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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拜师

昨夜到醉梦楼之事蒙天庇佑,没有遇到什么岔子,孝清得了消息便也摸着黑轻着脚步回了歇息的住处。凌云拓知道他连着两夜追到此处,只怕那暗中之人也对他起了戒备,所以现在必须尽快做好离开的准备,眼下得罪的可不是当官的一边。

看似宁静的夜,不为人知的角落也总有那么几个不眠人,树影不如夏时的稠密,清冷的风里人也藏不住。果然是有了冬天的气息,梢上的鸟儿裹紧了翅膀,把头埋在腋下的绒毛里,微微颤动着身子。秦小倩连夜到老鸨子的房间换了卖身契,青灯下,一张敷着她一生的黄纸在烛火中燃成灰烬,老鸨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手里大把大把的金元宝。

“小倩,我们走吧!”凌云拓为她拉紧了披风,搀着她下了码头,老船家抬了抬斗笠微微打了个哈欠起身出了船舱,似乎已经在此处等候多时了。远处金城山的钟声又响了,沉闷而又多愁,送佳人离了故地,若水平舟无风乱,到了明日且有的一对鸳鸯成眷属。

“拓儿,你当真告诉了他实情?”小倩站在甲板上,靠在男子的怀里,轻声问道。

凌云拓顿了顿,望着悠悠江水,心中无限感慨:在遇着她之前,或许自己尚不能理解平凡的可贵,拜了师从了行当偷盗十多年,第一次做出了相反的选择。纵然自己行的是蛇鼠勾当,可心里头也能分得清善恶,人若不是被六欲迷了眼谁又不希望自己能做个好人呢?

他没有解释,双手抱着小倩的肩膀更紧了些,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从此你我便隐了世间,过个普通人,不问俗事,不染江湖。”小倩趁着朦胧的月色在迷雾中寻到了他秀气的脸,红颜知足的笑了。

人往往在迷雾之中迷失了自己,可即便是晴天阔道,又能有几人踏对脚下的路?

南宫府内,后院的水塘此刻犹若一只轻轻漾着清影的银盘,树影倒在其中,妙曼的飘舞着秀带。公孙雪儿侧卧而眠,小手贴在脸颊边,忽而两只小小的酒窝塌下甜蜜的笑意。

乳白的月色入窗,似乎又是几柳树影从窗棂上飘过。外头起了风,呼呼的声响也不知惊了谁的好梦。公孙雪儿似乎受了凉意,迷糊着眼拉了拉丝被,就在不经意间,对面霜儿的粉帐中微微亮起了一道霞光,映着帐内轻纱的柔软,时亮时弱,仿佛人的呼吸一般。

公孙雪儿被夜里的凉意揭去了一半的睡意,半睡半醒间被对面帐中的异状吸引了过去,她对此仿佛早有预料,轻声下了床踱到霜儿的帐前,微微拉开一条缝定睛看去。

霜儿脸上被一层霞光所照,而她在她的丹田上方正静静的悬着一只小小的花苞,从花萼下方牵出几缕七彩光丝连着她的丹田位置。入了屋内的月光纷纷朝着那只花苞聚去,显得神异非凡。雪儿眼神动了动,心道一声果然,随即开了窗指左手捏一枚万星流光珠,右手望天而擎,嘴角法决念动,一道道月华凝成晶莹的霜河朝着那枚珠子涌去。

随着月华光流聚入珠中,珠子内部缓缓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内部似幻沙星辰的光点仿若活了过来,一颗接一颗亮起了毫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珠子荧光越发凝实,吸收月华流光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当珠子饱了月华,雪儿反手将它纳入掌心,向着月宫方向深深行了一礼。关上窗门,走到霜儿帐前,将万星流光珠渡入那花苞上方,掐了宝决,珠子骤然光彩大方,一道盘旋的星河虚影萦绕在其周边,化作一丝丝泛着乳白色荧光的雨点向那花苞落下浸入花中,那显得干瘪的花苞变得充盈饱满,只是花型却是慢慢的缩小三圈。

待最后一颗星露坠入花中,万星流光珠的周天星辰虚影也渐渐消散了去,雪儿微微一招手又飞回了掌心之中。

那花苞吸足了星露之后花萼轻轻颤了颤七彩霞光掩去又没入了霜儿的丹田内。反观她的面色又比素日里添了几分活力,乍一看去她的容颜娇美竟然比雪儿也差不下多少。

时辰还早,经过方才的消耗,公孙雪儿也全然没了睡意,推开门走出了屋外。望着庭中夜色,现在已经到了寅时,在过些时候天就该亮了。现在知道了霜儿的本命真体,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办了些。今日孝清约了黄氏到金城山寒云寺拜佛,雪儿心想定要到庙里探一探那老和尚究竟是和人,为什么一介出家人竟然会有这般物件。

