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油烹
此次平番前前后后耗费了三四个月,天子陛下对此事也早已做了安排,不过李志被俘透密这件事却让他本来就不悦的心情更加糟糕。他当然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对于刘继这样一个在朝中威望颇重的老臣居然都生出这等奸心,作为大唐国的天子他对事对人都不能用感觉来判断,更多时候他需要的是证据和事实。
距离两个月的期限已经快要到了,这次能够顺利退敌平覆番乱,虽说贺元庆功不可没,但在数日前陈峰连夜赶赴西南驻兵之地前去请兵,贺元庆却并未出兵。直到没多久后陈俊逸带兵前来传诏,方才带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着顽山之地赶赴而去。
庆幸候向天等人誓死顽抗,否则贺元庆再晚来一些的话,这支仅剩三万兵士的唐军将会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
中书侍郎陈俊逸传诏后,特别交代陈峰一定告知李孝清在这几日速速带李志回京复命,陛下已经等的久了,不可再拖沓。
顽山往西三十里处的城关内,唐军此时便驻守在这里,这原本是土番的城池,只因土番国王为平息大唐怒火,只好将东部三座城池割让与唐王以求降和。唐王天子陛下借此机会即铲除了朝中奸佞,又得了三座城池。却因此死伤兵士无数,惋痛之余下诏免除那些死去的兵士家中赋税一年,负伤兵士家中今年赋税豁免一半。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这可真的是皇恩浩荡恩泽黎民百姓的大好事,不见边关之地数万将士残肢断体的凄凉。
虽说只是短短数日相处,可毕竟是救命大恩,况且这女子已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孝清心里到底是念着云汐。心里牵挂不知道她一个人过的怎么样,只是如今圣命难违背,明日必须动身赶赴京城复命。
李志被敌军用刑勾穿透了琵琶骨,如今胳膊抬一下都难以做到,背上的皮肉基本没有一处完好的,即便往后伤口愈合,也再难上阵杀敌了。孝清看着父亲身上的伤痕累累,红着眼恨不得把那噶尔普丹再挖出来千刀万剐。
“爹爹,儿子不孝,没能早些来救你,让您受苦啦!”李孝清抹了一把眼泪,轻轻的给父亲伤口处撒了创伤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叫他心里直发疼。
李志比之前已经恢复了些,但依旧身体很虚弱,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目中含泪笑着道:“清儿,爹身为一名武将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条命是属于大唐的,如今能活着见到你,我已经是承蒙了上天的眷顾了。”说罢口中忽然呛了痰,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孝清赶忙取了痰盂,又倒了茶水给他润了润喉咙。
吐出浓痰,李志缓了缓看着他尚显清秀的模样,又嘱咐:“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受伤之事而心中积了仇怨,这战场之中没有真正的恶人,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罢了,各为其主也各为其国。”
“爹爹,孩儿记下了。”孝清听罢急忙应道,他心中更佩服父亲的胸怀和仁爱之心。自古冤冤相报,却又有很少人悟出其中道理,有时候可怜人又何苦为难可怜人。
李志这数月离家,心中最牵挂的还是家中妻儿老小,养伤的这段时间坐在车马内跟孝清问了家中状况,在得知陛下并没有太为难府中家眷后,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候向天也被天子陛下一同召进京城,回京路上他带了一小队兵马护送李志。此次陛下召他进京想来也与李志被俘之事有关。对于前方的祸福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性命存亡往往都在天意,而不是说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殷飞并未骑马随从,而是被安置在了李志养伤的马车中,他毕竟是证明父亲清白的关键人物,若是被认识他的人发现他还活着,只怕会叫暗中人派兵追杀他们,到头来免不了一场半路袭击的灾祸。
