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零章♀
原先,他还是可以骗自己的,骗自己只要努力,只要待她好,总有一天,她便会心甘情愿的留在他的身边,可是他错了,爱情本就没有谁是谁非,并不是付出就会有回报。
有些人,他们的心田只能耕种一次,一次之后,宁愿荒芜。后来的人,只能眼睁睁看它荒芜死去。
她不爱他,纵然在他身边,也只是因着,他待她好,而这个人,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手中的剑,应声而落,他抬眸,最后再看了她一眼,一如那年那月,垂柳紫陌洛城东,她的身影,便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可是缘起缘灭,谁又能说得清?
重阳,哪怕你愿意朝着我走出一步,那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可是,我走完了所有的路程,与你之间,只差了那一步,只是,虽然只有一步的距离,你,都不愿迈开。
就像她不曾给他一次真心回眸,他却始终在对她微笑。
一滴泪滑落,他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重阳,我给过你机会,但是你都放开了我的手,这一次,换我先走。
“有缘相遇,无缘相聚,天涯海角,但愿相忆。有幸相知,无幸相守,苍海明月,天长地久…”
他朗朗念唱,那放浪不羁的声音,一如当年,可是当年,多么遥远而漫长,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只相知,然后,不期相守,不知,日子,会不会细水长流。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重阳望着他离开的身影,那个曾经给他许多温暖的身影,颓然的,倒了下去。
她没有挽留他,甚至,连唤他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无情,亦非薄幸,只是这一生中会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驻足的又有几个?生命是终将荒芜的渡口,连她自己都是过客。
阿逸,对不起。
我以为我可以的,可以与你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我做不到,曾经的那一场爱恋,耗尽了我的整个生命,从此之后,我都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阿逸,抱歉,我终是负了你。
***
祥荣宫。
再次进到这里,重阳像是做梦一般的,熟悉的摆设,熟悉的一切,还有那曾经熟悉的人。
其实,与北辰夜,她也曾经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在这祥荣宫中,她陪着他批阅奏折,谈天说地。
也许正是曾经那般的相爱,所以,后来的情形才更加让人不能容忍。
若是当初,她的性子能稍稍柔一些,也许,他们不至于走到今天。
北辰夜在她审视之下,显得很拘谨,完全没有一个帝王该有的风范气度,如今的重阳,他越发看不明白了。
“你的胳臂,还疼么?”他的神色略显紧张。
重阳摇了摇头,却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我的脸上有东西?”比之他的紧张,重阳倒是镇定的很,起码面上很是淡然。
“不。。是,只是…只是觉得你的样子变了许多。”他低低喃喃,说完,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唰”的将头低了下来。
重阳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往事已矣,就像你说的,该忘掉了。”
北辰夜倏然抬起头来:“你原谅我了?”
他的眼睛瞪的老大,因着情绪激动,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重阳上前,轻轻帮他顺着气,脸上,微微挂了笑意。
“什么事,我都忘了。”她轻声道。
北辰夜闻言,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她原谅他了,她真的原谅他了。
“那我这就吩咐人去收拾满楼阁,那里,一直为你空着。”他激动的,如同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
重阳却拉住了他:“不用了,亦歌,我们好好谈谈。”
这一声久违的亦歌,让他死寂的心,再度升腾了起来。
这一次,他按着她的话,乖乖的坐了下来。
“好,你说。”
桌案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摞奏折,在那桌案的一角,是一个白瓷绢缸,里头满满摆着数卷画册,重阳在木椅上坐下,顺手拿起一幅来打开,上头的景象,却是让她微微一怔。
随即,她并未多说,只是将那画卷又收起来放好,好似,没有瞧见一般的。
北辰夜一直瞧着她的动作,见她不声不响的将那画卷又放了回去,心中,倏然升腾的,是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画,是他在思念她时,画下的。
“亦歌,我想离宫。”
她轻轻吐了口气,缓缓开口。
北辰夜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在她平静的目光下,他越发的不安。
“老七已经放手了,你怎么还要离宫?”北辰夜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一闪而过一丝痛楚,最后,被希冀代替:“我知道了,你是想要出去游山玩水,好,那我这就去传旨,从明日起,咱们便出去,四处游玩,直到你想回来为止。”
他已经有些口不择言,望着重阳,不知是喜是悲,只是,眨都不眨眼的望着。
重阳缓缓抽出手来,目光之中,已是隐隐含了泪珠。
他明知道她说的不是这个,又何必要自欺欺人?伤人的话,偏偏要她说的那般清楚。
“亦歌,我要离宫,不是我们,是我。”她微微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言毕起身,最后,望了他一眼
他倏的起身,一把从背后将她抱住,头靠在她的后背,紧紧的抱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她便从他眼前消失。
“我不让你走,我好不容易再见到你,绝对不允许你再离开。”他的声音中,已经隐隐有了哭腔。
总是让她落泪,与其这样的离别,重阳宁愿像当初一样,他狠狠的伤害她,伤到心灰意冷,然后,她便可以了无牵挂。
可是偏偏是这样,这样的柔情蜜意,让她死寂的心,有了希冀。
只是,这世间的事,哪里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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