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朝堂君臣
在那家古董店住了几天,活的还真像个上古国度度人,不过凭我多年的经验,吃喝拉撒都是古董,就算你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啊!
后面的房间皆被一间又一间用木制门窗阻隔了起来,我就住在其中一间,整天被困在里边儿也是闲着无聊,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这帮子年轻人到底靠不靠谱,可是想着病急乱投医,也只能替墨羽干着急。
如果铃铛的复原真能让墨尚卿苏醒过来,那这帮年轻人又真能让这般破碎不堪的铃铛恢复它原来的样子吗。
手机没有信号,谢微尘将我软禁着又不让乱走,我也就只能待在房间里发呆,搁着枕头,侧歪着身子,净想着做些异想天开的梦,就比如说,那一晚,如果我抑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对他墨尚卿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以后……墨尚卿可不是名誉举?
压抑沉重的气氛始终笼罩着我,而我也越发觉得这些稀奇古怪的人十分不可靠。
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走廊尽头的那格房间里自始至终都亮着灯,无论早晚,还时常会传来悉悉索索的攀谈之声,甚至还能听到来自小旦谢微尘的余音绕梁。
猜想,那也许就是谢微尘的房间。
再也受不了这般孤寂囚禁的日子,我想清楚了,这是对我**裸的囚禁啊!决定了,就算不能修复铃铛也一定要逃出去,只有逃出生天,才能有一线生机,才能继续想办法救墨尚卿。
可是,光我跑出去还不行,我还必须把铃铛带出来,这是能救回墨尚卿的唯一关键。
“难不成……这帮人也是为了铃铛来的?”我揣摩着,“可是,他为什么只是把我关起来,却没把我杀了呢?”
这群人,到底是敌是友,让我有些糊涂了……
这扇门,虽说没有上锁却迟迟也打不开,定是被这什么谢微尘下了什么禁术,就是为了不让我出去!
不过,我也不是很担心,我徐泰可是灵根生啊,只要我想出去,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使用体内强大的力量,可就是稀里糊涂迸发出一股念力,额头上忽然闪现出一道亮白的闪光。
禁制,在霎时间灰飞烟灭……
推开移门,四处昏暗无光,只有桓景给我的一盏秉烛,我在黑暗的走廊四处碰壁,像一只无头苍蝇从这个房间晃到另一个房间,一间又一间寻找着紫陌铃铛的踪迹。
铃铛没找到,不过倒是被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这每一格房间里,到处都是形形**的珍宝,甚至还收藏着上古国的一顶青铜炼丹炉,绕着炼丹炉这么走了一遭,轻轻摩挲每一件上千年的东西,都让我大为惊叹。
再着重说一下这个炼丹炉吧,上面大大小小篆刻着不少的铭文,灯光昏暗下我也来不及一一细看,这上千年的东西,而今还在燃烧着熊熊烈火,像是亿万条金蛇窜涌天空,火辣的热浪让我无法凑近细瞧。
“这谢微尘……还想着炼丹长生不老吗?”急于感叹,却又迫在被人发现,我轻轻嗤了一声:“我靠……这群人……这么有钱!图一个破铃铛干什么?”
正在我感慨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的一所小隔间里有人在讨论着什么,出了房门,朝着唯一的光明处隐去,蹑手蹑脚贴在他的门上窥听。
“殿下,这紫陌铃铛真的能修好吗?”这声音,一听便是谢微尘。
殿下?我暗自讽刺着这群人的愚昧,这都时代居然还会有人喊殿下?还想着做皇帝呢?
“试试吧。这也是天命,能不能渡劫,看他墨尚卿造化。不过……”同时身在房间里的,还有一个声音温润如玉的少年,手中椅着破碎的铃铛,“墨尚卿这老东西也活了几百年,随时走都有可能,也是,这么多年,他也活够了。”
活够了?我心里憋着一肚子怒气,这世上若不是被逼到绝境,谁会觉得自己活够了呢!