几人护送车马一路朝京城而去,现在已经是农历九月的天,再过三天天便要霜降啦。山间清晨时候的树叶都被覆上了一层浓彩,白色的霜花落在枯叶表面,乍一看仿佛凝固了时间的脚步,冰冷而又华丽。
孝清怀中的那枚凤灵果还未服用,本来是要赠与陈峰的,可是现在的陈峰被激发了灵根,对这东西反而并没有那么需要了。但是这东西对自己来讲,也确实用处不大,若是此物能够治好父亲的伤势就好了。
这一路走来颇为顺利,直到路过流云涧的时候,来时见到的那村子居然不见了踪影,能看到的只是一座座被枯藤杂草覆盖的坟头。这时候日上三杆,那山涧中的林子叶子落得稀稀疏疏,褪去了当日那股仙境之美,反倒是透着些许凄凉。
虽说到了正午时分,可孝清等人进入山涧中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阴风席卷而来,叫人忍不住打着哆嗦。
陈峰疑惑的扫了扫周边,问向孝清:“奇怪,这原先那座村子哪儿去啦?”从走来到现在他就一直在搜寻那地方,反复瞅了瞅道路也不见走错,可是那村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孝清还记得雪儿当初在五福庄同他说的那些话,他心中隐隐觉得此处并不似当初看去的那般简单。难道那日又是遇到鬼怪之事?想到这心头一紧,示意陈峰不要多说话,急忙催促随从:“加快些脚步,赶紧离开这里。”
就在他下令众人朝山涧林中走了不远,突然听到一阵凄惨的哭声从树林深处传来,细听是一女子在哭泣,叫人听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悲悯。李孝清想要一走了之,可是他终究是狠不下心,让众人在原地等他片刻,独自下了马朝林中哭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候向天不解的看向陈峰,疑惑道:“钦差大人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朝林子里跑去?”刚才那阵阵哭声显然他并未听到,陈峰也一脸疑惑,他也不知这是为何,但是孝清让他在此处等他,心想多半是去行方便,没有太在意。
李孝清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在荒草从中的一处大槐树下见一缕裳女子把头埋在双臂间蹲坐在一块石头旁嘤嘤哭泣着,哭的很是伤心。
“姑娘,你遇到什么难处了?怎么独自在此恸哭?”孝清走上前低声询问着,只是从这女子的身形来看却觉得好生熟悉。
那女子没理她,依然埋着头抽泣着。孝清又试探着问了声:“姑娘?你怎么了?”
又过了片刻,那女子方才悠悠的抬起头,用袖衫擦拭着红肿的两只眼睛,幽怨的望向他,念到:“李公子,我被爹爹赶出了家门,现在我无家可归。只因无处安身,伤神之际抹了几把泪,让公子笑话了。”
孝清看清那人的面貌,两只杏眼虽说哭的红彤彤的,可这女孩儿正是之前路过此地时遇到的那沈碧云,心头猛然一跳,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心知此时且不可露出什么怀疑,要是对方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说不好会当场撕破脸皮。只好强装镇定的安慰道:“是碧云姑娘?!你怎么会被沈老先生赶出家门,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碧云哀哀的望着他,还没开口便一头扑向孝清怀里,哭诉着:“公子不知,我爹爹逼我嫁给村东头的张屠夫,我宁死不从,前几天夜里与他大吵一架。他却将我反锁到家中不许我出来,我心里念着公子,只好撒谎说身子早已给了公子,还怀了你的骨肉,爹爹一怒之下把我赶出了家门。呜呜呜呜……,公子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女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为了逃亲居然说自己与她发生了关系,简直就是荒唐至极,孝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模样是骂也不是气也不是。
“碧云姑娘,你怎么能这般哄骗你的父亲?而且还说有了我的孩子,先不说我怎样,你这话是断了你的名声呐,以后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孝清急忙把她从怀里扶起身,苦心劝道,心里是又惊又恼,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为了逃婚能做到这一步。
沈碧云痴痴的望着他,小嘴一抿又要哭,伤心的说到:“碧云就这么不好吗?连公子都嫌弃奴家,我以后还怎么活呀!”
