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血珠
疏华宫——
我跟在祭司的后面,四周坐着的熟悉的官员一个一个地从我眼前闪过,她们都用怪异地眼神看着我,有的甚至还在窃窃私语,又怕祭司的威仪,只能故作冷静。
左边,不小心瞥到一眼,正好对上那双银色的瞳孔。
纯银色的瞳孔,仿佛是一轮圆月,那种凄异,那种悲凉,仿佛在凋零和绽放之间的花朵,有说不出的怨,道不尽的恨。
我很想对他说,我很想对他解释,我很想和他和好,可是我不能,我紧跟在祭司的身后,残忍地和他擦肩而过,我仿佛有一阵揪心的疼痛蔓延开。
现在的寄人篱下,是我今后的高高在上的铺垫。如果会有牺牲品,那么我的尊严,我的自由,我的名誉,可以牺牲。
我和祭司坐在仅次于易缭欢的位置上。
歌舞开始演奏起来,霓裳之下舞女纤细的腰肢,还有妖娆的容颜。这里的金灯地毯,都是我从小到大熟悉的,这里的皇亲国戚,都是我血脉相连的。
可是,现在已经不复当年。
“皇上驾到。”
那个华服女子缓缓走来,一身淡黄色云烟衫逶迤拖地,白色宫缎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呈皓腕于轻纱,头发梳涵烟芙蓉髻,斜插碧玉龙凤钗。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易缭欢的那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往祭司身边转了一圈,看到我,显然有了一分怒意,却含而不露,优雅地坐在了凤位上。
我四处看了看,除了祭司、易丹蓝、矜伶、连城外,却不见倾城的身影。
我这几日忙糊涂了,竟然忘了倾城身处何方。
易缭欢一来,旁的人都开动酒席了。
“听说大靖朝的‘洛神碧’茶天下一绝,小王在苗疆的时候也听说其大名,可惜一直没有尝过,如果来大靖朝可真是名不虚传。”
说话的是一苗疆女子,一脸笑意,长得虽然不够精细,但还算是秀气。四十上下,皮肤明显有点松弛,身材略微发福。
“泠琊王过奖了,苗疆的‘月如水’也是声名远播。”易缭欢说到这里,忍不住瞟了一眼我,她本来送给祭司的月如水,没想到却穿在我的身上。
泠琊王一挥手,十几个苗疆人抬上来五大箱装满了红色珍珠的箱子。
那些珍珠,大得跟手掌似的,每颗都红色像一大滴的血珠,所有有人把这种珠子叫做“穿血珠”。“穿血珠”和其他的珍珠不同,是从苗疆的灵鹫山上得月神池中提取出的,向来都是苗疆人信奉的拜月教的圣物,如今却拿出了五箱,意欲何为?
“其实,小王来这里还是有两个请求。”
易缭欢挑了挑眉,“泠琊王但说无妨,南邵和大靖朝相交多年,何必如此客气呢?”
“小王求的事情,恐怕陛下还做不了主,还是请祭司大人定夺,”泠琊王好像很清楚大靖朝的情况,将目光转向了祭司,“不知道祭司大人能否同意?”
祭司会心一笑,“后宫不得参政,还是问陛下吧。”
我真是咬牙切齿,在人前倒是摆出一副“后宫不得干政”的样子,表里不一。
“那么,在场可以大靖朝先皇夫——桑喧的后人?”泠琊王也没有问询易缭欢,直接在大殿上问道。
我一愣,她说的是我的父后?
“我是。”一声清脆利落的声音,易丹蓝起身说道。
那苗疆女子盯着易丹蓝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了易丹蓝的银瞳上,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