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
昨天我命人帮忙把六月雪移栽到纤王府,却被连城拒绝了。他说,还是种在大悲殿,它的根在那里。
每日我都要去吟风楼,唯独今天,我却没有看见祭司。
或许是因为我来迟了,如今已然是半夜。由于今天朝中有要事,政务繁忙,我从早上忙到半夜才喘了口气。匆匆忙忙吃了晚膳,却已经是半夜了。
月华如水,吟风阁的梨花已经谢了,可是,依稀能够闻到梨花的残香。
“舒魅……”我轻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声响,皱起了每天。
推开那扇雕花黑漆门,里面没有焚烧檀香,也没有点蜡烛,虽说是夏夜,可是他的房间却任然有一丝丝不知名的凉意。白色的帷帐随风飘起,吟风阁空旷而又凄凉。
“祭司?”我皱起了眉头,在此唤了一声。
无人回应。
大半夜的,他会去哪里?
按耐不酌奇地心情,我一步步走进了内屋,屏障之内有一幅画卷。
画中人一身白衣,可是却不像是中原的,倒有几分苗疆的感觉。白衣纤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好像冰天雪地中傲霜盛放的白梅,它有着近乎无色的淡淡色彩,以及近乎无香的淡淡香气,却于万华凋谢的艰难之季自吐馨香傲然绽放,浑身上下流露出一种彰显而不容忽视的的清冷高远之气。
画中人是——祭司?
可是,却又不像他,我真真切切地看见了画中人的眉心有一点朱砂,而祭司没有。
“画中人不是我。”一声如风轻柔的声音。
循声转过头去,是祭司。
一身白衣,到腰长发镀上了一层月华,披散着,纤尘不染,狭长的凤眼,半抿的薄唇,本就十分出色的相貌,配了一身清冷又微带邪魅的气质,显出亦正亦邪的风姿来。
我略微有一丝尴尬。
“陛下既然来了,不如喝口茶再走。”他却依旧镇定自若,谈笑之间尽是从容。
“不了。”我习惯性地拒绝,“舒魅刚才去哪里了。”
“见一个人。”祭司坦然地答道,“看陛下的样子,好像很喜欢这幅绣品。”
这是绣品?我一开始还误以为是画卷。如此活灵活现,刺绣之人的针法果真是惊世骇俗。
微微散发梨香的宫殿,静静地挂着一幅丝绸画卷。
我一步步地走进,看见画卷上的人,一身白衣纤尘。上面的每一针很密很密,密到看不出线在哪里。
“这是——千羽!”
我突然间想起了那么一件事,大概是我出生的时候的事情了,我也是听老一辈的宫嬷那里听到的。当时还闹得宫里宫外都人心惶惶,宫中绣女更是恐慌至极。
千羽是一种失传已久的绣法。在十八年前,被称为被诅咒的绣术,因为在曼莎珠华盛开的那一天,大靖朝相继发生了二十多场命案,而且死去的都是会千羽的绣女。直至曼莎珠华的花期一过,千羽彻底失传。
“陛下如果喜欢,我可以赠给陛下。”
“不了。”
喜欢,当然喜欢。但是,这幅刺绣中的人我不喜欢,就算那个人不是祭司本人,只可惜他们相同的外貌。
他修长的手指在月牙白的上好的天蚕丝上流转,细细的碎发,他狭长的眸子深不可测,“这是我收藏的刺绣中排行第二。”
“哦?”我挑了挑眉,我对此很好奇,这么好的绣工,怎么就仅仅排行第二?那么,排行第一的,岂不是巧夺天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