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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初入江南

京城一别数日,越往南去雨天越多,到底是深秋初冬之际,白天越来越短,老天吧时间挪一些给了黑夜。晨霜白,覆枯肠。月下乌篷箫声扬,渔火自悲凉。万里家书千金散,卧听流水愁断下苏杭。

一曲罢,已是初逢十月天,都说江南短冬不见雪,抬首却见重云遮了月。

顺江水南流去。美人执灯入幽帘,俊郎做台前。落笔千山外,鸟悦翠云间。飞流万丈挂,孤帆落日前。

“孝清,把这碗粥吃了吧。”公孙雪儿将粥碗轻放桌边,嘱咐了一声。只因看他进来气色不大好,想来也是思乡念故愁绪惹得。便在船头锅灶文火慢炖些粥食来给他将养身体。

孝清温和的道了谢,端起精致的白瓷小碗,这碗莲子粥花废了雪儿一番心血,里头加了果脯,吃起来倒也味美,入口绵柔带果香,不禁想起了远在西南之地的那人儿。

千重山万重水,距这江南苏州近了,外头的气候反倒是暖了些。孝清在雪儿陪同着出了船舱,踱在船头甲板上,漫看初晨江面云雾缭绕,真是一番迷人的景致。

船家摇着浆,打起一道道波纹,偶能看得见几位鱼儿从船边的浅水面游开朝远处蹿开后又折返回来。

“老伯,我们现在到了什么地界?”孝清望了望两岸频频出现的人家,既已到了人烟之地,便向船家温和有礼的问了一句。

这老船家也是个面相厚道老实之人,听这年轻公子的话音知他来自外乡,笑道:“我们现在已经入了苏州地接啦!不过这里还是些零散的小渔村,若是到苏州城里还得半日的水程。”

孝清到底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长时间坐船让他身体不适,常常随着船体的晃动而犯头晕,这些天雪儿在他的饭菜中加入了些药沫方才让他好受些,如今见到了村落人家,巴不得先上岸歇歇脚,待缓过了神再启程。

既然已经距离苏州不远,孝清盘算着能否水路改旱道,虚心请教了老船家。这如果要水路改走旱道也是可以,只需在前方小渔村岸边下了船,顺着小道上了官道一路朝南走十几里,拐过浅谈再行两三里就是苏州城。

从后方牵引的小船牵下马匹驮了行囊,拜别老船家,沿着莲花村一路向西南方向行去。沿途十几户人家有的女子在篱笆院内晒衣、有的老妇编网打结,往来的渔夫远远见了都笑着打招呼,老翁坐在屋前嚼一口茶同老妪闲聊着。这个村落里的人们没有华丽的服饰,可是给人的感觉确实一片祥和、美好。

走了几个时辰,孝清二人到了一处还算大一点的镇上,在一方小酒馆内要了几个菜一壶清茶。点的大都是些雪儿爱吃的素菜,三碗白米配了几口清炒萝卜和青菜下肚,没了荤腥佐饭,孝清吃着也没什么味道。

雪儿见他饭菜并不吃的香,知道他是在迁就自己,心里暖暖的带着丝丝甜蜜。

小酒馆生意并不怎么好,掌柜的坐在柜台后无精打采,本想着进来这二人身穿绫罗绸缎总算遇到了两位贵人,谁知竟然只是点了几盘儿萝卜青菜,不仅仅叫小二愣神,更是让掌柜的失了欢喜。

吃过了饭,孝清唤小二结账,小二醒了瞌睡,欲要去收钱被老掌柜一把揪过去,附在他耳边低低的交代了几句,小二摸了摸后脑勺,郁闷的走到孝清这边结结巴巴的说道:“客官,一共五十文。”

“你说多少?”孝清盯着桌上三盘青菜、豆腐、萝卜干,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的问道。

小二见他这般,心里发虚语气又放低了些,结结巴巴的又说:“客……客官,一共五……五…十文。”不忘偷偷的打量着孝清的脸色变化。

雪儿本来就是个急脾气,知道这顿饭老板想要宰客,狠狠的一巴掌拍了桌子,冷哼道:“你们这是抢钱吗?青菜豆腐萝卜干就卖我们五十文钱?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掌柜的早在一旁看了好久,眼见小二事情办不利落,便亲自晃着大肚腩赔笑着走了上来,两只眼睛笑着眯成两条分说到:“客官莫生气莫生气,你们确实吃的是青菜豆腐萝卜干不假,但是这初冬季节是吧,我们弄些绿菜也是不容易,而且客人到我们店吃饭吃的本来就不是酒菜,吃的就是体面和气氛对吧。”他说话脸不红气不喘,笑呵呵的说:“所以五十文并不多。”

