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六：苏城监察，九死一生
柳园花苑小区，三栋四零一室。
房间的装饰非常简陋，偌大的客厅，除了沙发和茶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就连这位中年人的穿着，也是极为简约单调的。
全身上下，唯一一个价值超过一百信用点的，大概是就他右腕上的手表。
虽算不上精致，但保养得很好，再加上有点年头，出手卖个大几千也不是灭有可能。
大概是发现夜辰盯着自己的手表看，这位监察司的闲职放下手中的茶杯，拉着袖子稍稍遮掩了一下。
“这是我结婚的时候，我妻子送给我的。算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抱歉。”
这位闲职的信息，夜辰已经了解过了，也知道他妻子的死因。
在脑海中翻找出那段记录，他不由感叹一句：“即便是发生了那种事情，你也还是和曾经一样啊，江舟副监察。”
“呵……”江舟垂着头，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个痴心妄想的蠢货罢了，不值得惦记。”
“但是我们正需要你这样的蠢货。”
江舟闻言，双眼微眯：“哦？什么意思？”
夜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还记得我在车库跟你说的那些话吗？”
“不记得……事实上，因为车子的隔音效果很好，我根本没听到你在说些什么。”
这个回答是夜辰没有料到的，眨巴两下眼镜后，他败下阵来，将那位联邦高层微服私访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以你是想让我暗中搞混水，好让你能够获得更多的证据？”
面对江舟的提问，夜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对，没错。”
原本他以为按照江舟的性格，应该会很快接受这提议，岂料这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居然摇了摇头。
“那不好意思，请恕我拒绝。”
“为什么？”
“林家的势力虽然在十大世家中是倒数的存在，但在苏城他就是无敌的，别说区区一个联邦高级官员，就算是联邦总统亲至，也未必能有好脸色看。”
说话间，江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取出一片扔进嘴里：“不好意思，这是之前戒烟留下来的后遗症，不嚼一块我心里难受。”
夜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你是认为，即便我们取到了证据，联邦高层也不会下令铲除林家？”
“没错，林家掌握着苏城的经济命脉，而苏城又是南江省的经济命脉……之一。联邦需要南江省，南江省又需要苏城，而苏城需要林家。所以，纵使那位高级官员能够带着连篇累牍的证据回去，联邦高层也只会敲打敲打林家，并不会真的动刀动枪，而你们期盼的和谐，也并不会出现。”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舟的表情十分冷静，眉眼中甚至还有种“随便你们怎么折腾，但结局已经定下来了”的意味。
“所以，像孙杰那样的，我们就没办法了？”
江舟闻言，笑道：“有办法啊！谁说没办法了？让联邦解体，迎来乱战时代，再由一位新的领导者出面，统一天海联邦各省，创造出新的利益集团。抗争，可以重新洗牌，但也仅此而已。”
听到这话，夜辰伸出双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好吧，我有预感再说下去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还是谈论如何行动方案吧。”
见眼前的少年不依不饶，江舟只好放下之前的成见，重新将茶杯捧起来：“你们当真需要线索？”
“是的，至少让我们再挣扎一下。”
听到这话，江舟肘尖抵着大腿，思考了几分钟：“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个建议，希望你们能听一听。”
“可以——我也想看看，一位曾与十大世家都交过手的监察司长，到底会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来。”
江舟闻言，抬起头来，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
没等他说完，夜辰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两人目光相接，各自读懂了一些。
江舟心想：不愧是和高层官员有关联的人，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夜辰心想：不愧是和十大世家交手过的人，这么机密的事情都清楚。
两人促膝详谈，一直谈到晚上八点，这才意犹未尽地出去吃晚饭。
身为监察司的副监察，江舟虽然只是个闲职，但食堂晚饭还是会给他留的，不过他并不喜欢在单位吃饭，总觉得没什么人情味。
来到附近的一片街区，一条路下来近半都是小餐馆。
两人走进一家名叫冒菜店，各自点了一份。
因为点的都是素食，夜辰估摸着价格也不贵，干脆就直接让江舟付钱了。
“这家店还挺简单的。”
虽然是小饭馆，但前厅加后厨也就二十几个平方，前厅除了收银台和摆放菜品的地方，只能勉强放下三张桌子，委实有些拥挤了。
“实际上这家店的营业额绝大部分是外卖……你也知道的，随着时间的发展，越开越少的人出来吃饭了，大多都是蹲在家里，买点速食产品，或者直接叫外卖。要不是营养液的价格过于昂贵，说不定以后的人都不用吃饭了，到了饭点直接喝营养液就行。”
说完，江舟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我应该是想多了，满足味蕾是大多数人类的追求，他们不会选择放弃的。”
然而，夜辰却不同意他的看法：“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如果那些人没的选择，只能选择喝营养液呢？”
“这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江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想到了为什么会出现夜辰口中的那个现象，后背不由冒出一股冷汗。
“倘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想必世界也已腐朽，处处都是恶龙的咆哮吧。”说完，江舟看向老板娘，喊道，“来一瓶啤酒！要冰的！”
“大冬天喝冰啤酒，还真是古怪……”
老板娘一边嘀咕着，一边从冰箱中拿出一瓶啤酒，就准备关门的时候，想到还有另一个人，询问道：“小帅哥你要喝吗？”
“我未成年，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