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祸国

看来还是王爷更了解皇帝,从吴应带头说她祸国那一刻开始,这皇帝便已经走入陷阱之中了。

......

朝中妖妃魅惑君主,开始以援军之名大肆敛财,边关却是战事在即,白千烨也无暇顾及京城诸事。

“王爷,这一战当真要打?若是咱们败了,失去的可不止是云岭边城。”

傅义俯首,苦口婆心的劝说也只是为了自家王爷能再三思此事。

王爷决定先解决边关之事,再回京平乱,可突厥本就骁勇善战,那边还有莲华虎视眈眈,同突厥缠打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若是这一战败了,那失去边关的同时,只怕还要眼睁睁的看着皇朝易主,燕王登基为皇,实在不是桩划算的买卖。

白千烨却指着地域图上的一点。

“天下大乱,国朝便是四分五裂,回京稳定局势,那便只能放弃边境,若是眼睁睁的看着我朝国土从本王手中流失,那才是无颜见先祖之举。”

纵使天下易主,也该先保住国土再言其他。

......

云岭的夜晚比京城的夜晚要寂静许多,偶尔传来的也仅有山风呼啸的声音。

苏梓宁手中盛着祛暑的凉汤推开书房,白千烨果然是站在布战图前深锁着眉头,见她进来便立刻将眸中忧思隐去。

“怎么过来了?她们将你吵醒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本是看着她睡着了才偷偷起身来书房,没想到还是将她惊醒了。

“炉上煨着祛暑的汤,纵使王爷不起来,我也是要起来去看看那汤的。”

实则她早就知道,明日便要兵发突厥,他如何能睡得着?

“如何作战、如何步兵,王爷都是早就计划好的,只要按着咱们计划进行,必然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王爷不必为此忧思过甚。”

白千烨摇头。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云岭有你坐镇,我相信受伤的将士都能得到照顾,我担心的,是这一场战役要打得太久,皇祖母和皇上,只怕等不了那么久。”

这些计划都是他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定下来的,若能全盘付诸行动,那攻下突厥并非难事,只是这个过程太长,京中众人只怕等不了那么久。

有密报传来,白燕衡暗中屯兵养马,只怕是一找到机会,便会立刻举旗造反,而远在云岭的他,是没办法分心去压制白燕衡的。

苏梓宁沉默,打仗需要时间,可若是京城落到白燕衡手中,便是死伤无数,纵不念那天子之位,也该想想那些人的性命。

“王爷,若是以退为进,情况或能更好些。”

白千烨看向她:“怎么个以退为进?”

苏梓宁有些犹豫,其实这也不是万全之策,可若事情当真到了那个紧急的时候,这条路也不是不可以走。

“王爷,临安或许是个好地方。有安国公府的兵马和白青玉手下那些平乱将士,若是京城保不住了,皇上和太后娘娘移居临安,也算是个办法。”

她虽不喜白青玉此人,但眼下魏萦已嫁给叶闻风,那些旧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大局为重。

“若白燕衡当真乘乱起事,也只能如此了。”

......

云岭城外有青草州,是一片一眼看不到边儿的草原,这青草州被皇朝和突厥一分为二,临界处仅用石碑为标记,作为一国之界。

傅义当仁不让的做了领头先锋,直接带人攻到突厥边城下。

那突厥人似乎没想到白千烨竟当真敢打,着急之下倒是自乱阵脚,让傅义打出个首胜来。

只是除了头一日占了些上风之外,后来几日从前线送回来的伤兵越来越多,苏梓宁便知战况算不得好。

突厥人比她想象中要强悍许多,这也是她头一回看到这般如地狱修罗场一般的场景。

那些被战友背回来的伤兵,深可见骨的伤势都算是轻的,过于重的,或是被毁了双眼、容貌,或是断了手脚,都是叫人不敢直视。

燕儿看着,白日里强撑着不敢说,夜里哭泣不断,整日的睡不着觉。

实则谁不是这样?京城里那些后妃、世家小姐勾心斗角争来斗去,本以为已经是最为可怕的,可到了这等境地才清楚,在刀剑面前,在生死抉择面前,那些君上的宠爱、心底的不甘,都不值得一提,好好活着才是最为重要的。

苏梓宁常常站在城楼之上眺望青草州的方向,远远都能听到有兵戈之声传来,却是看不到战况。

看着天边火红的云霞,似是被鲜血染红了一般,苏梓宁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该站在这里,应该将坐在皇位上那个昏君绑来,让他亲眼看看他随意的一句话,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幸而城中储备的粮草和草药足够多,这才能源源不断的给前线支援。

只是长久以往下去,草药便也罢了,这粮草必然是要不够的,指望京城送些来那是不可能了。

更糟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苏梓宁正在帮一伤兵换药,燕儿红着眼睛匆匆跑进来,声音中都带着哭腔。

“娘娘快去看看,傅义将军和辰、辰辛都受了重伤,辰侍卫更是断了一边手......”

后面的话燕儿已经说不出来了,纵使压抑着,那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抬手捂着自己的嘴才不至于大哭出来。

苏梓宁将手中东西塞进旁人手中,便立刻向前面跑去。

两位副将都身受重伤,那这一战,还能打下去吗?

......

辰辛的左肩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血流不止、动弹不能,虽不至于像燕儿说的那般断了一只手,却也差的不多了。

苏梓宁将所有人赶了出去,身边只留了这几日跟着她学了些手术手法的医者。

“一会儿将他紧紧摁住,这次手术若是不能成功,那他这手算是真的废了!”

苏梓宁冷眸,说罢便开始动手中刀具,待她撑着额头上的汗水将最后一针缝合,外间已经圆月高悬,已过去六个时辰了。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