孝清听这掌柜讲话一套一套的,可他到底不是个傻子,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做生意的法子早晚得关门,人无信不立,人无德不成。”

说罢笑着指了指那店内挂的一块菜品单子,每道菜的菜价格都写的明明白白:“不过,这钱呢我是一分都不会多给你,那…青菜两文钱、豆腐两文钱、萝卜两文钱外加五碗白米饭一壶清茶,这是十五文钱。多了没有”孝清把十五个铜钱拍在桌子上,瞪了那掌柜的一眼,起身扬长而去。

那掌柜的气呼呼的追过去要拦住他,又偏见他包袱里露出的剑柄,走到半截又退了回去。摇着大脑袋收了十五文钱丢进了钱箱内,又想要趴下打瞌睡。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掌柜的闻声出了店外循声望去,之间刚才的那俩客人正背几个当村恶霸围在店前不远处。

在店门前不远处的树上拴着一匹白马,那正是天子陛下赐给李孝清的那一匹,可就在李孝清出门要去牵马的时候发现几个粗透壮汉正要牵了马离去,立马上前喝止。

为首的汉子赤着胳膊,指了指白马,一脸不屑的奸笑道:“你说这匹马是你,你有什么证据?”说着一把扯过马缰绳,也大大咧咧的就要让另两名把马牵走。

公孙雪儿可不是好惹的主,平日里就淘气捣蛋惯了,这几个壮汉也不是李孝清,现在惹了毛了她,她可是一点都不会手软。一把抓过壮汉的肩膀,笑嘻嘻叫了一声:“唉……。”

壮汉疑惑的刚一扭头,迎面一只秀拳狠狠的砸向了他的面门,隐约听到嘎嘣一声闷响,两行鼻血顿时从粗大的两只鼻孔里流了出来,本来就不高的鼻子更是被打的鼻梁塌了下去。公孙雪儿也不跟他废话,受了拳头随即就是一巴掌闪在了他的左脸,“啪”的一声叫他原地打了个转。

那壮汉刚站稳身子,方才那一巴掌打的他两眼直冒星星,用力甩了甩头,左脸红彤彤的肿了老高老高。看清楚刚才居然打自己的是一个女人,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的握拳就要朝公孙雪儿砸去。雪儿下巴微挑,用鼻尖对着他不屑的娇哼一声,微微朝旁边撤了一步,反手又是一巴掌。

那壮汉好好的一张脸顿时肿成了一颗猪头,叫那出来看掌柜的连连咽了两口唾沫,还好自己刚才没有用硬的,不然就该自己被打成猪头了。

壮汉见这女子的身手居然这么好,脸皮狠狠一抖,恶狠狠的瞪着她,虽然打不过,可是气势上却一点都不肯输,指着二人叫道:“你们给我等着。”说罢带着俩人朝前面官道上跑去。

掌柜见状心里暗暗叫苦,急忙走上前赔笑道:“二位客官,刚才在店里是我的不对,我现在后悔不已,能不能请二位赏光让我能够给两位请杯酒也算是陪个不是呀?”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头都在滴血,可是如果不把这两人留下,只怕那三人就要自己日后生意做不成了。

孝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拉着雪儿就要牵了马匹准备上路:“雪儿,我们走。”

掌柜的见他不领情,一下子急了眼,上前拉住他的衣裳谄媚道:“公子消消气,刚才确实是我的不对,你就看在我这么诚恳的面儿上到店里上个光吧?”

还没等孝清开口,雪儿笑道:“你这老东西真是贱骨头,非要求着人去你店里白吃白喝。说,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要在酒菜里下肚?”

掌柜的猛地打了个机灵,连连叫苦,哭丧着说:“姑奶奶,你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在酒里头下毒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孝清微微一笑,冲雪儿扬了扬头,说道:“掌柜的都这么好客了,你我二人不好好吃他一顿岂不是对不起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

雪儿不解的望了他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小嘴一抿乐道:“好啊。”

两人进了店内,上官雪儿坏笑着瞅了瞅孝清,对小二喊道:“你们掌柜的既然要请我们二人,那就拿最好的酒菜来。”

小二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向掌柜的,掌柜的一脸肉痛,尽量让自己不去看账本,催促道:“就按这两位贵客说的去做,最好的酒,最好的菜摆一桌。”说罢又转过身背对着客人低声交代到,“吩咐厨房菜做的尽量慢一些,越慢越好。”

