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暗流汹涌

安静被打破。

“快,快关闭城门!”

驻守城门的牙将不敢怠慢,急令手下的牙兵将厚重的城门关闭,再拉上厚厚的门栓。

与此同时。

牙城的南城门、西城门,同时也将城门紧闭。

唯独只有北城门敞开依旧。

因为“虎啸军”和“虎威军”两军大营,在罗城的城北,紧挨着北侧城墙,王传平的府邸也在其中。

杜昭他们商议,诱骗王传平父子进入牙城赴宴,进而在宴席上杀掉他们。

牙城的北城门,就是他们进入牙城的必经之路!

北城门虽然没有紧闭,还保持洞开,但进出之人已全被拦截下来。

包括牙府中的幕僚、奴仆,以及为“雪肤膏作”运送原料的车马等,全被阻拦,不准任何人出入。

此举主要是为了封锁消息,避免被王传平安插在牙城中的奸细,混出城去,给他们报信。

城门关闭后,紧接着,“忠勇左营”五千将士倾巢而出。

分赴牙城的四个城门。

牙城的城墙上,除了常规的女墙之外,还筑有许多城塔,每隔三丈就有一个!

这些城塔之中,很快涌入全副披挂牙兵。

还有城墙的女儿墙后面,也有牙兵蹲守。

牙兵们弓箭在手,暂未上弦,另外诸如长枪等兵器,也已全部到位,俨然一副大战即将来临的样子。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不曾被牙城外面的人看出异常……

周庭安排好一切之后,亲自来到北城门。

为了迎接王传平父子“入瓮”,北城门什么都没有布置,城墙上也只有常规的守城牙兵,看不出丝毫异常。

防守也相对薄弱。

“现在,就待鱼儿上钩了!”周庭看着洞开的北城门喃喃自语。

……

牙府。

随着杜昭一个个命令下达,整个牙府中值守的牙兵同时行动起来。

把守各处门户,登上眺望塔。

刀剑出鞘,长枪林立。

牙兵们做好了誓死扞卫牙府的准备。

尚在牙堂中办公的幕僚们,诸如“行军司马”江道荣等,都被请至一处,好吃好喝的供着。

但不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准他们踏出房门半步。

牙宅中,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混乱一阵后,又陷入莫名的安静。

偌大的府邸中,除了往来巡逻的牙兵外,几乎见不到一个小厮或者丫鬟。

因为他们都藏了起来。

……

琼玉阁。

杜昭、杜建徽、陈雪梅、周娥皇,还有周延嗣,以及红娘等丫鬟,众人都聚在其中。

杜昭已对众人讲明了现在的情况。

以及他和周庭商议的计划。

待众人情绪稍安,杜昭大声说道:“娘、夫人,还有大舅哥,你们就待在此处吧,我和阿翁要去牙堂,若王传平父子果真前来赴宴的话,我们需要演一场戏。”

“三郎,千万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陈雪梅拉着他的手,殷殷叮嘱。

“娘你就放心吧,我们做了充足的安排,最后一定能铲除内奸。”杜昭笑道。

“郎君……”周娥皇和红娘上前。

周娥皇拉着杜昭另外一只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夫人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杜昭笑着轻拍她的手背。

“妹夫可是当世少见的猛将!区区一个王传平,还不足以威胁到妹夫。妹妹,你就放心吧。”周延嗣也来劝。

“……”

安顿好周娥皇她们后,杜昭看着杜建徽,长揖道:“阿翁,孙儿还是没有做好,竟致事态如此危急……”

杜建徽摆手,他虽然年逾古稀,但精神头还十分矍铄。

不过此刻,他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因为即将就要面见那王传平了。

“三郎不必自责,世间之事,哪有十全十美的?三郎能做到这一步,已殊为不易,就算是老夫来的话,恐怕也不会比你做得更好!”