孝清上战场面高堂都尚能面不改色从容应对,可偏偏对这女人是没有半点应对之法。听她这么一说,直叫他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推也不是,抱更不行。只好扶住她的肩膀叫她站稳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连连苦叹几声,想着怎么应对。
就在孝清苦恼之际,突然背后传来陈峰的声音:“咦,这不是碧云姑娘吗?你怎么在此处?”说罢又瞟向孝清,意味深长的笑道:“哦……,怪不得你要我们都在路上停下等你,原来你是偷偷到此处幽会来了。”
孝清正气恼,一把拽过他,小声骂道:“休要胡说,我方才听到她的哭声才来探探情况,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哭声?我和候将军这一路都没有听到这周围有什么哭声。”陈峰听他这么讲,只道是他在给自己做掩饰,不过他确实没有听到什么女子的哭声,不由得侧目瞥向女沈碧云,想了想问她:“沈姑娘,方才我们一路上走过来怎么都寻不见你们的村子?”
沈碧云突然面露惊恐的看向他,急声问他:“你说什么?你们一路过来没有看到我们村子?”
孝清暗道糟糕,眼中多了几分防备,也同时看向她,面露询问之色:“我刚才也正想问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听到你的哭声,却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遭了,他们又来了,你们快走,快离开这里。”沈碧云顾不得解释,赶忙催促二人快些离开此地,眼中说不尽的慌张,就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随时会出来要了三人的性命。
“沈姑娘不要慌,你且先与我二人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孝清一把拽住沈碧云的衣袖,让她冷静一点,目光定定的望着她。
突然林中一阵狂风骤起,吹得三人四周的树冠唰唰作响,大片大片的树叶哗啦啦的散落下来,就在纷乱的落叶当中,似乎暗藏着什么东西。沈碧云脸色骤然大变,飘身挡在孝清身前,袖中射出两道绿绸缎朝那头顶落来的枯叶打去,就在二者相碰之时,一股气浪炸开,掀得周边的树干朝着四周偏倒了数尺。
孝清急忙拔出腰间的惊鸿剑,与陈峰一同朝那上方斩出数道剑光,没想到剑光居然径直没入了那赌由枯叶聚集而成的屏障之中。只有寥寥几片树叶被斩断飘到了地上。
沈碧云紧咬着贝齿,身子一点一点的被压着向后弯去。孝清心中大急,突然想到什么,望向陈峰忙说道:“这东西普通攻击对它无用,你用灵力攻击它试一试。”
“好。”陈峰半月前得了天师府弟子十天的指点入了练气修行,又因之前吞了那枚罗天藤上的灵果,之后十天为救他把一身的灵力全渡入他的泥丸宫,令他这半月的修行突飞猛进,现在已是有了练气第二层的功力。
陈峰迅速运转体内灵力,正欲动身,却发现周身的灵力迅速超着右手方向凝聚了去,顺着手心被吸入了寒魄剑内,这寒魄剑就像吃了一记补药一般,剑身散发出一道道细丝薄雾般的寒气。陈峰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突然剑锋一转直指上空那堵屏障,拖着陈峰径直朝那处破空而入,寒光飞过一剑从那枯叶壁垒中间刺穿了去。
“啊……。”随即一声惨叫从半空传来,那聚集在半空的枯叶也纷纷散落在了地上。
寒魄拖着陈峰飞上半空,刺穿那壁垒之后,剑身白色光芒突然消失,陈峰只觉得身体一轻,怪叫一声“哇啊……,救命啊!”从半空摔了下来,方才体内仅有的一点灵力都被寒魄剑给抽空了,现在陈峰根本运不出半点力气,直直的跌入泥土中。
方才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孝清也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陈峰摔了个狗吃屎,他痛呼着从地上爬起身吐掉嘴里的叶子,瘸着腿捡起寒魄狠狠的拍打着剑身,怄气一般骂道:“你敢摔我,叫你摔我,看我不教训你。”坏笑着瞥了一眼旁边那坨不知什么动物拉的粪便。
那寒魄剑似乎真有灵性,突然微微发出一阵剑鸣白光一亮,拖着陈峰朝树上撞去,直把他给撞得是七荤八素鼻青脸肿的才自行回了剑鞘。陈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再把它拔出来,只得吃瘪认倒霉,一脸郁闷撇撇嘴。
“方才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为什么能……。”孝清回过神,盯着沈碧云问道,眼下这女子身上发生的怪事实在是太多了,件件都超出了常人所能解释的范畴。
“公子我,我没有想要害你的意思。”沈碧云怕他疏远自己,赶忙解释道。
孝清不吃她这一套,躲开她抓来的小手,皱眉看着她追问:“你先说清楚,你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现在既然已经说开,也没有必要再掩饰。
沈碧云见他这般固执,哀哀的低下来脑袋,抓着衣角犹豫了会儿,小声说道:“我们本来跟你们一样都是普通人。在村中有一口枯井,这枯井原来是有一股清泉的,后来村里人为了谋财,把水脉给挖断了,井水一夜之间从地下全部流走。”
“后来呢?”