掌柜的亲自给二人递了一壶好酒,上了一叠花生米谄笑道:“好菜需要些时间,两位先将就着喝点儿,这是我们店上好的凝香露。”

上官雪儿随意的抓了几个丢进嘴里,大大咧咧的喊道:“菜得加快些,我们还要赶路呢。”

孝清不说话,淡淡的笑了笑斟了酒自饮了一杯,目光时而朝外撇一两眼,似是在等什么。

初来江南之地,对此处的民风与规矩都不熟悉,正好趁着现在熟络熟络这头的百姓生活。都说江南风光好,风景美如画,江水碧连天,眼下入了江南才知何处都有刁人恶霸。

过了一会儿小酒馆外大摇大摆的进来五六名官差,在一旁是刚才要抢马匹的猪头壮汉,一脸委屈的指着李孝清与公孙雪儿哭丧着脸说道:“差爷,就是那两外乡人,抢了我的白马,还出手打伤了我,您可得帮我做主呀。”

那为首的官差微微打量了孝清两眼,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喊道:“给我把他俩带回衙门里。”

“是。”

孝清依旧淡定的品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丝毫没有在意围过来的官差,直到走近的时候才悠悠的站起身,拍了拍雪儿的肩膀笑到:“别吃了,有人来请我们做客,现在吃太多,一会儿可吃不下更好的了。”

上官雪儿嘴里嚼着一口大虾,睁着杏眼光彩四溢,含糊不清兴奋到:“还有好吃的?”

孝清见她这么贪吃,收了折扇敲了敲她的小脑瓜,笑骂道:“贪吃鬼,我们走啦。”

官差把两人推搡着出了门,掌柜的看这俩灾星总算是离开了,瞥了一眼桌上还剩下的好酒菜,脸皮微微一抖,让小二给他端回屋里去,今儿个生意没做成倒赔一桌酒菜,他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懊恼,说不出的难受。

小二端了菜,瞥见在盘檐下居然放着几块碎银子,正是刚才那位公子做过的位置,眼中大喜,赶忙取了跑到了掌柜的跟前摊开手笑着说道:“掌柜的,这是方才那公子留下的,比拿着菜的钱还要多咧。”

掌柜的取来颠了颠瞅了瞅,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哀叹一声:“这公子只怕事早就知道了。”心里对自己的行径感到懊悔不已,自己留他给恶人,他却……

官差看二人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只是在这江南之地,他们才是地头蛇,若是想要平平安安的出了县衙大门,这年头不使点好处怎么行呢?

“你二人从哪儿来的?”领头的官差试探着他的底细,心里估摸着能从他们身上套多少钱出来。

孝清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笑道:“家中经商的,我只因探望朋友路过贵地。”

这话可叫那领头的心头大喜,若说抓的是平常人,最多就是把他带回衙门打一顿,若是个有钱人还能大赚一笔,想到这儿嘴角不由的咧了咧。

白马被官差牵着,那壮汉赔笑着跟在后头一同到了衙门。

府衙公堂上正坐一知县,听闻这位县老爷是今年高中金科第七十二名,讨好了知府大人到此处做了个九品县令。虽说九品是个芝麻官儿,可到底也是个官儿,凡是手底下有管束的,就有人使银子求他办事儿的,这钱自然而然的来了。都说翰林院官大,可品级高又如何,油水远远比不过这九品小官,所以很多人都争破了头皮都想做。

这知县看上去年纪已经过了四五十,脸瘦皱纹多,一双泛白的断刀眉下圆圆的小眼睛滴溜溜的瞅着下头的犯人,见那二人不给自己跪拜,厉喝一声:“大胆刁民,见了本大人还不下跪!”

孝清冲他躬身拱了拱手,笑着回道:“大人息怒,我若现在跪下了,只怕待会儿您更不好办案。”

“嗯?你……,好那你来说说,你二人为何出手打伤刘二狗,还要强抢他的马匹。”那县令弓着颈背,瞪着两只小眼睛,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问。

没想到这开堂第一审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乱扣帽子,孝清不由的嗤笑一声。旁边的上官雪儿按捺不住恼火,扯着嗓子叫道:“明明就是他这个无赖抢夺我们的马匹,你这糊涂老官儿查都不查就说马是他们的。”

那壮汉贵在旁边,赶忙哭丧着脸捂着两边肿起来的腮帮子,哀求道:“县令大人,这二人藐视公堂,无视您的威严呐。”