初冬的晨幕在黑夜中摸索了许久才缓缓亮起了光彩,金鸡报了时辰,城中旧道也陆陆续续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孝清整理了一夜的思绪,赶天明之前才微微小憩了一会儿,精神头并不是十分好。

路过街市备了香烛到上官门前候了片刻,上官府门打开,公孙雪儿与黄氏一道出了府门,朝着孝清打过招呼结伴驾了马车往城外去。途中孝清向雪儿投去一丝讶异的眼神,因为昨日她并未提及今日同去山门佛庙之事,她这么突然改变了计划,孝清猜她昨晚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雪儿提着竹篮眨巴着眼睛望了孝清一眼,微不可察的张了张嘴又轻了抬下巴。孝清看罢也不知何意,无奈的收回了目光。

这江南的山不似北方地段,北方的山连绵不断,时而高耸入云,时而如龙卧大地。而此处地界大部分都是平坦的,只有西北地偶有丘陵小山峦,出了城西往官道再走十里路顺着一道土坡,又往前去了几里停了马车,前方路途不好,三人下了马徒步而行。

站在山前放眼看去,那金城山高约十八丈,一条青石阶直登山顶。因山间有密林阻挡了视线看不到顶端庙宇全貌,只能听见悠悠荡至山脚的钟声。

清晨的白霜还附着在路边的落叶,闪动着缥缈而又柔美的光华,它也只有在一刻间等待有缘人,随着日拂高空而蓦然消失。三人走在林中的青石阶上,也能见得三三两两的布衣信徒,他们把来日的福源全都寄于佛堂,燃香千百日,跪求钱财平安与厚禄。

到底是世人的麻木,还是虔诚的依赖。到头来殁了,你问如来:我祈求了一世,尽了一生的香火,为何还是孤苦一生?佛顿了顿,遮了半边佛眼,长声答道:“这是便你的命数。”

既是命数,求不得,为何不能自己去改?

孝清望着那些个人,心中想不明白,叩首之后真的就能许你金银满贯吗?

山虽不高,待到能望见庙门的时候黄氏已是香汗淋漓,摸出帕子擦了擦,望二人笑道:“这便是那寒云寺啦,我们趁着当下人不多,先去拜了正殿如来。”

“嫂嫂先去拜,我与雪儿要去寻僧侣问些佛法,稍候便也去拜了。”孝清笑着回应,随黄氏到了庙门口,望着她跨过一尺高的门槛,而旁的平民则是从偏门跪拜了再低着头迈了进去。

庙门开三扇:正门大开迎贵客,偏门稍窄跪庶人,商贾名士东门进,又笑莲花恨浊尘。

庙门外守着两持棍僧人,李孝清带着雪儿刚要从正门跨入,那两名守门僧忽然横棍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只因李孝清手中那只从市井中随便买来的普通香烛,便被拦了路受门僧盘问道:“你们二人是什么身份?也配从正门进?”

孝清拽住了雪儿的手腕,上前望了望二人,风度翩翩微微一笑,平和的问道:“佛门不是讲说众生平等吗?方才那位贵妇能进,我们二人为何不能?”

那二僧却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鄙夷的望着他,嗤鼻道:“看来还是个外来的愣子,世间哪里有平等?佛说众生平等,那他为何受人供奉,而我们只能跪拜乞怜?”

“若是你有他那般大能,又有何不能受万人敬仰香火供奉?”孝清也不恼,反笑着看向那两名守门僧。

二僧语滞,却也并没有因此放行,就在雪儿皱眉想要硬闯的时候,突然里头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哈哈哈,施主倒是懂得几分佛理,既然有佛缘,那这正门自当相迎。”话音落罢,一名胡子花白的浓眉老僧摸着胡子捻着佛珠从院内走来。二僧急忙收棍作揖行礼,恭声唤了声:“拜见维那大师。”

孝清形色不改,笑着上前还了一礼,语态平和,说:“晚辈闻宝寺盛名前来拜佛,不知寺中规矩,还望维那大师见谅。”那老僧望着他含笑点了点头,眼中泛起两道精光。

公孙雪儿倒不是个受屈的主,扯着嗓子辩到:“你这老和尚作为这里的维那竟然不知管束僧侣礼法,还任由他们来这儿分什么三六九等入寺门。”

“呵呵,姑娘息怒,老衲自会训诫他们。”老和尚望向孝清的目光被她打断了神,循声朝她望了一眼,脸色骤然一黑,却依然笑着赔了不是。随即将二人让进了庙门,领他们到了正殿外告了事往偏殿去了。

既然进了庙,岂有不拜之理,何况柳如玉好佛,孝清也自小被她灌输了些佛家的经法。雪儿在一旁虔诚的拜了三拜便跳出了殿门,孝清进了香,添了香油。

偏殿某处,黄氏诧异的张着嘴望着眼前的老僧,颤声问:“你说我家府上进了妖物?那我该怎么办?”

