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图腾胎记
鱼缸里的鱼一动不动，水藻挑逗般的扭来扭去却只换来旁边水缸里水母鄙视的目光。黑漆漆的电脑屏幕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窗帘抬起脚遛进来一丝阳光。
“哦……”苏雪很配合的看了一圈，“没什么特别的啊。只是三天没喷香水，没开窗户……气味不太好。”苏雪以为这只是一耻轻松的谈话，气氛不用太严肃。“妈——”显然紫龙并不满意苏雪的回答，“我是认真的，这个屋子，还睡过别人没有？”“咦，这得问你了！不过，平常没看见你领女孩回来呀……”紫龙听了妈妈的对答一脸窘相：“拜托，老妈！”“妈妈在这啊！”苏雪有很强的潜在幽默细胞。“我——哎，算了，还是直接告诉您吧，我做梦了。”紫龙搓着手，“在一个奇异的空间，我可以变身为梦中的人。”“每一个人在自己的梦里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啊！”苏雪有些搞不懂紫龙想要表达什么。
“不仅仅是那样。”紫龙将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和感受都向苏雪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有刚才，我梦见天宇要自杀，一个叫子琼的女孩救了他。说实话，离开小水的那一瞬间，轻生的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什么？儿子，你可别——”苏雪被紫龙吓坏了，但紫龙依然很沉着地讲了下去：“我在梦里想要醒来，使劲挣扎，可我就像陷在棉花里，怎么也使不上劲。这时，您的敲门声惊醒了我，将我从梦中拽了出来。”“我救了你？”苏雪只听明白这个意思。“是的，妈你救了我。”紫龙欣然接受了苏雪的拥抱和泪水。“我不知道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现象，还有，我和那个天宇，真的是同一个人吗？那画面里的赤皎、墨子都，又是怎么回事？如果每一个人都是一一对应的关系，只有我和小水在东海岛的时候，他们的出现怎样解释？”紫龙的问题将苏雪钉在沙发上，她眨了很久的眼睛也没有分析出来她的宝贝儿子到底是在胡言乱语还是在逗她开心。
“妈，你好好想一想，咱们家族，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异的事。”紫龙站了起来，“我洗个澡，很快的。”苏雪点点头，继而像被附体似的一动不动地自言自语：小水，网友，酒店的领班，变成……凝儿，然后就甩了我儿子！我们家东海岛以前是片森林？龙龙在那里想自杀，哦！天……幸好我及时救了他！苏雪最后的结论是：她是紫龙的救命恩人，紫龙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紫龙。
“怎么样，想到什么没有？”紫龙擦着头发走了出来，这回他开放多了，光着上身就朝苏雪走去。
“嗯，儿子，我生了你，我是你的妈妈，所以救你是应该的，你不用太过感激妈妈哈。”苏雪得意的样子让紫龙彻底崩溃：我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么多！“啊！儿子！”紫龙对苏雪的尖叫已经彻底免疫了，他淡定地坐在苏雪旁边：“怎么了？”“你的背上——”苏雪拉着紫龙站到穿衣镜前，紫龙家里的穿衣镜具有透视和多角度系统，只要在镜子上方的屏幕里选择想要观看的部位，不用转身就能看见想看的所有部位。“我的后背？”紫龙不解地看着妈妈，背后的胎记又不是没见过。然而当紫龙看见镜子里自己背后的胎记时，也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长大了！
“照下来，快照下来！”紫龙有些激动，苏雪则手忙脚乱地翻着相机，“哎呀，用屏幕，用屏幕！在床头的抽屉里拿一张玻璃纸！”紫龙此刻有一种千年谜团即将揭开的感觉——放入玻璃纸，按下镜子上的按钮，出图。“别说，我儿子连胎记都这么漂亮，哈哈，看来都是我这个妈妈资质好！”苏雪愈发自恋了，“快叫你爸回来，让他好好欣赏一下我生出来的杰作！”“哎，别别！”让苏雪的一番话说得紫龙感觉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属于他自己的，“好歹这也是长在我身上的……还是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好不好，妈？”紫龙一撒娇，苏雪什么脾气也没有：“好！”
最中心的青石棱角变得分明了，已经可以看出是一个规则的六边形，但六边形里面斑斑点点的花纹却还不是很清楚。和青石衔接的右下角是黑白相间的虎爪，这部分图案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虎爪是人人都熟悉的，所以紫龙很肯定这就是一只虎爪。青石的左边是像羽毛一样的图形，淡淡的红色痕迹已经显露出来，三根羽毛完全占领了青石以左的地盘。最上面，也就是青石顶部所衔接部分，是白色旋转的花纹，紫龙推测这应该是一朵云彩。整个图案就像图腾般镶嵌在紫龙的皮肤里。