“大胆,公堂之上岂容你们二人如此放肆。”县令怒目圆睁拍案而起,大声喝道:“藐视公堂,目无王法,来人呐,把二人给我抓进大牢。”

“大人,您这么冲动有些不妥吧!”孝清没想到公孙雪儿如此嘴快,直言激怒了他,只好笑着说道。

“不必再审了,在这里我说妥当就是妥当,容不得你来教我。给我押下去。”县令只认为现在自己的威严扫地,一心想要把二人关进大牢尝尝苦头,也好杀杀这二人的锐气。

孝清见他如此糊涂,冷哼一声,没有反抗顺便向上官雪儿递了个眼色,任由官兵押进了大牢。

二人被关在一间牢房内,这江南之地湿气重,地上的稻草都是又湿又冷,陈峰站在牢房中往外看了看,踱了几步透过小窗看了看天色。雪儿嘟着小嘴一屁股坐在稻草堆里,没好气的怨道:“你个骗子,说好的吃大餐,难道就是让我今晚吃牢饭呀!”

孝清微微一笑,蹲在她旁边给了她一个爆粟子,小声笑骂道:“你个小吃货,要不是因为你冒失,我们怎么会被关到这里。你也不要太着急,不出明天,就会有人来接我们啦。”

“啊?那我岂不是今晚要在这里陪老鼠过夜?”

衙门堂前,那壮汉小心翼翼的笑着问:“大人,那白马我可以牵走了吗?”

县令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嗤鼻问道:“那马是你的吗?啊?滚滚滚……,别在这儿给我碍眼!”

壮汉吃了个哑巴亏,也不敢有怨气,连连赔笑着出了衙门,走远了才回过头狠狠的呸了一口,骂道:“什么鸟东西,老子辛苦弄到白马转眼就成你的啦。”

县令晃悠着让衙役头儿领他去瞧瞧那匹白马,从前堂绕到后院。再从后院到了马房内,这里养了几匹供县令出门用的马匹,不过看上去都一般般。

在马房的最边上有一匹白色的骏马被拴在柱子上低头吃着草料,听见有人来了,马头抬起望向县令,仰首嘶鸣了几声,用力挣脱着缰绳,拉的撑梁柱都微微晃动。县令看这马居然通有灵性,而且身强力壮,眼里精光大放,几名衙役上前拽住白马的套绳,他才走进了手掌轻轻的摸着顺滑的白色皮毛,连连赞道:“果然好马,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马匹。”

顺着白马脖子上的鬃毛往下顺去,县令眼里是越看越欢喜,再往下看,突然被马颈处挂的铃铛吸引了过去。顺手拎起那只金色的铃铛,摸了摸瞅了瞅,这铃铛居然是黄金打造的,接着又细细打量了几眼,那铃铛上的图案分外精美,突然县令手掌狠狠一抖,脸上大惊失色,定定的看着铃铛上的那个“御”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这人你们是从哪里抓来的?”县令从地上慌张的爬起身,一把揪过衙役头儿的领口,恨不得把他吞进肚子里。

那衙役头也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哆哆嗦嗦的回禀:“回大人,小人是在柳河镇外的一家小酒馆抓来的。”

县令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半天,心里暗暗祈祷这只是一个巧合,又赶忙问:“他带的东西呢?你放哪儿啦?”

“大人,我……我放公库里啦。”衙役头儿心里咯噔一响,他本来是想从里头私吞些东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问,赶忙编了瞎话想要蒙混过去。

“快去给我送到书房去,全部的东西,我说的是全部,记住了没有。”县令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一把把衙役头丢开,等着眼低声吼道,对于这些人的德行嘴脸他心里再清楚不过,所以专门对全部二字加重了语气。

县令回了书房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等着,又想了想赶忙唤来人,嘱咐道:“把今天抓来的那二人给我给我单独关起来,叫狱卒万万不要刁难用狠,快去办。”

嘱咐罢,衙役头拎了几只包袱赶忙跑了进来。县令让他把门窗都关上,赶忙拆开包裹,一一翻查,除了一些衣物和干粮,在孝清随身背着的那个小的行囊里居然翻出了一方官印,另有一套深绿色的官服。县令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地,愤怒的抄起巴掌呼在了那衙役头的脑袋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该死的奴才,你是不是想害死本官,啊?”