“那口井原来是连着地阴,而那水脉是封印地阴的锁链,古井成八卦天圆六位而造,引动日月灵气来催动法阵。结果断了水脉,法阵被破,那地阴之内的阴阳邪物也被放了出来。村子上上下下全被变成了不阴不阳半人半鬼的东西。”
孝清觉得这话漏洞太多,问她:“鬼物不能见太阳,你们即便是半人半鬼之物也不可能在正阳下抬头见日,但是那天我们来的时候你们分明一切都是正常人的样子。”
“这也是古怪之处,那地阴中的东西并不是一直待在外面,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里面上来,然后整个村子都会被吞了进去,而他们能够行走在阴阳之间。等他们走后,我们的村子又会恢复正常。”碧云悠悠的讲道,似乎这件事就像一个魔咒将她们束缚在里面不能够逃脱。
陈峰却走上来冷冷的盯着她,笑道:“那你为什么蛊惑孝清?这件事你要怎么解释?”
沈碧云脸上浮现出一丝慌乱,眼神躲闪着双颊飞起一抹红晕,低声说道:“我想让李公子留下来。”
“姑娘,你把他留下来才真正是害他。人鬼殊途,就你们现在这情况,把他拉进去不等同于让他去送死吗?”陈峰摇头叹道,孝清也知道这话自己不方便多问。
“不,曾经有个老道士路过我们这里,说将来会有一名姓李的公子到村子里,他能够帮我们度过此难。”沈碧云眼巴巴的看着他,急切的说道。
孝清面露疑惑,望着她,显然不明白她这话的含义,论武功与法力自己都不及陈峰,即便是有能够帮他们的也轮不到自己呀!
“姑娘你一定是弄错了,这天底下姓李的公子成千上万,我这兄弟论功夫论法力连方才那一只东西都束手无策,更不要说地阴内那么多怪物,你一定是搞错了。”
沈碧云没有在说什么,这二人看上去确实不具备杀光那些地阴内妖物的能力。面色失落朝着前方白雾方向走去,远远的回过头又望了孝清一眼,随即消失在雾气之中。
“我们回去吧。”孝清收了剑,唤了陈峰便要往回走。
突然天色暗了下来,周围刮起一阵飓风,把地上的落叶全都卷了起来,紧紧的将二人围困在中间。空中阴恻恻的传来一阵声音:“杀了我的小卒,就想溜?今天你们二人就给我永远的留在这里吧。”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并不知到底从哪里传来。
孝清与陈峰相互背对警惕着四周,眼下陈峰灵力还未恢复,刚才的那一剑也一时使不出第二次,关键能不能斩出还得看寒魄的心情。
那枯叶壁障中骤射出六七道千叶流,朝着二人刺去。孝清手握惊鸿将刺过来的千叶流斩作两段,被斩断的部分掉落在地上,后面的树叶又飞速朝他冲来,这叶片十分锋利,稍不留神便将衣衫划开了几道口子。
数不尽的枯叶如巨大的水流一般将二人捆在其中,不断的冲击的二人,尽管都被挡下,但是此时陈峰与孝清也已经筋疲力尽。
“啧啧啧……,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撑多久!”四周那声音又阴恻恻的笑道,话音刚落,枯叶旋风壁垒突然涌出两团黑雾超二人一裹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孝清用力挣扎着,可是这黑雾就仿佛水流一般,任他挣扎打散又迅速聚拢成形,似乎用蛮力对它们构不成任何的实质伤害。陈峰也发现了这一点,脸色瞬间变得跟锅底一般黑,谩骂道:“鬼东西,你想把我们二人带去哪里?”
