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一击而中
张翠丽是个做事认真的姑娘。
申队长让她注意动静,她不管他们俩说啥做啥,自己专心干自己的事。她听出两百多米远有东西经过树林的声音。
弄出响声的正是朝这个方向来的三个鬼子。
他们一路鬼影没见着一个,不免松懈。
申月华链球击树的声音不免有些大,走在最左边的鬼子隐隐约约听见了响动。他朝另两个鬼子喊了一声,冲他们招招手,向响动的地方跑去。
三个鬼子跑到申月华他们刚才休息的地方,发现折断的树和地上一些树枝、石屑,商量了一会,三个鬼子分三路向前继续搜索。
鬼子知道他们搜寻的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因此并没当回事,三人敢分开走。
向山根方向搜索的是最初听见响动的鬼子。
这是个极其年轻的士兵,嘴唇上连胡须都没长,只有一层细黄的绒毛。他大大咧咧地背着三八大盖,在他看来,杀中国的老百姓比杀鸡还简单。
快到山脚的时候,他突然汗毛倒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正向他袭来,张开嘴刚要喊出声来,一个青灰色的东西直奔他门面而来。“咚”,这是他在人世间听见的最后声音,接着失去了知觉,仰面倒下。
申月华极速收回土链球,手有些发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把人脑袋打烂!
好在他是练武的,心理上早有准备。慌张中,不忘观察。几分钟过去,林子里并没有其它动静。他把链球放在地下,走向倒地的鬼子。
鬼子仰面朝上,脸上七拱八翘,暗红的血濡湿了脑袋下一大片草地。
申月华没顾得多看,他快速捡起鬼子身边的步枪,转身几个箭步窜到山脚,去追张翠丽他们。
刚才听张翠丽说有动静时,申月华就知道是鬼子来了。匆忙收拾好东西,三人跑向山根,跑了一会儿,他让他们继续跑,到山坡一处茂密的荆棘丛中等他。他自己则侧身蹲到岩石后面,想看看有多少鬼子过来。
没一会儿,只见一个鬼子竖背枪,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观察再三,他拿定只一个鬼子,后面起码三十米没有其他人。队友们被杀的怒火这时候点燃了杀死鬼子激情。
他捋开手中的绳子,计算了下距离,待鬼子走到离他十几米的时候,突然发力,一击而中。
看到跑过来的申月华手中提了支步枪,张翠丽和贺庆生既紧张又兴奋。申月华挥挥手:“现在什么也别说,找地方躲起来。鬼子会发疯搜这片儿。”
申月华带着贺庆生和张翠丽找了个草丛趴了半响,没见鬼子动静,又起身绕向虎头山。他们从虎头山北坡下山,绕过山根,从背面往回走。这里是张景泰和宋学勤逃生的方向。
张翠丽边走边竖着耳朵怂着鼻子仔细分辨。
张翠丽的眼睛和普通人无异,没有特殊功能。
她五官上主要靠鼻子,嗅觉是常人的1000多倍,这点上,远强于苏淇。但在听力方面,又弱于苏淇,大概相当于苏淇的六至七成。
张翠丽还有一项能力——瞬间判断力。这种能力不是从科学上理解的判断力。科学上理解判断力是人对事物及疑问的理解、鉴别、判断的过程,往往需要用到以前曾有的经验、鉴别过程的正确性和时间长短、决策能力的强弱,此外性格方面、心理方面等等因素也起很大作用。比如上午杨素素在看到流血死人场面时,不知所措地呆立不动,很大程度上就是性格和心理上的问题。
张翠丽的判断能力和科学上的说法不同,协会用辞为“感知力”,也许用“直觉”、“第六感”更合适。
她能在事情发生时或者疑问出现时,瞬间作出相对正确和对自己最为有利的决策,并且迅速付诸行动。
正因为这一强项,在虎头山,日寇尚未开枪时救了自己的命。
如果有人问根据什么作出的判断并付诸行动,她只能回答闻到陌生人的气味,再问为什么在其它地方有更多陌生人的气味她不会逃跑,而这次怎么就逃跑呢?她只能说在陌生环境中,有“日本鬼子”这个阴影,导致没有安全感,其它一概说不清楚。
应该说,张翠丽的“判断”,依赖的是“本能”。所谓“异能人”,可能很多都有这个特性吧。
贺庆生对申月华拿回来的枪无比感兴趣,他在听申月华讲完杀鬼子的过程后,先是十分夸张地颂扬一番,然后要求把枪给他“拿拿”。
酗子对物品的构造、用法非常感兴趣,更不用说是一杆令男孩子激动的枪啦!一般的东西到他手里,不用多大功夫他就能研究熟络。申月华了解他这一点,俩人关系本就不错,再说申月华也想弄清枪怎么使,所以不用贺庆生要求第二遍,立马把枪递给他。
果然,不出五分钟,贺庆生已经把这杆“三八大盖”基本研究清楚。只见他拉枪栓,退子弹,上刺刀,手放在扳机上,三点对一线地瞄准……申月华在一旁着急地喊:“别放响!”