衙役头也偏见了那官服,心头大惊失色,他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抓了一名堂堂的正六品官员。哭丧着脸求饶:“大人,您就看在小的姨娘的份上绕过小的吧。”

县令表情一滞,反手又是一个耳刮子招呼了过去,骂道:“饶了你,那谁饶了我?啊?”衙役头苦苦哀求着说:“咱们现在只能算是误审误判,给他放了再赔礼不就行了吗!”

“说的到轻巧,要不是看在你姨娘的份儿上,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说罢又朝他狠狠踹了一脚,赶忙招呼着一起把包裹再原样包好。急忙呵斥他:“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快带我去牢里把他请出来。”

“是是是”衙役头谄媚的应到。

县衙大牢内,公孙雪儿抓了两只老鼠把它们圈在一块儿玩逗着,孝清愣愣的看着她,苦笑着摸了摸额头别过脸去。心里头只叹这丫头还真不是一般女子。远远的瞅见两道人影走了过来,行色匆忙,带走近了借着小窗投进来的阳光才看到原来是县令。

“哦?县令大人到此可是来给我们上刑的?”陈峰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故意调笑道。

县令被他这么一说额头上冒了一圈冷汗,赶忙赔笑着说道:“李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怎么敢跟您动刑呢,都是误会误会呀!”一边说一边催促这狱卒把牢门打开,谄媚着请他到外面一叙。

孝清也不愿跟他撕破脸皮,毕竟都是县令,即便自己是正六品他是八品芝麻官,可他的是非对错也确实轮不到自己来过问。眼下拿回东西,解了围就成,他并不愿多事。

县令干笑着把他请到客厅,又命人把他的包裹都取来,赔笑道:“李大人年轻才俊,下官方才是糊涂了糊涂了,还望李大人不要往心里去。”

孝清摆了摆手,检查了行囊,眉头一皱看向他淡淡的说道:“怎么,我的佩剑你也要强占了去吗?”

县令神色一怔,顿时勃然大怒抄起手中的茶碗劈头盖脸砸在了衙役头的脸上,厉声喝骂道:“狗奴才,你居然敢私藏李大人的宝剑不归还,还不快快交还出来。”

那衙役头是一介武夫,嗜好宝刀宝剑,见孝清那柄剑是一绝品神作,想要瞒着县令据为己有。即便被大骂,也心里满是不舍,嘴硬的哭丧道:“大人,我没有见他的什么宝剑,李大人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孝清见他这般模样,知道这衙役打的什么小算盘,目光骤然冷了下来,盯着他淡淡的说道:“那柄剑不是你能拿的了的,你可知道盗取陛下御赐之物是什么下场?”

“啊?什么?陛下御赐的宝剑?”衙役头怎能不之那是死罪,他万万想不到一名六品县官居然能持有圣上御赐之物。可是细细回想那宝剑并非凡品,吓得魂儿都丢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嘣嘣嘣嘣”不停的磕着头求饶:“李大人饶命啊,我不是有心的,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不知道那是陛下御赐宝剑,求求李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今后再也不敢了。”

县令在一边也是冷汗淋淋,他终于知道那匹白马的来历了,更是知道了眼前之人到底是谁。今年的金科状元,陛下钦点钦差大臣西出番乱之地查叛乱疑案,还把岐州刺史拉下马斩了脑袋。县令越往下想越后悔,右手藏在袖子里不停的打着哆嗦,眼前这人看似也只是个上县令,可却是个动动手指就能要了自己脑袋的大人物。

“还不快去把大人的宝剑交还回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衙役头连滚打爬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又双手捧了惊鸿剑送了回来,跪在地上奉与李孝清。

孝清取了剑拔出来看了一眼,冷哼一声。

县令瞅着他的脸色不悦,心头一动,喊道:“来人,给我把他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县令大人,我们同朝为官,都是为百姓做事,只是你要对得起身上的这身官府,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吧。”孝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取了包袱,欲要起身离开。

县令急忙上前谄媚献好,笑道:“李大人说的是,下官一定牢牢地记在心上,一定一定。”说罢望了望天色又说:“您看若是不嫌弃的话,下官今晚摆宴向您赔罪,您看?”

孝清摆手道:“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就不在贵地多留了。告辞!”

公孙雪儿跟在孝清身边一同出了县衙,县令早早命衙役将白马牵出了马厩在县衙外等候。

在这里耽搁了两个时辰,孝清上了马背,又将公孙雪儿拽起坐在他身后,加快了速度朝苏州城赶去。雪儿不由得把纤嫩的藕臂轻轻环在了他的腰间,孝清也不由得身体僵了僵,没再去在意这些,一路纵马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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