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中州北境。明县县城的茶楼雅座间。
一位年轻公子凭窗而坐,修长白皙的手指间翻转玩拨着一个空茶盏。一看其衣着样貌,就不是小县城里养出来的本地人。
他单调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旁边红泥叙炉上的水烧开后,放凉了,再烧开,再凉下去,却一直不见他用来泡茶。
两个唇红齿白的小厮立在两旁,眼观鼻鼻观心,心里嘀咕嘀咕:公子实在是无聊透了。
饶是蠢笨如他二人,也发现了,公子这一路上有心事。而且,行程拖拖拉拉,十多天才走了一半多的路,如此蜗牛速度爬回到京城,至少还得五天,将将能赶上过小年。郡主娘娘的心啊,都不知挂念成啥样了。
拓云放下茶盏,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响声。门外的护卫听见两短一短的敲击,进来请示:“主子,要即刻启程吗?”
“不急。传令下去,今晚就宿在此地,你去联系官驿吧。”
“遵命。”护卫干净利落地行礼、退走。
两个小厮闻言,交换了眼神,俱都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此二人正是苇拂和桐弼,他俩可不像护卫那样讷言忠行,冒着被公子厌弃一百次的压力,二人商量好了似的齐齐开口:“公子!请收回成命,速度行进些吧。”
“嗯?”拓云峻眉一挑,只觉得俩人闹幺蛾子讨打。不过,他今天好脾气,难得耐心解释了句:“看天色要下雪,此去北上行经一片荒野,距离下一个驿站也有些远。倘若半路陷入雪地泥泞,进退两难。你俩,可堪对此负责?”
不,不堪。苇拂和桐弼哪敢啊。既然出自这个原因,他俩便是回府后面对着郡主娘娘,也是无话可说的。再者,公子每次的理由都不重样,他俩的心眼完全跟不上趟。
明知是得罪公子,明知得罪得死死地,他俩也要冒死劝谏,这就是他俩的悲催宿命。自从郡主娘娘亲手挑选并调教了他俩,信条十二规便根植于心,其中第十条:当小主子由着性子乱来时予以从旁劝谏,实乃最大的“忠”。
“滚。”拓云淡淡吐出一个字。苇拂和桐弼赶紧麻溜儿地滚了,滚到门外去守着,别让公子看着心烦。
未几,窗外飘起了小雪花,不是鹅毛雪,是那种细颗粒的,攴攴簌簌地从灰蒙蒙天空坠落。拓云探身望出去,大街上的人们搔搔掉进脖子里的雪粒,一个个加快了脚步,变得行色匆匆起来。
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想快快赶回去呢?拓云闪念之间,不敢继续追问下去。他感受到了来自某处的一股抗拒力,汹涌澎湃,如若不加抑制,大有走向身毁人亡的感觉。
拓云闭上双目,感受着窗外雪花拂过的清凉,让雪花埋没那不能说的秘密……
“主子,”护卫特特从外面回来隔着门低声禀报。
“进来。”拓云撤回身体,恢复了常态。
“主子,官驿长秦大人让我带消息给您,南边发了疫病,正从南向北蔓延,目前已至青江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