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黔驴技
伍衍给刘昕回信的当口，秦默也回到了赵国。
他一回来便从陈松的口里得知，他送过信后，这几日国都竟是无甚动静！
无甚动静？秦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今日刚刚回来，按礼他这时本应当在王宫，接受赵王的接见了。可是，他刚至宫门便被告知：大王没空见他！
这是要躲着他吗？
可是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秦默在心里直摇头。只怕赵王是把他给恨上了，这一点他倒是不怕的，反正他生就是一副君王不喜欢的性格，否则也不会一直这么受人排挤了。
现在送信的这些人家也同样没有动静，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虽说，如果收到信的人是他，他必是会鼎力相助的，可是，人心毕竟隔着肚皮，不到最后关头，谁也说不准会如何。
秦默皱着眉，只等着明日上朝时，看结果了。
霁云宫里的周贵妃也一直派人在朝堂上盯着，秦默秦御使回来的消息她也一早就知道了。知道赵王并没有接见他，周贵妃却并没有多开心。她估算着赵王回宫的时间，让人去请嘉南过来。
知道秦默回城了，嘉南一刻也坐不下来。哥哥的信已经送出去好些时日了，虽说现在连伍衍到底有没有收到都不确定，但她却盼着出现奇迹。
毕竟谁会愿意在风华正貌的年纪嫁给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子当小妾？更何况，她还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赵国公主。
她越想便越觉委屈，虽说水月簪是她一意想要换的，可是，那也是因为父王说天下没有几人认识水月簪，所以她才敢大着胆子换了的。可现在换簪的结果却要她一人来承担，嘉南觉得不公平。
正忿忿，便有周贵妃的人过来请她，嘉南顾不了那么多，便去了霁云宫。
“你父王一会儿便要过来，我们且哭一场，看看能否打动他吧。”周贵妃把自己想了半天的主意说了出来。
这能有用？嘉南正要发脾气，却听门外侍女道，“大王马上就过来了”。便也只能配合着周贵妃演了起来。
于是，赵王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霁云宫时，看到的便是周贵妃和嘉南公主抱头痛哭的情景。
赵王虽也想跟她们一样痛哭一场，却也知道，自己毕竟不是女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便想起了周王后，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走进宫去，便转身去了周王后处。
赵王一走，嘉南便知道了，她收了哭声，把还在表演的周贵妃从自己怀里推了开来，问道：“母妃确认这样有用？”
周贵妃摇了摇头，有用没用的，她怎么能确定？只是她只能想出这样的计策来！若是其他的事，她当然是有把握的，以前这一招可是百试不爽。可那是以前，以前只要出这一招，赵王必定要过来询问她是何缘故的。可今日，他竟然走了！所以......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望着周贵妃一脸天真的样子，嘉南真想抚额，“母妃以后若是没有把握就不要做这种蠢事了，不然，父王顺势今夜不回宫了，母妃哭都来不及！”
被她这么一吼，周贵妃便真的轻轻哭起来，又怕自己惹了嘉南的嫌弃，只嘴里喃喃道“是母妃没用，母妃没用！”真真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只可惜赵王已经走了。
周王后听说赵王过来，倒没太惊讶。见他神色忧郁，周王后便提议给他按按头。赵王自是答应。
周王后一边给赵王按头，一边轻轻问道，“王上可是为了秦御使回宫的事烦心？”
王后按头舒服，这一点赵王是知道的，所以每次一有烦心的事儿便会来她这里。被周王后一按，赵王只觉这几天都没有像此刻这般放松过。刚觉得舒服了不少，听她这么一问，眉头便又锁了起来。秦御使回宫就意味着鞑靼的国书到了，鞑靼国书到了，就意味着嘉南和亲的事儿会在朝堂上被提出来。想想刚刚她们娘儿俩抱头痛哭的样子，赵王的眉头就不能不锁。
“贵妃和嘉南这孩子……”赵王叹了口气“她们也算是你的亲人，你可有什么办法？”
周王后站在赵王身后撇了撇嘴，这个时候了还只是想着她们母女俩。可她也知道，这母女俩在赵王心中的位置，她强压着心里的不快，继续轻声引导，“王上，王上也说了，她们是我的亲人，但凡有一点转环的余地，臣妾怎会不尽心呢？可是，王上也知道，这件事儿是嘉南那孩子和妹妹先有贪念，才致如今的处境。臣妾那日之所以对她们苦苦相逼是因为那是阿爹和幕僚们商量出的最好结果了。王上，连阿爹都觉得嘉南必须得舍，臣妾又有什么法子呢？”
连周老将军也是这么看的？赵王叹了口气，“是我强求王后了。”
“王上这话说的，王上是臣妾的夫君，能给王上出主意，自然是臣妾的荣幸。”她温柔地说着，就像她按在赵王上的手一样。让人觉得轻松又舒服。
要是瑶瑶也有这手艺，也像王后这么懂事就好了，赵王心里叹着气。
“王上烦心一定是觉得对不起妹妹和嘉南了，”周王后停了停，“王上是一国之君，对妹妹却像是平常夫妻一样宠着，甚至对臣妾也是爱屋及乌。王上对妹妹好，大家都有目共堵。这次这件事儿，我也不能太偏帮妹妹了。要不是她和嘉南商量着私下换了水月簪，臣妾想，事情也不至于此。”
“何况，此乃国事，王上的决定自然是以国家为主。嫁去鞑靼虽说有些委屈了嘉南，但好歹是嫁给可汗，王上也不用太过自责！”
“嘉南嫁过去也是为了赵国，赵国的子民也会感激她的！王上若是不忍，不防多送她些物件、人手也好以后傍身啊。”
“何况庆阳公主也在鞑靼，她一定会代妹妹保护嘉南的。”
周王后的话一句句都说在赵王的心坎上，让他只觉得舒心。“王后要是有空就多去宽慰宽慰瑶瑶吧。”
“这是臣妾应当的。”周王后又赶紧绕到前面行礼，心里却狠得牙痒痒。
正伤心，却听赵王道，“朕今日便在你这儿歇着吧！”他实在不想去霁云宫面对周贵妃，能躲一时便躲一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