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虎头怂了
就在叶菓稍稍走神的时候，梁禾刷刷刷射出去三箭，每一箭都射中匪寇的眉心。
倘若冲进匪寇中的子鹿是个煞神，那么站在人群之外的梁禾便如同神兵一般，隔空杀人。
“吧嗒！”一声，一只银簪从叶菓的袖口落下。
这只簪子是她留在在迫不得已的时候，给自己用的。
这么长时间，她始终牢牢的将这根簪子攥在手心，几乎麻木了，直到这一刻卸下戒备，手上失去了力气，簪子才脱落。
梁禾松开叶菓，拉起她肉肉地小手仔细查看，少女白嫩、软软地手掌上除了干净的掌纹还有一条深深的盂，红红的像是渗出了血。
梁禾几乎可以想象出小丫头是出于何种目，才将这根银簪攥在手里的，她又是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匪寇的围攻。
小丫头，她该有多害怕呀！
梁禾的眼中墨云翻涌，涌动着骇人的怒火。
“菓菓没事，真的没有事了！”叶菓在见小舅舅紧紧地咬住嘴唇，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梁禾见到心尖上的小人儿委屈巴巴的直落泪，登时，百炼钢化做绕指柔。
“菓……菓……”梁禾刚说了一个字，几乎失去血色的嘴唇蠕动数次，才让声音从口中发出，道“对不起、对不起菓菓！”
闻言，叶菓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哭得不能自已，道“小舅舅来了就好，菓菓以为……我再见不到你了……我怕、我好害怕！”
梁禾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血混着唾液被他硬生生咽下，再次将叶菓揽入怀中，轻声安抚。
“不怕了，以后都不怕了，有我在呢！”
日后，谁再欺负他的小丫头，他就百倍奉还！
“嗝……嗝……菓菓以为……再……再也见不到小舅舅了！”叶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打起了哭嗝。
梁禾放下小弓，哄着怀中的小丫头。
叶菓因方才的追杀有些狼狈，小脸脏兮兮的，但好在没有什么外伤。
幸好，幸好！
有梁禾和子鹿的加入，很快战局就一边倒的变化，零星几个残匪根本不够杀的。
子鹿掌风劈下，一把击晕了光头，撬开对方的嘴一看，后牙槽里头竟然藏着毒囊。
若不是方才乱，他们动作又快，怕是在光头被俘时，就会服毒自尽。
叶菓的恢复能力极强，眼下情绪已经不再失控了，她适时提醒道“留下那个光头！”她要亲自报仇！
倏忽，梁禾想起一个问题，对着叶菓冷声问道“你是如何从枯井里上来的？”
“是你家虎头主动找到的我，拉我上来的！”叶菓挑眉，脆生生的道。
她又不傻，怎会心急的自投罗网？
梁禾：“……”深呼吸，深呼吸，不气，不气！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搜索那个憨子的身影。
村民们还在惊慌失措的尖叫乱跑，但突然出现的匪寇却已经都被射杀，除了光头之外，其余的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连个活口都没有。
若不是叶菓提醒了一句，以梁禾的行事作风，恐怕连这个活口也活不下来。
梁禾在打量她的同时，叶菓也在观察他。
他身上都是斑斓的血迹，但细看衣裳没有破口，就知道都是敌人的血。
子鹿比他要惨烈些，胳膊上有一道伤口，鲜血将他的袖子都染成了赤红，估计是刚才挨了一下子。
瞧见那伤口，叶菓递上帕子，道“子鹿包扎一下吧？”
“多谢嫂子关心，我无碍的。”
这时候子鹿才觉得疼，不过他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这伤口也不算太深，虽然方才血流的有些恐怖，但这会儿已经止住了。
“对了，虎头呢！那死小子又藏哪儿啦？！”
梁禾忽然想起那个憨子，颇有几分气急败坏，怒气冲冲地寻找起来，脸上也有几分担心。
子鹿也皱了眉头，道“这回绝对不能再饶了这憨子，藏哪去了，怎么还没找到人？”
叶菓倒是听到男人的哭声，有些耳朵熟。
她想起来虎头干得那些“好事”，顺着哭声径直走到那柴垛后，伸手将几块柴禾拆了下来。
“虎头！”
悄咪咪地躲在柴垛里的虎头，哭得脸上的血污都花成了一片，抱着自己脑袋不敢探头，可不就是闯了大祸的虎头？
两道黑影，悄然出现，仿若像是锁魂的黑白无常。
梁禾与子鹿就这么立在柴垛前，静静地直视着虎头。
“哇哇……大哥，子鹿，你们不要赶我走，我没有家了，我只有你俩了！”
虎头虽然憨，却了解主子的性子，这回因为他的疏忽，险些害了女主子，恐惧犹如海水，令他几近窒息。
懊恼之中，有灯笼的火光自远处而来。
女主子提着灯，似是跟着声音找到了自己。
在叶菓靠近时，那庞大的身影缩成一团，孤零零地，脸色苍白地哆嗦着。
梁禾面无表情，道“出来！”
“大哥，别赶我走，别赶我走，我只有你俩了……哇哇！”虎头很害怕主子，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梁禾握紧拳头，道“别让我说第二次！”
虎头被迫战战兢兢地从柴垛里爬出来，表情充满了惊恐，缩着脖子，在主子冰冷的注视之下狼狈地上前。
“别赶我走……呜呜！”这会儿虎头害怕极了，连大声哭都不敢了，小声的地哽咽起来，可怜极了。
梁禾淡淡问道“你哭什么？”
虎头丢脸极了，根本不敢直视主子的眼睛，只垂着头，一五一十道“主子让嫂子躲在枯井里，我却自以为是，以为安全了……险些害了嫂子。
我不怕主子责罚，就怕主子不要我了！”
“郭怂怂，你当你几岁了？”梁禾看他这个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喊出虎头幼时的绰号。
闻言，旁边的叶菓大怔。
灯笼的火光，在瞳孔里跳跃，光芒逐渐盛大。
郭怂怂？
虽然她未曾见过这位人物的本尊，但此名却是如雷贯耳！
郭怂怂只是他的绰号，原名郭颂，乳名虎头。
身份亦是极尽贵重，乃是戍边大将郭将军的嫡子，生母是皇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