“省省力气吧,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这次的声音仿佛从二人耳边传来,陈峰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骂道装神弄鬼。
这黑雾裹着二人不知飞出多远,突然停住朝下方俯冲而去。孝清眯眼偏见下方正是一口古井,心头一动,暗想:难道这东西是想把自己抓到他们的老巢?刚想到这儿,那两团黑雾缓缓停了下来,将二人丢在井底,化作两道黑袍人站在一旁,恭敬的望着上方俯首道:“尊主,这二人我们已经奉命抓来了,请尊主示下。”
“好,你二人去把油锅烧开,今日我就要用这油烹之刑来尝尝味道。”正坐在是左上方黑影下令道,那人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样貌,但是能借着井底的微光看到他拂在石椅上的那只手长满了红色的毛发,隐隐有黑气缠绕其上。在石椅两边站着两名使者,一个看上去青面獠牙手持打魂棒,一个看上去头顶犄角目如铜铃肩扛鎏金锤。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黑袍人架好了油锅,开始烧油。孝清和陈峰被丢在地上,手脚都被黑气缠绕死死的捆缚住,教二人不得动弹。
“完了完了,早知道不杀那东西了,这下把自己都玩儿进去了。”陈峰哭丧着脸在地上叫道,手腕暗暗用力想要挣脱,可是那东西越是挣脱便收得越紧,疼的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寒魄刚才被黑衣人把陈峰扔到井下时掉落地上,就跌在陈峰身旁不远处,剑身黯淡无光,看上就就像一把普通的宝剑,并没有引起那尊主的兴致。
李孝清缓缓从地上跪坐起身,凝视着石座上的尊主,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把这个村变成那般模样?”
“我是谁?哈哈哈,我从十八层地狱逃出,在极阴之地引煞修行,我本来就要突破鬼王之境,却在三百年前被多事的老道封印于此。不想三十年前居然被那些村民挖断了封印,真是天助我也,我就是修罗鬼将擎钟。”
孝清心沉了下去,他虽然不知道修罗鬼将法力如何,但是他却知道能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大都是罪恶滔天之徒,没想到今日居然遇到这么一个东西,看来老天真是要将二人命送于此了。
过了半炷香时间,那油锅里的热油已经烧开,擎钟命小鬼将二人抬去油锅中炸了。陈峰一定这话,都快哭出来了,大骂道:“你内这鬼将,生吃不好吗?还非要油炸!吃东西怎么这么挑呢。”
擎钟忽然改口,笑道:“先把这个废话多的给我咋咯!”
“啊?你不公平,不公平,凭什么先炸我!”陈峰脸色一垮,扭动着身子大声嚷道。
过了这么久,他体内的灵力恢复了一些,暗暗运转体内的灵力,试图召唤寒魄剑,却迟迟不见回应。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抬到油锅前,心里都快哭出来了。
突然掉在地上的寒魄剑微微一颤,剑锋转向陈峰,咻的一下从抬着陈峰的两名黑袍人脖子上一划而过,那两名黑袍人的脑袋瞬间掉到了地上,陈峰手腕的束缚也被一斩而开。握紧剑茎,灵力瞬间渡入寒魄剑内,扬手将孝清身上的黑雾斩断,冷冷的望向擎钟,骂道:“你居然还想把小爷油烹了,今天小爷就把你再打回十八层地狱去。”
“哼哼,口气倒不小。你们二人去陪他玩儿玩儿。”戏谑的盯着台下二人,对左旁的两使者下令道。
陈峰灵力微薄,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方才不过是充充大爷罢了,现在只能跑了。说罢冲孝清使了个眼色引剑朝上欲要飞身而起,却不想刚给出七尺好像一头撞在了一层光幕上,又把他径直反弹回了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两使者挥舞着打魂棒和鎏金锤朝二人打来。看似简单的招式,孝清持剑一挡居然被噔噔噔震退五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