贺庆生放下枪,“呵呵”笑道:“看把哥紧张的。连这都不懂,就不是我贺瞎整了。”
“瞎整,不定就整出事来。”申月华知道自己是多余的担心,开玩笑地说。
他俩是地道的老乡,贺庆生是黑龙江鸡西镇上人,而沈月华住鸡东乡下,四年前入协会时认识。
那时贺庆生只有不到十四岁,单纯幼稚,像个调皮的孝。
申月华虽刚二十有二,但生活的历练使他早熟,加上长期习武,沉稳精明。一见面,他就喜欢上这个聪明调皮的大孝,像对小弟弟一样照顾他。
“整出事儿?呵呵,”贺庆生喜欢笑,一笑露出两颗长长的虎牙,“那是咱小时候的事儿,这几年不说多厉害,从没出过事儿!”
贺庆生自小喜欢摆弄东西。凡到手的玩具什么的,玩不到两分钟就会被他拆得七零八落,然后想办法往起装。一开始,十有八九拼装不起来,拼装不起来就哭,闹着还要买。
贺庆生父亲其实跟他这个“瞎整”儿子一样,严格说儿子继承了他的天性。他也是个自小喜欢摆弄各种东西的人,打自立后干的唯一职业就是“匠人”。
为什么说“匠人”,而不是“铁匠”、“木匠”、“锁匠”什么的具体的“匠”?就是因为凡民间制作、修理等一系列生活中需要的、利用“手艺”完成的活路,他基本都行。或许用“手艺人”来称呼他更贴切。
这样一个父亲,当然鼓励孩子“瞎整”,而且是喜滋滋地鼓励。所以只要条件允许,什么玩具都给儿子买,而且从简单到复杂,有意识地加强难度。
一开始,父亲启发、引导儿子拼装,到后来,只要到手的东西,儿子都能独立完成,再后来,父亲摆弄不下地的东西,儿子反过来帮父亲弄。父亲知道儿子强于他,很开心。街坊邻居见他成天鼓捣东鼓捣西,给他起个绰号“贺瞎整”,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说我瞎整能整出名堂,你们不瞎整能整出名堂么?
一次,碰巧有个异能协会的人上门修钟,扯起异能人的话题,父亲很兴奋地说他儿子不简单,不光现成有的东西他基本都会做,比如来人的这座钟,只要有零件,他就能做出来,现成没有的,他也能做。
父亲举例告诉来人:儿子刚做了一个自己会走的木头人。木头人不仅会走,如果遇到坎儿摔倒,还能在地下爬。说完问客人儿子算不算异能人?
说得来人十分惊奇,一定要见见他儿子。
此时,贺庆生正坐在自己小屋里发呆。
父亲带客人进来,问他又在琢磨啥?贺庆生指指面前的木头人说,他经常摔翻,背朝地,他得把它翻过来才能爬,他在想怎么能让它自己翻身。
客人走后不几天又来了。他告诉贺庆生他是异能协会的人,回去后把他见到的事讲给分会主席听,主席让他动员贺庆生参加协会。
一开始贺庆生直摇头,说他还没见过手工做东西比他厉害的人,他不想参加没用的活动白瞎时间。客人告诉他异能协会是怎么回事,协会里有各类奇特的人才,然后历数谁谁看一张陌生人小时候的照片,就能在上百个成年人里把他找出来;谁谁先看贴上号的一堆包子,再背开他把号全部扯掉并且拿走一个包子,他能说出拿走的是几号包子;谁谁能闻到五百米外酸菜的味道,换一种酸菜他能说出和刚才的酸菜有哪点不同……
一番介绍让贺庆生来了兴趣:“那有没有会摆弄东西的人?”
“有啊,不过我们华东没有,河南有一个,听说他最近做了一个能自己在天上飞的小飞机。想让它往哪儿飞就往哪儿飞,想让它回来它自己就飞回来。”
贺庆生一听立马来了精神:“我加入会就能见着他?”
“最近不行。人家在河南,太远。不过半年后协会有竞赛活动,到时你报名参加,比赛时一定能见到他。”
话说到此不用再动员,不让贺庆生加入协会都不行了,入会后恨不得天天叨叨比赛怎么还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