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利息
耿鑫手中动作一顿，随即眼睛忽地亮起，“姐，我们姐是不是还有不少钱留给我做束修费用？”
耿宁眼睛微眯，涉及到钱财，她自认为可以六亲不认！
“姐，是不是？”耿鑫轻轻椅她就胳膊，黑眸璀璨如星辰。
耿宁被他那双漂亮的杏眼给迷住，神情微微放松，“你先说要多少，干什么，以后怎么还。”
耿鑫被问的呆住，流程那么多的吗？
但为了酗伴，脑子也开始飞速运转，“要二十两，赎人，以后给书肆抄书还钱。”
“抄书很赚钱？”
耿鑫被问的有些奇怪，姐姐不应该问赎什么人以及二十两吗？
但姐姐问了，他也就乖乖回答，“对，挺赚钱的，一天能赚二十文呢，我抄书很厉害，即快又不会出错，城里书肆掌柜都夸我了呢，而且等我长大了，腕力更足了，能赚更多钱。”
说到得意处，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小下巴忍不住微微上扬。
耿宁没看到他那得意的小表情，反倒算了算，一天二十文，一个月六百文，一年也就是七两多，他只用还不到三年。
“成，但这钱是我师傅留给我的，不是爹娘的，所以你要签借条，至于利息，我们姐弟一场，只算你两文利，如何？”
没错，爱财如命的耿宁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赚钱的！！！
耿鑫：怎么看他姐姐那样，似乎他赚了大便宜似的？
不对，姐姐哪来的师傅？
“姐，你哪来的师傅，我怎么办不知道？”
看着蹭一下跳起身的孝，少女微微挑挑眉，“你怎么会知道？”
“我为什么不知道！”
“你为什么知道……”
两姐弟开始绕圈圈，直到把耿鑫逗得头上冒烟时，耿宁才大发慈悲地撒了一个谎，“爹娘知道，不过没说出去而已。”
“真的？”耿鑫有些怀疑。
“不然呢？”
耿鑫小小脑袋里依然充满着大大的疑惑，但又不知道该这么问，只能走循规蹈矩的路线，“那你那个师傅怎么样？”
“很好，教会了我很多东西。”耿宁看着有些黑沉的窗外，有着难以察觉的怀念。
“哦。”耿鑫有些恹恹的，他感觉姐姐最近好像跟他关系越来越不好了。
从纷乱的情绪中抽离，便看到了垂头丧气的一颗黑脑袋，将心比心想了想，耿宁掏出了银子递给他，“喏，二十两，别弄不见了。”
“好。”
耿鑫瞬间被治愈，行趴，他也是有一丢丢不开心而已，无论怎么样姐姐是自己姐姐就好了呀。
兴致高昂地去了李桥桥家里，没料到遇上了酗伴被挨打的时候。
“叫你懒，叫你懒，你个扫把星，死杂种，懒死你算了，怎么还活着浪费粮食……”
耿鑫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了，开始还会愤怒和不知所措，现在则是剩下了满满地心疼。
“李婶子，我找桥桥有急事，待会就把他给送回来。”
急吼吼说完，也不管李桥桥他妈什么反应，连忙拉着人就往外跑。
“贱骨头，谁都跟着走……”
后面巴拉巴拉骂个不停，耿鑫也跑个没玩，直到真正找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彻底放心下来。
俩人站稳后扶着膝盖猛喘气。
“你……你娘，也忒会骂人了些。”
李桥桥被酗伴那么一说有些尴尬，但也反驳。
见他这般，耿鑫也不好说对方家里人坏话，而是直奔主题，“桥子哥，我要走了，过两天会征兵，每一户要教二十两，要是你愿意跟我们走，我就叫我姐给你交钱，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
耿鑫留了个心眼，这是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没办法，谁叫他签了借条呢，还规定三年半之内还完，压力山大啊！
李桥桥被突如其来的征兵一事吓得踉跄了一下，刚刚才蝗灾，家里已经没粮了，怎么还来征兵，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我不知道……”
十三岁的小男孩再成熟遇到关于人生大事的抉择时，也难免犹豫不决起来。
更何况还牵扯到他最好的酗伴，让他花家里的二十两银子，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见他嘴唇泛白，耿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拍拍他肩膀，“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想好了就来我家，我们今天晚上走。”
李桥桥浑浑噩噩地点点头，目光呆滞，不复从前光亮。
从李桥桥这里离开，耿鑫心情也特别低落，特别是见到村里人都没死气沉沉时，那感觉尤其之甚！
但一回到家，却看到姐姐在嗑瓜子！！！
走进几步一看，真的是嗑瓜子！！！
天啊，他姐姐是神仙吗，怎么那么大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还能那么悠哉悠哉？！！
