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绿柠檬
接到程翘的来电时，楚然刚刚睡了个懒觉起来。
“喂？”她声音慵懒的朝电话那头开口。
“楚雁然，是我。”程翘的声音带着犹疑：“这两个剧本，你真的任我挑？”
楚然听到她的声音，抬起清明的眸光：“是啊，我给你的礼物，满意么。”
听见楚然这句话，电话那头，程翘像是松了口气般：“我想要《车轨》这部剧的资源。”
说完，她还有些紧张，生怕楚雁然反悔。
实话说，《绿柠檬》的导演确实是她很想合作的，但是两部戏档期冲突，在只能二选一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能演一个能让自己的身价有所提升，帮助她接到更多戏的角色。
“好啊。”幸好楚然回应的十分爽快：“那我先恭喜你了。”
程翘听见她这话，深吸一口气：“还是谢谢你。”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电子音，楚然不以为意的看看外头的风景。
程翘选择了《车轨》，那么她就要选择被她抛弃的《绿柠檬》。
小说里关于《绿柠檬》这个作品，曾经提起过几句。
它是令导演赛安再度斩获全满贯的作品，里面的女主王曼也因为这部作品成功夺得视后，风光无限。
当年与之争锋的电影，全部成为了它的陪衬，《车轨》也不例外。
试问，有什么比给你希望又让你绝望、有选择却选错路，更让人心痛呢？
*
时间流转，很快便已经两个月过去。
《绿柠檬》正式开机——
片场正式拍摄时，楚然饰演的哑女，成为让不少人吃惊的存在。
她的每个神态语气，已经能非常自如的完成，仿佛这个人物就是为她锻造。
一段苦情戏落幕之后，现场的工作人员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里。
楚然没有说话，她坐在幕后看自己的表现。
作为里面的哑女饰演者，为了融入角色，在没开机之前的两个月的时间，她一直在不断的揣摩学习，前前后后也研究过很多关于哑巴的纪录片。
当时系统很不解，觉得她这样做没有意义。
楚然却一笑置之，只有她明白，她要的还不远远是让程翘后悔，而且在她成为三年后的程翘以前，取代她。
为了这个，她当然得努力，还得付出比程翘更多的努力。
“雁然，这段演的不错，继续努力。”赛安的要求很高，当时接受樊晔推荐的新人进来，也是看在欠他一个人情。
但他没想到，这新人还真是一块璞玉，一再给他惊喜。
“谢谢导演。”楚然微微一笑，并没有离开。
下面的两组镜头是王曼的主场戏，讲的是女主苏溪为了追求自己的理想，毅然决然的踏上异乡，在登上火车后，隐忍流泪的画面。
楚然站在一旁观望。
不愧是未来的影后，演技炉火纯青，一颦一笑都带着十足的魄力。
她演完，全场都在鼓掌，不少人还红了眼眶。
楚然也是鼓掌的人员之一，她看着王曼的身影，眼里流光闪烁。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剧组为了追求完美，辗转了几个地方。
楚然作为戏份不少的演员，也要跟着长途跋涉。
其中一个地方在云南的边远山区，信号很差，根本联系不上外界。
楚林天心疼她，想让她把陈姐一块带上，被楚然拒绝了。
她身边就带着一个罗佳，女强人无所不能，帮了她很多。
在那样与世隔绝的地方，楚然一边拍摄，一边学习演技，度过了安详美好的几个月。
终于，到了杀青了那天。
*
林间小路上，到处都是连绵不绝的树林和大山。
夕阳橘红色的余晖洒在地上、湖边，倒映出金灿灿的光芒。
山坡前，站着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模样很清秀，脸上有几颗小雀斑，眼睛特别大。
她穿着麻布衣裳，尺寸有点短，露出细瘦的胳膊和脚踝。
她正看着前方微笑。
仔细一看才看得出，姑娘的眼睛水汪汪的，正如那湖里的水，埋藏着看不见的暗潮汹涌。
姑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却没有会说话的嘴。
她吱吱呜呜的张开嘴，想叫住那抹快要远去的背影，却只能发出“咿呀、唔呀”的声音。
终究，那人还是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山。
再也不回来。
只留下一个傻傻的姑娘留在那，想着他、念着他。
*
“卡”赛安导演一声令下，楚然的戏就宣告全部结束。
不少组里的人都舍不得她，过来嘘长问短。
罗佳给了她一段时间整理，毕竟这个剧结束以后也没什么其他工作，用不着着急赶路。
楚然微笑着和剧组的人告别，直到王曼来到她跟前。
女人还画着复古妆容，看起来气质出众，她望着楚然，笑容优雅：“雁然，我杀青的时候你一定要过来聚聚。”
“好的曼姐。”楚然点头答应，无视周围一些艳羡的目光。
那可是王曼的杀青宴，一般人都去不了，来的也不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王曼这么说，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她了。
“嗯。”看见楚然这幅宠辱不惊的模样，王曼倒是很满意，拍拍她的肩膀，便继续去拍摄现场去了。
楚然目送她走远，然后回到车里。
罗佳已经在车上等，看见她上来，把手上的女士烟掐掉，表情有些深奥：“雁然，我觉得你好像哪不一样了。”
楚然好奇的看着她：“哪不一样？”
罗佳摇摇头：“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太想之前的你了。”
现在的楚雁然，上进、懂事，压根不让她操心，若说唯一有些缺点，大概就是，和她不亲了。
从前的楚雁然会打她会骂她，但是真的遇到什么事，还是非常依赖她的。
可是现在的楚雁然，完全不会。
罗佳在娱乐圈这摊水里呆了这么多年，小姑娘见多了，但是看不透的姑娘，却没见过几个。
而现在，她看不透楚然。
“是嘛。”楚然笑了笑：“开车走吧，今天到城里，晚上坐飞机回去，明天我爸还等着跟我吃饭呢。”
“好。”罗佳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
面包车在山路上摇椅晃往下开，楚然闭上眼睛，敛去眸中那缕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