一条罪名,肆意污蔑诽谤领袖!”

赵理君看着岳烛远手里的批文,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大声地喊道:“不对,我没有污蔑领袖,我没有胡说,那些事都是真的!我为党国立过功,留过血,你们不能杀我!我要见委员长,我要见戴局长……”

岳烛远却不给他机会,让他继续喊叫下去,而是大声地冲着士兵们宣布:“行刑!”士兵们把枪一起举起,对准了赵理君。

赵理君还在大声喊着:“你们不能杀我,我要见委员长……”他的话才喊了一半,伴随着一阵枪声,他身中数枪,倒在了地上,口中还喃喃地说着:“我要见戴局长……”随后头一歪,终于恶贯满盈死去……

赵理君被处决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重庆,戴笠真的落下了两行眼泪,对于这位爱将,他还是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他马上亲笔写了一张手谕:“赵理君虽然触犯刑律,国法难容。但姑念他确实曾为党国立过不朽功勋,仍应破格给予厚葬。对其家属的生活,也应妥善安排,从优予以照顾。”

为了表现他爱才和不得不杀赵理君的苦衷,他还借着做“总理纪念周”(每周纪念孙中山先生)的机会特别提到赵理君。他说:“赵理君同志虽然已经伏法,但是,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同志。本来不想杀他,但确实国法不容。不杀他难以谢天下,但我们的团体就此少了一个好同志,少了一根顶梁柱,我们的团体即家庭,同志即手足,这等于让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一样难受……”说到这里,戴笠已经是泣不成声。悲伤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着。

戴笠的这一番表演,不但赢得了部下们的爱戴,也使的蒋介石对他更加器重,而陈立夫、徐恩曾见真的处决了赵理君,也都不好再说什么,这件事到此终于结束……

还是在洛阳街边的那家小酒馆内,沈醉和施良对坐饮酒,处死了赵理君,沈醉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和难过,所以一直沉默不语。

施良率先端起了酒杯:“好了,我也知道你心情不好,喝了这杯酒,咱们兄弟又要话别,我就要回上海去了。你多多保重吧。”

沈醉也拿起了酒杯,有些伤感地说道:“说实话,虽然赵理君是罪有应得,但是我想起当年他对我的照顾,还是有些不忍杀他。而且从他的身上,我似乎看到了我们两个将来的结果。”

施良饶有兴趣地一笑:“哦,我们两个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沈醉摇了摇头:“这我说不好。施良,虽然你一直不承认,而且上次重庆之行,还得到了我们戴局长的赏识,但是我知道,我们始终不是同路人。现在的国际局势已经大变,美国已经参战,德国在苏联战场也已经遭到了绝地反击,已露败相,或许这场惨烈的世界大战,已经快接近尾声了。可那也许就是咱们中国乱世的开始。”

施良马上明白了沈醉的意思,点了点头:“是,我有预感,即使抗战胜利,国共两党之间的内战,也是一触即发,我懂你的意思,我也衷心希望,你我不会成为战场上的敌人。”

沈醉苦笑着伸出了手:“我也是,至少现在还是兄弟,希望下次见面也还是!”

施良点了点头,伸出手和沈醉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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