和少年对话时,谢微尘收敛了往日的傲气与敷衍,对他格外敬畏,就像是臣子对君王般的格外专情忠心,“但愿尚卿君能挺过去……”
“沉檀,吾瞧着前些天来此的小辈身上沾了一股子邪气,墨尚卿危在旦夕,此刻他又拿着紫陌铃铛来此,到底是何图谋?”
“启禀殿下,这徐泰乃是定教徐门的人,前世乃幽冥的邪冥王,吸着戾邪之气长大,身上自会带着一股邪气,不过公子不必苦恼,臣早已将他封在百岁阁中,没有些本事,根本出不来,这样……也不会坏了殿下的魂魄和桓景小公子的肉身。”
“什么跟什么嘛?”听完他们的对话,我越发糊涂了,“这是在拍戏吗?”
里面没有了声音,我贴地更近,谁知移门猛然一推,我统统摔下,直勾勾跪在谢微尘的脚下。
我惶惶不安抬起头,却被此间的金碧辉煌吓了一跳,不禁被它的雄伟气势所震撼,四丛九龙柱矗立在朝堂之间,威风凛凛,神气十足。正面对着我的,是一个腰佩青铜宝剑,手执玉镇圭,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青葱少年,头戴琉璃日月冕冠,穿着一身用金丝缝制成、绣着九条龙的龙袍。
我使劲瞅着眼前的少年,越发觉得熟悉,“桓景?”
“放肆!”谢微尘一脸阴暗,沉思着小桌上的铃铛,对我说:“在我们上古国,偷听朝政是要割耳朵的……”
“……我解手路过。”
我摸着脑袋笑嘻嘻起身缓解尴尬,想要离开,却被身后的谢微尘大袖一挥,俨然阖上了出去的房门。
眼前的人,就是桓景,可他又不是桓景,他长着桓景一样的脸,却说出不同的语气,格外虚弱的面孔之下彰显他文质彬彬出身不凡的贵族气质,但见着这位世佳公子冲我眯眼一笑:“欺君……是会凌迟的。”
“真的呀!”我急得口齿不清。
谢微尘放下手中的碎片,凑近我,就站在我眼前,与我来了个零距离对视,对我傲慢警告说:“无礼小辈,见到我上古国烛伊公子,还不行礼!“
“大叔!你有完没完?”
“侮辱皇亲,乱棍打死……”谢微尘虽看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力气却格外的大,把我反绑在地。
“沉檀……”坐在龙椅之上的青年淡然一笑,示意谢微尘莫要把我吓到。
谢微尘心中万分不甘,可又不得不依从青年的命令,愤愤而道:“看在墨尚卿的面子上,我饶过你,不过下次再看见你这般无礼,别说墨羽,大罗神仙都别想救你!”
“你们……到底是谁?”我也毫不屈服,幽冥界的神尊我都见过,我会怕这几个凡人?
“我们是凡人?对对对,你猜的对,我们从前是凡人,现在?唔……你猜猜。”谢微尘一脸不服气。
“沉檀,说了他也不懂,何必白费口舌,带他回去,封印他的房间。”
我心想,有这么高大上吗?不就锁个门嘛,什么封印房间,这两个人真会玩……
“等等!”
无论我如何呐喊呼救,皆无济于事,谢微尘一手把我推进房间,我再尝试开门,的确开不出来了。
来回踱步,看看外面,想想八卦,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在这里,我真的觉是度日如年,除了那个小旦青衣有时候出来唱几支小曲,我庆幸被锁在这里,想想那个大叔穿着青衣在扮着花旦,我不知道在翅不会吐出来……
每晚都很准时,有时白蛇传,有时牡丹亭,有时桃花扇,每天都不一样,他们总是在晚上才开门,进来的人很少,几乎是没人的,少数零零落落进来几个人,也只是看看,从不买东西。
有一天,这移门自动开了,此时的我,被囚禁“多少年”了!刚来时还是干净酗子,现在胡子拉渣,泛起黑眼圈……
那是一天夜晚,开门的是谢微尘,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人格分裂的孩子桓景,现在的他,依旧是上古过的皇公子烛伊,看见我邋遢不堪的模样,出奇的好笑。
“徐泰……你想救墨羽是吗?”