“多谢阿翁。”

“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去牙堂吧。”

“阿翁请……”

两人一起来到牙堂。

这牙堂中,又被改造成了举办宴席的模样。

两边各安置了十余张跪坐用的小几。

中间留着很大的空地,那是为杜昭“与人比武”预留的场地。

另外宴席需要的酒菜等,也已经在做准备了……

……

话说那李安领了命令后,当即就带着人马出了牙城。

李安此去,其一,要请动王传平父子前来牙城赴宴。

其二,要通知郭大勇和陈顶天做好应急的准备。

其三,还要去通知城南十里开外的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

时间紧迫。

若李安一一去完成这三件事,只怕时间来不及。

所以,李安就把通知郭大勇和陈顶天之事,以及通知吴应辉之事,交给他的得力手下去办。

他则赶往城北的两军大营,亲自去请王传平父子。

……

城北,两军大营。

郭大勇和陈顶天居住的营帐中。

两人相对而坐,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方才,李安派来传递消息的人,已经离开营帐。

“郭队正,能否拿住那王传平父子,就看今晚之功!”

陈顶天首先开口,他长了一脸络腮胡,长相粗犷,脸上生横肉,十足一个莽汉。

但他的心肠很好,曾冒着天大的危险,救下数十位被害将士的遗孀……

“王传平父子,害人不浅,我恨不能生食其肉!今天晚上,我就算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也要将他们捉拿!”郭大勇说。

郭大勇长得高大威猛,一张国字脸,看起来没有陈顶天那般粗犷,隐隐还有几分儒雅的气息。

“俺也一样!”陈顶天附和。

“不过,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希望郎君的计谋能够成功。将王传平父子骗至牙堂,再秘密将之处决……”

“如此一来,再处理他们的爪牙,就容易得多。也可以避免一场大乱!”郭大勇又说。

“俺也一样!”陈顶天继续附和。

“不过陈都头,若郎君的计谋败露,王传平父子举兵造反的话……我们身处大营之中,得要好好的提防才是。”郭大勇说。

陈顶天凝重的点了点头,这次没有说话。

郭大勇也没有说话。

两人看着彼此。

营帐中一时安静下来。

……

城南十里,水军大营。

水军都指挥使吴应辉,水军副都指挥使田秀芝,他们已经得到了李安派人传来的消息。

“娘子,我们该怎么办?我预感到,今天晚上可能要出大事!”吴应辉一脸络腮胡,面色凝重。

“什么怎么办?”

田秀芝狠狠瞪了他一眼,她那妩媚的脸上有一道刀疤,但这道刀疤意外的为她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情。

“李副都使派人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得很清楚么!让我们见机行事:若王传平父子去了牙城,那我们也去牙城。”

“若王传平父子举兵造反,我们就入城平叛!”

田秀芝身在水军大营,一直都是甲胄在身,所以她不需更衣。

她说着话,三两步走到大帐一侧,随手从墙上摘下一柄宝剑,挂在腰间。

再从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杆红缨錾花的金枪,拿在手里。

“老娘的金枪,已有许久未曾出战了!”

田秀芝手握金枪,随手抖了一下,登时,那枪头的红缨爆成了一朵“金花”,显得田秀芝使枪的功夫匪浅。

“王传平倒也罢了,被捉左,自有郎君处置。只是那王胆量,他最好不要落在老娘的手里。要不然,老娘一定要一剑斩了他的子孙根!”

田秀芝放下金枪,唰的一声拔出宝剑,随手挥舞。

刹那间,这中军大帐中顿时剑芒一片,寒气四射。

吴应辉站在一旁,不禁后退一步,他感觉裤裆里凉飕飕……

“娘子,郎君的安排,为夫自然没忘。为夫说的是,我们水军将士该当如何调动的问题。”

吴应辉亲自捉着田秀芝的手,将那柄宝剑入鞘。

田秀芝没有反抗。

她听了吴应辉的话,思忖一番,心里已有了主意。

“我们水军,可以上战场的,计有一万余。可将这一万水军分作两路,一路埋伏在各处水陆道旁,谨防王传平父子往杭州方向奔逃。”

“另外一路,五千兵马,则暗中集结。若王传平父子在城中举兵造反,我们可立即领兵入城平叛!”

