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孰轻重
阿余在想着怎么描簪子时，霁云宫里的周贵妃也在想着水月簪。
周贵妃听了周王后的计策后，便急急令人从嘉南那儿取来了水月簪。她连看都没看这簪子，就像拿了个烫手山芋似的，赶紧就让钟良辅给阿余送了过去。
可这会儿冷静下来了却觉得自己有些草率了。
如果说鞑靼可汗真是因为水月簪而要娶赵国的公主，那这个簪子就确实是件宝贝。既然是宝贝，放在阿余这个小贱人身上不是太便宜她了吗？而且，按姐姐所说，鞑靼可汗想娶嘉南是因为水月簪，那厉国二王子伍衍呢？他难道也是因为水月簪才想要娶嘉南的？
之所以这么想，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伍衍离开赵国有些日子了，如果真是诚心想要迎娶嘉南的话，按说这两日也该派人来纳吉、请期了。可是厉国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难道是因为知道水月簪要被送去鞑靼吗？
其实她之前求赵王要找件宝贝给嘉南作笄礼时，确实是想以此衬衬自己宝贝女儿的身价。可是……这会子想想，若来求亲的人只是冲着水月簪，而不是因为她的宝贝女儿，周贵妃皱起眉来，心里顿感别扭。
如果厉国能早日派人过来，她其实也可以将就一下，将嘉南早点嫁过去的。这样，就算阿余那个小贱人嫁过去后，鞑靼可汗不同意，嘉南也已经是他人之妇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强抢不成？
这样想想，周贵妃又有些后悔，当时没让伍衍也相看相看嘉南，如果他看到了嘉南的美貌，只怕早就屁颠屁颠过来了吧。没有见过面，到底谈不上什么感情。周贵妃越想越烦躁。
嘉南来到霁云宫时，便看到周贵妃眉头紧锁的样子。
“母妃有什么事不开心吗？我听王后娘娘说我不用嫁去鞑靼了，难道母妃是在担心舅舅吗？我听芍药说母妃上午让钟大监把水月簪拿过来了，母妃是有什么难处吗？”芍药是嘉南专司器物的丫头。
周贵妃皱着眉头，伸手拉着嘉南坐了下来。“我的儿！”周贵妃牵着嘉南柔若无骨的小手，一个劲地摸着。“按说厉国二王子回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儿的八字他也带回去了，可是到现在却不见厉国有人过来纳吉、请期的，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变动呢？”
嘉南其实也有些疑惑，“会不会是因为他们知道舅舅战败的消息了？”
提起这个舅舅嘉南就气愤，之前捷报连连，怎么不会见好就收呢？非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捅这么一刀，她压了压心里的烦闷，继续分析道，“这个时候提亲是不是就相当于把厉国和赵国绑到了一起？所以……”
“这个老狐狸！”周贵妃狠狠地骂了一句，可心中还是不觉顺畅多少。到底周世一是她力荐给赵王的，他战败了，不知道嘉南会不会怪她。她朝嘉南望去，嘉南却没有看向她，她正思考着什么，周贵妃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悬着的心正要放，却听嘉南开口问道，“母妃，王后说我不用嫁去鞑靼了，让阿余替我嫁过去，母妃觉得鞑靼可汗会同意吗？”
是担心这件事儿吗？“放心吧”，周贵妃拍了拍嘉南的手，“我刚刚让钟良辅去你那儿取了水月簪，就是要给阿余那小贱人送过去的，让她带着簪子过去就行了。”
“哦~”嘉南皱了皱眉，“阿余带着水月簪过去，鞑靼可汗就会同意吗？”难道鞑靼要的只是个不起眼的木簪子？而不是她这个赵国第一美女吗？这么没有眼光，难怪只能在北边放羊！
“是王后这样想的。”周贵妃也随着嘉南一起皱起了眉。大家都觉得姐姐比她聪明，哼，她可不这么认为。她不过是因为长得丑些，所以便想得更多了些而已。
她的嘉南这么美，怎么会需要别东西来抬身价呢。见嘉南这副样子，周贵妃便安慰道，“鞑靼使者说的明明是：鞑靼的可汗要迎娶赵国的公主！而且还让公主好好戴着她的水月簪等着......！这话不就是把我儿摆在前面吗，既如此，当然是因为垂涎我儿的美貌！而且，谁不知道这赵宫里有着水月簪的就是你啊。”
听周贵妃这么一说，嘉南直了直身子。她也是这么看的。所以，先让阿余那个小贱人嫁过去。她再让大哥去联系联系伍衍让他早日来迎娶，这样，等那鞑靼可汗发现他美丽的公主被掉了包，也无计可施，这样想着嘉南脸上便有了笑意。
周贵妃叹了口气，她这么漂亮的女儿，为什么厉国那边却没有一点动静呢？
“母妃叹什么气？”嘉南问。
“嘉南，你说水月簪真的是件宝物吗？难道它真能引来鞑靼可汗的求娶？”周贵妃继续道，“如果它这么重要，那不是便宜阿余那个小贱人了！”
嘉南也皱起了眉，周贵妃接着道，“阿娘是想，如果它真的这么重要，那放在你的手上不是更好？何况它本来就是你父皇送给你的。怎么能白白便宜了那个小贱人！”
“可是可汗不也要水月簪吗？如果孩儿不去，水月簪他又拿不到手，那他会不会……”人财两空的事儿，想来可汗不会那么傻吧。难道水月簪看似不起眼，可却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吗？这也不是不可能，不然父王怎么会选它做自己的及笄礼呢？
那……厉国之所以派伍衍过来，让他们相看，会不会也是为了这根簪子呢？如果是……那厉国是不是也希望从她这里得到水月簪？嘉南这样想着就觉得有些气愤，她堂堂赵国公主，赵国最漂亮的女人，难道还要这么个身外之物来抬自己的身价？
可是，她又想到伍衍看向她时的眼神，那样大胆地、赤裸裸地写满了爱慕，嘉南想着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或许，在伍衍没见过她之前厉国确实有这样那样的打算。但，嘉南有把握，伍衍见过她以后，一定觉得只有她才是赵国的无价之宝！
周贵妃看着嘉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生气，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微笑，一转身的功夫脸色换了几次。不过，看到嘉南红着脸微笑的样子，周贵妃觉得她简直比自己年轻时还要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