这老僧便是方才的维那大师,他带着黄氏站在帘后,示意她低声,然后面色沉重的望着她,低低的叹了句:“这妖物只怕是盯上了令千金呐。”

黄氏大惊,忙哀求道:“我们上官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家,好歹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求求大师帮帮我女儿吧。”

维那老僧低低的望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只黄纸包着的药粉,交于她,低声讲道:“这妖物法力高深,切莫露了马脚,你只需在饭菜中加入此物,定能暂时封了她的法力叫她现了妖形,到时候我会亲自前去收了她关押在囚仙塔中。”

“大师一定要收了妖怪呀,一切有劳大师了,若是将那妖怪收了,我们一定会重金酬谢的。”黄氏见他要帮家里除妖,面色大喜,赶忙躬身拜倒。

维那轻嗯了一声,说罢又问:“先前我交于你的那只香囊你可有为上官小姐贴身佩戴?”

“佩戴了,佩戴了,霜儿从八岁便一直带着,道现在已经整整五年时间,可是为什么却不见她的病情有什么好转?”黄氏忙应声回了他,想到女儿的病情,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维那只是平淡的望了她一眼,悠悠的打了句佛号:“阿弥托佛,令千金的病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我赐你的那只香囊会在潜移默化中改善她的体质,你大可放心。”

黄氏又连连拜谢,出了偏殿看到公孙雪儿陪着孝清也从正殿走出,赶忙干笑着上前招了招手。孝清与雪儿又在院中巡了一圈,并未见到什么不妥之处,前前后后也只有进门时候起了点冲突,之后便再没有别的什么。

出山门的时候,孝清眼中疑惑的回头忘了一眼门前的那两名武僧,总觉得有点熟悉,可是想了半天也未能想得起在哪里见过面。

中午的时候雪儿缠着孝清要到城外逛逛山水风光,告知黄氏晚饭前回去府上。

孝清看黄氏的马车走远,向雪儿招了招手,唤道:“随我来。”

二人来到江边的一处草亭下,孝清望着她眼中多了几分关切,这两日在上官府中给霜儿看病让她操劳累了许多,柔声问:“这两日在上官府中过的还好吗?”

上官雪儿眨巴着两只大眼睛完成了月牙状,笑嘻嘻的说:“这天下就没有我混不开的地方,我在他们府上有吃有喝,过的好着呢。”

“嗯,那就好。”孝清温柔的看着她说了一声,看的雪儿脸上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急忙扭开脸看远处江水。孝清笑了笑,又问:“你今日为何突然请愿一同到山寺里去?可是在昨晚发生了什么?”

雪儿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弯了弯,眼睛鼓溜溜的转了转,笑道:“是昨晚霜儿拜托我帮她到庙里请愿……。”话还没说完,孝清迎头给她敲了一记爆粟子,面色严肃道:“说实话。”

公孙雪儿面露难色,盯着他踌躇了好一阵,才慢慢讲到:“昨晚之事太过于怪异,我不想你再与这些妖邪之事打交道,你还是不要问了,好不好?”

孝清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厉声又问:“厉鬼我都见过,还怕什么妖邪之物。”雪儿见他这么执着,只好将昨晚霜儿的异状与他讲了些,只是避开了雪儿施法的过程,只是说为霜儿使用了一颗宝贝含糊的掩饰了去。

雪儿说罢取了一只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小药袋,递给了孝清:“你闻闻。”

孝清接过轻嗅了几下,惊讶的望向她:“这味道与霜儿那只香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药袋你从哪里弄来的?”