“当然。”被禁锢着好几天,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衰弱,估摸也要人格分裂了,可是一听到“墨羽”二次,我依旧是如此清醒。
“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死?”烛伊继续问着。
“没错……”我顿了顿,一时语塞,“就算……被你们这群怪人囚禁了……”
“一个月……”谢微尘补上我的绘画等,冷哼一笑:“被我们好好招待了一个月。”
“墨尚卿果真没有看错人啊……”烛伊深情凝望着一旁的谢微尘,笑得如月光般皎洁:“沉檀,给点清水,让徐泰盥洗一番,便可以送他出去了。”
可能是出于愧疚,谢微尘拉着我用他们店里的老古董让我重新做人,就在帮我捋头发时,我却没大没小推开谢微尘,我冲着他烛伊呜咽道:“东西是好了吗?”
谢微尘见我如此莽撞的行为,怒不可遏,将我一掌翻倒在地,不让我有任何靠近他的机会,“离我们家公子远些!”
烛伊轻声咳嗽,拉过冲动的谢微尘,伸手将我扶起,可是,与我始终保持着一定的避讳:“迫于病体原因,不宜靠卿家过近,卿家见谅。”
我并不在乎烛伊疏远我的原因,我的心里想得都是墨尚卿躺在床上的模样,满腔急迫,毫无温润可言:“铃铛给我,救人要紧!”
“徐泰!你再这般目无尊长,信不信我把你劈了做饭!”
烛伊愠怒谢微尘的莽撞,只得唤谢微尘重新帮我打了盆水,随我定定心心解释:
“都一个月了,也不急这一时啊?”
“啊?一个月!这么久!墨羽不会已经被葬了吧!”我越发焦急。
“哎哎哎!怕什么,死了小爷帮你徒手挖出来。”谢微尘冷冷补充道。
说话间,也不知为何原因,烛伊的病情愈发严重,掩着手一阵又一阵急促的猛咳,谢微尘二话不说,却将一盆清水递给我,扶着烛伊,“公子!”
“没事……”眼神迷离,烛伊无法注视谢微尘,却甩开了他的手,带着仅有的温存晃晃悠悠独自离开,他的背影,虚弱之极,可是他对谢微尘说出的话苍劲有力,“谢微尘,记好了……君臣有别!”
原来……他不仅在疏远我,还在疏远谢微尘。
“你们……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不去看看?”
谢微尘不吭一声,紧紧揪着我的头发,把自身的闷气一股脑儿发泄在我身上来。
梳洗过后,由谢微尘领我来到大堂,烛伊已在那里闭目养神,那时的他早已不像是朝堂高庙之上的君王,喝喝茶,逗逗鸟,反倒是个闲庭信步的贵公子,听闻我们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杯:“沉檀,把紫陌拿出来。”
“是……公子。”对于眼前桓景模样的烛伊公子,谢微尘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如此恭敬,像是一只跟随主人的小狗,却又时刻怕被主人抛弃。
跟着,谢微尘便从一阁架子之上拿出那把被锦丝包裹的铃铛,此时,铃铛已经幻化成了小拇指那般的大小,宫铃之下系着一丛丛淡紫色的穗子,整齐排开,展现在我的眼前。
“这……这!这不还是碎的嘛!”我再三搓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破碎的铃铛让我再次陷入的混沌沉迷,“你……你为什么骗我!”
烛伊背过身去陷入了沉默,而谢微尘也没有正面回答我什么,眼神一味凝聚在烛伊的身上。
我绝望了,难道,这个世上,再也没人能救得了墨羽了吗?他没有死,可他确乎已经是具尸体了。
“我懂了……你们,根本就恢复不了铃铛……”
烛伊卿姿绝尘,沉思阴郁的脸上显得更加病态:“琴弦断了还能接,可是,断了的弦始终是弹不出原有的音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