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电影杀青
“开始。”
方远的声音在片场响起。
演员已经就位，摄影机自下而上地拍，从地面往上，略过躺在夏阳腿上的夏谦，最后镜头停在夏阳那张憔悴疲惫的脸上。
这幕戏是吴立饰演的主角夏阳因为没钱住旅馆，晚上只得带着儿子夏谦在地铁车站的卫生间里休息。
卫生间本就狭小潮湿，还要放行李，可供容身的地方就更小了。
为了让儿子能休息，夏阳自己坐在冰冷的地板砖上，身子倚着墙壁，儿子则把头靠在他怀里。
夏谦安静地睡去，听着儿子的呼吸声，夏阳微微仰起头，眼眶里布满血丝，目光直视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咔嚓，咔嚓。
外面忽然传来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不过门已经被夏阳反锁了，从外面打不开。
“咚咚咚。”那人还不死心，用力地敲门，“里面有人吗？喂，有人没有？”
被这声音惊动，夏谦抬了一下手臂，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
夏阳怕儿子被吵醒，于是轻轻捂住他的耳朵，用脚把门抵住。
“有人没有？没人吗？”
外面那人始终听不到回应，也打不开门，发泄似的用力拍了两下门板，然后离开了。
狭窄的卫生间终于安静下来，夏谦也再次沉沉睡去。
夏阳用力吸两下鼻子，眼眶红润，紧紧地抿着嘴角。
“好，过。”
方远在监视器后不住地点头。
吴立的表演功力确实深厚，整段戏没一点瑕疵，一条就过了。
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于是方远拿起扩音喇叭：“今天上午就到这了，收工吃饭。”
“吃饭啦。”
“干饭干饭，饿死我了。”
一说休息，工作人员的动作都积极不少，三两下就收拾好片场，排队领盒饭去了。
方远这个导演则是坐在原地，翻看着拍摄计划表。
“方导，快杀青了吧？”吴立拿着两盒饭走过来。
方远接过盒饭，顺嘴答道：“快了，还剩几场戏没拍，几天就搞定了。”
“好快啊，七月进组，一转眼就要杀青了。”
“要不怎么说吴老师演得好呢，都是一条过，这进度当然快了。”
现在是十月十五号，满打满算，这电影拍完也才三个月时间，在这个动辄半年一年做特效的大片时代，算得上神速了。
不过速度虽然快，质量上却是有保证的。
两人一边吃着盒饭一边聊天。
“方导，要不说你是天才呢，这么年轻，明明没经历过很多事，却能写出这种，这种……”吴立一时间没想到要用什么形容词。
不过方远明白他的意思了，笑道：“也算不上什么天才，多看多体悟，自然而然就写出来了。倒是你，吴老师，你的演技才叫天才。”
吴立摇摇头，“我这算哪门子的天才，演了这么多年戏，笨功夫而已。算了，别互相夸了，聊点别的吧。这部电影准备什么时候上映啊？”
“过几天拍完，然后做后期。嗯，大概在十二月初吧。”
“十二月啊。行，我去午休一会儿，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有精力。”吴立把吃剩的盒饭扔进垃圾桶，朝远处走去。
方远则是继续翻看着拍摄计划表，看有没有遗漏或是需要补拍的。
几天后。
篮球场上，夏阳父子正在打篮球。
夏谦笨拙地拍着球往篮筐下走去，夏阳在后面假装追赶，
“我要追到你啦，跑快一点。”
走了几步，夏谦抱着篮球用力地朝篮筐扔去。
“哐当”一声，篮球砸在篮筐边缘，弹开了。
“爸爸，我以后要打篮球，我要当职业球员。”夏谦一边说着，一边跑去捡球。
夏阳却一反常态地用语言打击儿子，“我以前打篮球就不怎么样，估计你长大了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希望你做别的工作，不要想着整天打球，好吗？”
夏谦刚捡到球，正准备投篮，忽然听到爸爸这番话，他有些失落，低着头朝篮球场边走去，把篮球装进了书包，然后坐在长椅上闷闷不乐。
这时夏阳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双手抓住儿子的肩膀，两人目光对视着。
“你要记住一句话，一定不要让任何人说，你不能干什么，即使那个人是我。”夏阳的表情很严肃。
夏谦显然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迷茫地点点头。
“只要有梦想就要去追求，不要管别人怎么说，要坚持自己。”
这句话夏谦听懂了，他抬起头，一脸希冀的看着爸爸。
“那，我可以打篮球吗？”
夏阳拉开书包拉链，把篮球放到儿子的怀里，郑重地说：“只要你想，当然可以。”
方远拿起喇叭，大喊：“好，过。我宣布《当幸福来敲门》正式杀青！”
“呜，杀青喽。”
“杀青啦。”
“杀青快乐。”
几个月的辛苦终于结束了，剧组里的人都欢呼雀跃起来。
看他们打闹，方远拍拍手，高喊道：“快收拾片场，酒店杀青宴已经订好了，晚上六点，有女朋友有家属的都可以带上。”
听到等会有大餐吃，工作人员们自然是手脚麻利，爆发出了罕见的工作热情。
“方导，终于完工了啊，我记得这才是你第三部电影吧。”吴立看着热闹的片场，和方远闲聊着。
“嗯，对啊，都第三部了。时间走得好快啊，一转眼2017年都快过完了。”方远语气有些感慨。
“哈哈，所以才说要珍惜时间啊，不然等到老得走不动路的那一天，就该后悔自己当初虚度光阴了。”
“是啊。”方远认同地点点头。
“怎么样，这部电影再拿个20亿票房？”吴立试探性地问道。
“不好说。”方远摇摇头，“毕竟上部电影没撞上什么有力的对手，不知道这个档期有没有大片上映。”
吴立一摆手，不屑道：“什么大片不大片的，这些年我也演了不少的电影，要我说啊，这些导演路都走歪了，一个个的只知道做特效，拍大场面，却把电影最重要的故事内核都给扔了。”
霍，这话说得，方远连忙转头看了看，还好四下无人，不然明天的头条新闻都有了。
“你瞧你那样，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吴立对方远的胆小行为表达了鄙视，“行了，我卸妆换衣服去了，记得下次再有好剧本，有合适的角色还找我啊。”
方远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那当然，有合适的第一个先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