雪儿得意的扬了扬头笑道:“嘿嘿,这是我从方才那老和尚的身上顺来的。”

“是他?”孝清恍然,喃喃的念了一句。又赶忙望向雪儿面色担忧嘱咐道:“我留意到那寺内维那与嫂子碰过面,只怕他要有下一步动作,今夜你千万要小心。”

雪儿心里微微一暖,乖巧的应了声,二人在城外闲逛了许久,带着雪儿撑着竹筏在江心飘摇,看芦花飞雪,恰是十月初冬时候,乘着凉意雪儿欢笑着在芦花中戏耍着,孝清撑着杆,自江中缓缓滑过,惊起一群藏在芦苇中的野鸭,嘎嘎乱叫着扑腾着翅膀游远了。

累了躺在竹筏上,仰望着孝清秀气的面容,柔声问:“李孝清,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不可以老实回答我。”

孝清停下杆,望着她,轻声说:“问吧。”

公孙雪儿凝视了他许久,眼中微微挣扎了几下,低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假如,假如我不是人,而是妖或者仙女,你会不会还像平常一般看待我?”

孝清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释然,手中竹竿依然稳妥的划着竹筏,坦然道:“我记得大哥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世间的人有好坏之分,而妖也有善恶之别。所以你在我眼中,无论是人是鬼,是妖还是仙,我都无所谓。”

雪儿缓缓遮下了长长的睫毛,闭上眼甜甜的笑了。她不管王权富贵,也不想能否上得九天,要的只不过是他这一句话。

游玩一天,竹排上一位瘦弱的年轻男子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撑着竹排朝着日落方向,靠了岸。

……

孝清送公孙雪儿回了上官府,霜儿如今现了昙花真身,外有歹人窥探,必须尽快渡她入道修行,以自身灵力滋养真体,否则生命力被真神耗尽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雪儿回了府便直奔霜儿房内,霜儿敞着门还在桌前练刺绣,见她回来,脸上顿时绽开了喜色,起身迎了上去。

“雪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是不是又和叔父相会去啦。”霜儿也到了豆蔻芳龄,许多事情自然也慢慢知道了些,见她迟迟未回来,心中早已猜到,又因童言无忌直言相问。

雪儿脸色微红,娇嗔一声:“霜儿你又胡说。”心里头却是甜的很,常言说:哪个男儿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被霜儿打断了要紧的话,意识到了这点,赶忙往外四下望了望没什么人,关了房门与窗户。正了神色望向霜儿,面色严肃,问道:“霜儿,眼下姐姐想要救你性命我只有一个法子,那边是拜我为师,传道于你,你可愿意?”

霜儿喊她姐姐说要学医术,却从未想过这些远的,但是到底是大家闺秀,眼下她意识到事情可能要严重些,认真的望了她片刻,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好,我愿意拜姐姐为师,从此跟随姐姐学习医术。”

公孙雪儿望天色渐晚,怕赶不及,只能一切从简,命她磕头拜了师,抽了一滴精血渡入随身的玉佩中,又从怀里取出一本金册与一只玉杵交于她。嘱咐道:“霜儿,自今日起你便是入了我门下,有些事情你必须要清楚。”

“师父请讲,霜儿听着。”既然拜了师门,霜儿也立马改了口,眼中也多了几分恭敬之色。

“第一,我道从医心法不可外传;第二,医道乃逆天行道,若是道行不够切记不可强来,否则轻者一身道行全废,重者乱了天道轮回被三界所不容永世不得超生;第三,待你将册中医术精通心法练熟之后,需周游四海普度众生,待功德圆满我自会寻你,传你心法中册。”公孙雪儿定定的望着她,接连嘱咐道。

“师傅,弟子谨记。”霜儿听罢将三条牢记于心,叩拜谢恩。

公孙雪儿望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有一件事,你需要注意你的母亲从寒云寺内求来的东西,全部不可使用,假意收了藏起来就好,包括那只香囊。”

霜儿疑惑,猜到了一些,可还是问道:“为什么?”

雪儿皱了皱秀眉,低声讲道:“你既入了我门下,我自然不会害你,当下我也不清楚具体根由,但是我怀疑那寺中有人在打你的主意,你天命真体颇为罕见,若是被歹人发现了,练了你的神魂后果将不堪设想。”

“师父……。”

“好了,拜师之事不要道于外人,今后在人前也不必喊我师父,还叫我雪儿姐姐就好。”雪儿打断了她,柔和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推开门走出了屋外。

上官家里为了感谢公孙雪儿这两日照看霜儿特地备了家宴盛情款待,命下人前来内院相邀。

孝清独自坐在屋内,开了窗户,望着血色残阳,缓缓拔出了惊鸿,伸手触摸着剑身,目光朝不远处不经意的望了望。若是凌云拓最后所言是真的,想来那暗中人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当下风冷,这一夜又注定不会宁静。

残阳落尽漫山红,黄芦吹得一江雪。江山千古君不在,乾坤万世恶难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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