别说，磕瓜子速度挺快哈。
“办好没，好了收拾包裹去。”耿宁对着他不在意地挥挥手，别挡着她晒太阳。
耿鑫面无表情看了她好一会，幽幽地问，“你真的是我姐吗？”
耿宁磕瓜子的动作一顿，笑笑，莫名充满了慈爱的光辉，“不是，我是鬼附身，以后你当我是你祖宗就成。”
耿鑫：我信了你的邪！
看着气冲冲离开的孝，耿宁无奈摇摇头，这年头啊，真是说实话都没人信咯。
“祖宗。”
噗通——
耿宁被吓得一个屁股摔，靠靠靠靠！！！
谁说话那么像她爷爷，特别是那句祖宗，简直一模一样。
转头一看——
哦，是她爷爷，拍拍胸脯，淡定淡定。
“爷爷，你老人家怎么过来我这小小柴房了？”
耿宁尬笑，这老爷子跟自家爷爷怎么辣么像！
特别是笑眯眯看你时，总感觉有不好的事发生。
果然不出她所料。
“听说你认了个师傅？”
“哈哈，是啊。”耿宁笑呵呵地拍拍屁股上的灰尘，重新坐好，对着他老人家露出一个自认为甜甜的微笑。
还好刚刚没别人，不然她丢大发了！
耿老爷子瞥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问：“学会了什么？”
耿宁这倒没犹豫，便回答了，“习医学武，识字，以及一些杂物。”
反倒是耿老爷子被她能学那么多东西弄得有些担忧，“你师傅是什么人？”
耿宁为了不让老人家太担心也端正了态度，“我师傅是隐世之人，之前是我们意外遇见，她测天机，觉得我们甚是有缘才会收我为徒。爷爷你放心，我师傅决定不会给我们招惹一点麻烦！”
过了好一阵，耿老爷子才皱眉点点头，“行，你好好收拾一下东西。”
说完转身离开，耿宁神色复杂，随即便又眼底一片清明，她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跟她前世有什么关系，但无论如何她要区分开！
而耿老爷子自从在耿宁这离开心绪久久难以平复，古人言，隐居高人，隐居之士大多高人之辈！
小孙女是有什么了不得，能让高人收她为徒，并且还教她习医学武，识字！
老李氏在边上抹着眼泪收拾家什伙，却看到老头子在那里愁眉不展，于是也不哭了，走上前问，“是不是不想走了？”
说着眼底还有着期待。
耿老爷子无奈看她一眼，奢侈地抽了口旱烟，“有什么想不想的，我自小四处漂泊，现在也只不过换种方式返乡而已。”
“那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有孩子不肯跟着走，还是害怕半路出意外？”老李氏自认为跟他相处几十年应该能挺了解他。
耿老爷子摆摆手，“都分家了，我也管不了他们。至于能不能走到那里，都是命，没啥好担心的。”
之前他本来想得挺多，可等临走时反倒心中无波无澜，这始终不是他故乡，哪怕死在外面也跟死在这没多大区别，不过是看有没有那块草席子而已。
看老李氏担心，他才把耿宁的事说了一遍，老李氏听完立即笑了，“那不是说明咱们家丫头以后有出息嘛，是好事你在这瞎操心什么。”
拍拍耿老爷子手背，“这丫头是个有主见的，看看这两天就和别人不一样，不是你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啊，都一把年纪了也少操心点。”
被老婆子温温柔柔一顿安慰，耿老爷子果然心里好受很多，“你说的对，是我想岔了，但是我还年轻着呢！”
老李氏懒得跟他讲，又回去挑挑捡捡选些能用上又轻省点的东西。
耿老爷子在一旁也暗自思忖，现在这光景，家里肯定帮不了这丫头的，未来怎么样，也只看她了！
想通后，耿老爷子突然觉得自己家人杰地灵，有两个童生，一个懂医会武的，还有自己会烧瓦片和四孙子那一手木工绝活！
想想未来有突然间有了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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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李家东头寡妇要打死他儿子了……”
一位妇人尖锐地喊道，可即使如此也没几个人理他，不是无情，实在是自顾不暇。
“是不是李桥桥一家！”
耿鑫突然握住那妇人粗糙枯瘦的手臂。
“是，是啊。”
那人被他吓一跳，但随即也反应过来，这是耿家孙子，耿家男人多，他们一家人去，那李家娃子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你快点去叫你家大人过去，不然他真的要被他娘给打死。”
“好，我立马去。”
耿鑫转头狂奔，把几个哥哥和大伯都拉走了，好在大家都宠着他，不然这时节被拉走，真的少不了打一顿。
不远处地耿宁看着家里一大群人往外走，耸耸肩，咔嚓一声吃了半个苹果，在屋顶上椅着双腿看着死气沉沉的一片田野。
怎么说，跟末世有点像，还有点熟悉和亲切感呢。
耿宁忍不住被自己想法逗得噗呲一笑，自己这想法，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