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言语机锋

另一边,楚迟已经迎到了秦良。

心怀鬼胎的两人脸上皆是堆满了笑容,李风眠侧立于楚迟身后,看着秦良捧着楚迟的手拍了拍,眉心不受控制的跳了几跳。

不知道咱们殿下今日还能吃得下饭吗?

“相爷今日能大驾光临,实则是小王的荣幸。”

楚迟八风不动的看了眼自己的手,默默撤了回去,于不动声色中在自己的侧襟下揩了揩。

秦良笑得满脸褶皱,“殿下说哪里的话,殿下的宴会,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老朽有幸收到殿下的邀请,实则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相爷和殿下都谦虚了,哪里就在这门口相互吹捧了呢。”

李风眠大笑一声,从楚迟身后走出来,一巴掌重重落在秦良肩膀上,震得秦良几乎站不稳,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晃了晃。

“哎哟哟,相爷小心些。”

李风眠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秦良的胳膊,笑得风流倜傥。

“是风眠手劲儿大了些,这些年在外游历,总是会遇到一些不受控制的情况,还请相爷海涵。”

他本就生得极好,与一向不苟言笑的楚迟不一样,他唇角那淡淡的笑容是恰到好处的弧度,眼梢眉角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薄色风流,教人不由自主叹一句“浊世公子,翩翩风流”。

秦良心中已经把李风眠骂了八百回了,可是面上不得不做出一副慈爱纵容后辈的模样,“李大公子说的什么话,我们大陈正需要李大公子这样的人物。”

他皮笑肉不笑的觑了楚迟一眼,倏忽话锋一转,“秦国使团不日便要到长安了,那时李大公子可是要替咱们殿下支棱起来。”

李风眠淡淡一笑,“这是自然,风眠定要跟在相爷身旁鞍前马后,跟着相爷好好挫一挫那些蛮子的锐气。”

他正经了颜色,躬身行礼,“还请相爷千万不要嫌弃风眠愚钝,不愿意教导风眠。”

秦良的冷笑便堵在嗓子眼出不去了。

这是套娃呢,一层绕着一层的。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让自己心生不满抛出这一大招,然后再“楚楚可怜”的将这烫手山芋送到自己手上?

秦良嘴角抽了抽,“李大公子说的什么话,哪里就轮到老夫教导公子了呢?”

他话落,似十分好奇一般一步越过楚迟,“说起来,殿下的府邸,老夫还是第一次前来呢,殿下可要带着老夫好好游览一番……”

他也不等楚迟说话,自顾自抬脚就往里面走去。

“这个老狐狸!”李风眠瞬间收了笑,“本公子如此卑躬屈膝了,他竟然还敢打马虎眼。”

楚迟看着秦良的背影,冷笑一声,“都说是千年的老狐狸了,怎么可能把他招来的烫手山芋给收回去。”

“还有……”楚迟淡淡瞥了李风眠一眼,“你太心急了。”

“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又不是不知道。”李风眠一见楚迟不苟言笑的表情就怵得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

“殿下放心,我一定让那老狐狸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他急忙脚底抹油溜了。

楚迟看着像是一只兔子一样三两步就蹦到秦良身边,言笑晏晏胡说八道的李风眠,无奈的摁了摁眉心。

这些年的游历,怎么还更跳脱了呢?

游遍山川大山,走遍五湖四海,都被李风眠吃到狗肚子里面去了吗?

他想揪着李风眠的耳朵把他丢出去,可是再眨眼就看到了秦良一脸怒不可遏却又不得不团圆出个笑容的脸,顿时就觉得李风眠还是很有用的。

“楚迟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走呢?”长乐扯了扯楚迟的胳膊,美眸微扬,“宴会快要开始了,楚迟哥哥是主人家,可不能这样不苟言笑。”

“我没笑?”楚迟转眸看着长乐郡主,“长乐,墨家那丫头怎么和你一块儿进来了?”

还有,那丫头现在又去哪里了?

长乐郡主脸上笑容僵了僵,不自在的又扯了起来,“楚迟哥哥,怎么又提到墨初了?”

她噘了噘嘴,“长乐也会跳舞,楚迟哥哥怎么不让长乐跳舞呢?”

楚迟愣住,半晌才不自然的拍拍长乐的肩膀,“说什么疯话呢,哪有郡主跳舞的……”

长乐登时便欢喜起来,“楚迟哥哥对我真好。”

“好了,进去吧。”不知为何,方才的话落下,他的心脏处突然涌出一抹钝钝的疼痛来,像是有一把锈钝的刀子,轻轻的一刀刀割在心头,虽然不重,但是却让人难受。

拳头握紧,楚迟将这念头强行甩了出去。

今日一定要看看,那丫头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

定了定神,楚迟抬脚也走了进去。

*

宴会设在王府深处的水榭亭台中,绕水而建,依水而出,湖中央已经有曼舞轻歌浅浅流转,绿荫咚咚如瀑一般倾泻而下,将那晃晃明日挡在了天际。

是一个极好的避暑之地。

而此时,诸位达官贵人以及他们的家眷皆已经落座,就等着楚迟的现身。

墨初原本就是为了避开王泓,故意晚一些到了这水榭亭台,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静静呆着。

而她刚落座,便听见前方一阵喧嚷。

“啊啊啊,殿下来了。”

“矜持,矜持,端庄,端庄。”

“啊啊啊啊,殿下今日好俊俏……”

……

在墨初不远处的亭台中,两个小姑眼冒星星,相互拉扯着对方,似乎是想要相互拉住对方,不让对方冲出去。

墨初“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再抬眼,却也有些愣住了。

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可是眼底却是清凌凌的一片寒芒。

他极少穿得如此鲜艳,以是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安的俊俏公子多是风流倜傥,万花丛中过的的风流才子。

似楚迟这样冷冰冰的美人儿,倒的确是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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