“好神奇啊，原来只有你一个肩膀大小，现在却足足占了你后背的四分之一！”苏雪就像看见小小的紫龙一夜长大成人般，激动地流下了眼泪，“长大了，这么快就长大了。”“妈——”紫龙从纸盒里抽出纸巾，“好啦！这有什么好哭的嘛。”紫龙无奈地放下图片，开始安慰老妈，不过没想到这一安慰就是一下午，苏雪从紫龙小时候的故事开始念叨，一直念叨到紫龙现在大学快毕业了……
“以前从来没有生长迹象的啊，”紫龙终于在晚饭后摆脱了老妈的叨叨，“为什么会在几天之内就长到这么大呢？”紫龙走到阳台上，夜幕已经降临，星星手拉手跳着舞，庆祝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们可以大放光彩。“在没有做奇怪的梦之前，它也没有生长的迹象。自从做了梦，它就开始长大——对了，一定是这样，梦和这图腾似的胎记有着某种内在联系！”紫龙眼睛里发出熠熠光彩，但兴奋了不到两秒那光辉又淡了下去，“可是是什么联系呢？现在我连这个图腾的全貌都没有弄清楚……”
这个晚上，凉爽的秋风让紫龙睡得很舒服，他也没有再做那些奇怪的梦。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鱼缸里咕噜一声，开始自动换水。
“没有做梦？”紫龙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虽然睡得很踏实，但好像缺点什么。”紫龙走到镜子前——咦？胎记又变小了！这可真是神奇了，原来不是胎记在变大，而是这个胎记自己会伸展和蜷缩——像人可以自由活动那样？执着加冲动的想法在紫龙脑海中蔓延——去找古史研究员，彻底揭开这个谜团！
“这个图案，看上去很古老的样子。”带着眼镜的老头拿着放大镜在紫龙提供的图片上看来看去，“只是这张图纸比较新，应该不是什么古物吧？”紫龙摸着自己的额头直翻白眼：我怎么会寄希望于这个老古董身上！研究所里没有别人了吗？“呃，大爷，拜托，咱们只看这个图案，可以吗？”老头好像听不见紫龙的话，还在专注地翻着纸张在看：“嘶——这个图案放大一下会是什么效果？”谢天谢地，这个老头似乎也能说点有用的话。“那赶紧的啊！”紫龙恨不能自己就会使用这里的一切仪器，这样就可以摆脱这个老头了。
点击、放大——一片模糊。“这个仪器不会是坏了吧？”紫龙弱弱地问出了这个不想问的问题。“不会——还真是奇怪，这个图案竟然不能放大了看。”老头拿着图片走到窗户前，对着阳光仔细地看着图片上的图腾。“哎呀！”老头一转身差点撞进紫龙怀里，“这应该是四神兽的合体照嘛！”老头扶了扶眼镜，对自己这一发现很是得意。“四神兽？合体照？”这也太先进了，古代怎么会有合体照一说……紫龙一脸囧相，随手拔下了窗台上仙人掌的一根刺。“绝对没错，这个青白色的是云，代表青龙，你看这盘旋的纹路，正是一条龙啊！”“是么……”紫龙把脸凑了过去，手还在惯性地拔着仙人掌的刺，“那这黑白的是白虎，青黑的是玄武，赤红的是朱雀喽？”“你怎么知道！”老头显然没料到紫龙有这么博学。“家喻户晓的事还用你解释。”紫龙已经没信心从老头这得到更有用的信息了，但老头很怕被人看不起，他机关枪似的又说了一大堆：“那你知道这四神兽合体图腾的传说吗？我告诉你，这神兽都是附在人体内的，如果你被某一只神兽附体，就证明你在远古时代就是这只神兽。神兽的肉体死了，灵魂可死不了，他会附在自己转世的肉体上，一世一世地活下去！”可怜的仙人掌已经快被紫龙拔成秃子了，紫龙鼻腔里发出不懈的笑声——果然摆脱不了附体一类的传说，老头你编故事也编的有创意一点好吧？
老头听见紫龙的笑声更加受了刺激：“我还没说完！四只神兽在人间即将变成炼狱之际，将灵魂脱离肉身，合为另外一人，终于打败了敌人，为人间换回光明！”老头说到这里激动不已，似乎是他打败了大魔头一样，“但是，四神兽灵魂已经合为一体，无法再分开了，所以被四只灵魂附体的那个人身上就印下了四神兽合体的图腾。”看见紫龙的表情微微有些惊讶，老头满意地一挑眉，结束了演讲。“这，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紫龙终于拔光了仙人掌所有的刺，手停了下来，插回裤兜里。“这个，我爷爷曾经读过一本神灵传说，但那本书已经在我小时候就被当做柴烧掉了……”老头似乎知道紫龙想要看那本书，不等紫龙提问就先说出了书得下落。“那你爷爷没有给你讲这个被四神兽合体灵魂附体的人，怎样了？还有，这个被四神兽合体灵魂附体的人，是否会有被神兽单独附体的人的记忆？”紫龙说完这绕口的话松了一口气，太不容易了。老头微微一颔首，绕过镜片从镜框上方瞪着紫龙：“那个合体人，据说是因为没有出生过程，直接以二十岁的容貌被捏造出来，所以在人间恢复正常后就消失了。但我认为绝对是直接转世。其他的你说那么多我也听不明白，难道你就是那个合体人？这图片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老头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了？紫龙额头渗出了汗，可不能让老头知道我的事情。“这个，是我从小说上截的图。多谢您啦，我还有事先走了哈！”“哎——我还没问完呢！”老头眼看紫龙跑出了研究室，遗憾地摇摇头，却看见窗台上秃顶的仙人掌，“这，是什么新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