“就依娘子的安排!”

吴应辉拍掌称赞,随即召来水军诸将。

……

城北,两军大营。

辕门。

李安正骑马疾驰而出。

方才,李安已将赴宴的消息传达。

王传平一听杜昭举办宴席的理由,竟是“以武会友”,在牙堂中与牙兵们比武……王传平就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并当即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赴宴。

至于王胆量,脸色非常难看,频频给王传平打眼色。

不过,李安在场的时候,王胆量一句话也没有说……

李安惦记着杜昭的安危,见事情已经办妥,当即就离开两军大营返回牙城……

李安离开后,这议事厅中就只剩下王传平、王胆量,以及他的铁杆心腹。

这些心腹,几乎都是“虎威左都指挥使”、“虎威右都指挥使”、“虎啸左都指挥使”、“虎啸右都指挥使”等坐在高官大位上的人。

都是“虎威军”和“虎啸军”的直属长官。

“父亲大人,这又是一宠门宴啊,千万不能赴宴!”王胆量大声说道。

“大朗,你又多想了。三郎此番举办牙堂宴席,乃是‘以武会友’。呵呵,在牙堂中与牙兵们比武……这正是三郎应当所为之事!”

“那父亲大人,这次孩儿还是留守大营吧,以防不测。”王胆量妥协。

他心知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之前,是不可能说服王传平的。

“不行,大朗啊,你这次一定要去!”王传平脸色微有不悦,“一来,你不能再用卧病的理由,因为方才那李副都使已见你安然无恙。”

“二来,昨日牙堂宴席,你就没去,为此老夫还被罚酒六杯……你这次又不去的话,老夫无法替你圆谎!”

“而且,三郎两次宴席,你两次都不去。若你是三郎,你会怎么想?只怕长此以往,三郎就算不怀疑我们,也要怀疑我们了!”

“父亲大人……”

王传平把手一摆。

王胆量后面的话便说不出来。

“这次,你必须去!”王传平一字一顿的说,不容置疑。

王胆量沉默了,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王传平如此顽固,他就该撇开王传平,私下开展一些大动作……

其实,王胆量已在私下做了许多小动作。

他坚信杜昭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但是很明显,他那些小动作,并没有让局势朝着他预期的那般发展。

王胆量默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心里已在暗暗思忖:待今夜过后,他一定要瞒着王传平开始搞大动作了……

王传平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便当他同意了,然后开始安排今晚牙城赴宴之事。

很快,天色将黑。

入牙城赴宴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好。

王传平带着王胆量,还有一些随从,骑着高头大马出发。

一行人刚刚走出大营的辕门,这时,一个声音从侧边传来:“王都使!王都使……且慢……”

这声音很急,带着惊恐,并伴有阵阵马蹄之声,由远及近传来。

“吁……”

王传平一拉缰绳,胯下战马立即停在原地。

身后的王胆量,以及随从等,也纷纷勒停战马。

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着圆领袍服,头戴软轿幞头的中年男人,正纵马疾驰而来。

隐约可见,此人面色青白,神情慌张,在某一刻,他还差点被胯下马儿甩下马背……

王传平乍见此人,脸色微微一变。

此人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在私底下他们交往过密。

陌生,是因为在表面上,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因又见此人脸色青白,神情慌张的样子,王传平心里便预感到不妙。

他一张脸顿时冷峻下来,双目如鹰视,目光明灭不定。

此人,正是杜昭打探了数日之久的“中间人”!

倒卖出去的粮饷,就是与此人交割。

倒卖粮饷所得之利,也大半交与此人打理……

瞬息间,“中间人”已纵马赶至王传平近前。

“王都使!”他翻身下马,结果因为神情慌乱,下马的过程中竟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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