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又不复杂呢
孔六生道：“芜云这个女人，心肠歹毒，且野心极大，我曾有个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年大鹏一支的灭族还有你的失踪，是不是....”
“是什么？”穆阳反问道。
孔六生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穆阳道：“是她如何？不是她又如何？你能杀得了她吗？”
孔六生丧气道：“我杀不了，我知晓她作恶多端，可我不仅不能拿她怎样，还恬不知耻的阿谀奉承着她，只为从她手里拿到几服救命的灵药，你是不是...挺瞧不起我的....”
孔六生自问自答道：“也是，就连我自己都挺瞧不起自己的，口口声声说要做一个好首领，但实际上，我连作为一个好人的资格都不算。”
穆阳道：“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你是一个好首领，至少在你的带领下，孔雀一支的族人生活还算太平，善恶或许能够伪装，但脸上的笑容和心中的安稳却瞒不了人。”
孔六生直勾勾的盯着穆阳，一脸感动之情迫不及待的迸发而出。
“穆.....”
“唉唉唉！干什么....站那儿别动！”穆阳及时呵止，不然孔六生一会儿又扑上来了。
“我...我就是太感动了....”孔六生又哭又笑道。
穆阳总算明白，孔世唯那副娇小姐的模样是跟谁学的了。
“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穆阳嫌弃的翻了翻白眼，忍不住吐槽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的现在还转性了不成？”
孔六生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只不过以前身份低微，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不得不装模作样。”
穆阳道：“敢情你如今放飞自我了？”
孔六生道：“也不算，至少在人前我还得是那个庄重有礼的首领大人。”
“但你不一样啊！”孔六生道：“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世上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在你面前，我自当是那个最真实的我！”
孔六生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格外认真，穆阳想了想道：“你选择相信我，难道就不怕拿不到那最后一剂药吗？”
提到药，孔六生的眼神暗了暗，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说实话，我很纠结。”
孔六生道：“虽然这些年来小唯的病情有多好转，也控制的十分稳定，但我没办法完全信任那个女人，或许一时半会儿她不会让小唯出事，但若让她完全治好小唯的病，我不认为她有那么好的心肠，哪怕是利益交换。”
“与心肠无关，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她...不会治好你儿子的病。”穆阳说道，“并非她不想治，是她根本就治不好。”
孔六生惊讶道：“当真？”
穆阳点头道：“你知道她用来操控你们的术法是什么吗？那是凤凰一支的远古秘术，‘催魂术’。”
“‘催魂术’？”孔六生好奇道，他从未听说过凤凰一支还有这这样的能力。
“你当然没听说过了，秘术秘术，自然是鲜为人知的秘密术法。”穆阳说道，“只不过这种术法对修炼之人的修为要求很高，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
“哦~~~~”孔六生惊叹道。
穆阳瞅了眼孔六生的铃铛道：“你这玩意儿都多少年了，怕不是都该生锈了，清神破幻的功力只有那么一点点，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见人~~~”
孔六生惊讶道：“怎么会？很有用的，我每次都是靠它才逃过一劫，怎么到你嘴里它就变得一文不值了？”
“确实一文不值。”穆阳实话实说道。
孔六生刚想反驳，想想不对道：“我们刚刚不是在说最后一剂药嘛，怎么又扯到铃铛身上去了，你该不会是有事情瞒着我吧？！”
穆阳道：“药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给了那孩子一瓶药，每当气喘不止时，吃上一粒，可保他无恙。”
“太好了...太好了...”孔六生感激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先别高兴的那么早。”穆阳说道，“那孩子的病是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不可能让他彻底痊愈，芜云更不能。”
孔六生道：“所以...她是在骗我？”
穆阳道：“她骗你，你又何尝不是再骗她？”
孔六生神情一变，严肃道：“什么意思？”
穆阳道：“她根本就没有对你施展‘催魂术’！”
孔六生大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困惑道：“怎么会？”
穆阳道：“‘催魂术’对她来说难度太大，且极其消耗精力，她不可能去研习这样的秘术，只为获得一些信息，这对她来说得不偿失。”
孔六生结巴道：“那她...那她为什么这么做？”
穆阳道：“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检验你的忠诚度。”
穆阳的话说的孔六生心悸不已，回想这些年他与芜云间的对话，不由寒从脚起，怖由心来。
“那她....为什么迟迟没有对我动手？”孔六生疑惑道，若她早就对他的行径心知肚明，为何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有所动作，甚至每月给小唯治病的药也从未出错，难道？
孔六生惊恐道：“难道那药有问题？”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孔六生一下子就慌了，自言自语道：“她知道我不是真心辅佐她，所以明面上装作无知无觉，实际上却偷偷对我儿子下手，那是我的软肋，也是我最无法反抗的事情，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孔六生的眼眶都红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当中，就差夺门而出直接去找芜云拼命了。
“你冷静一点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穆阳呵道，这才拉回了孔六生的一丝神智。
“你说...什么？”孔六生问道。
穆阳道：“我给你儿子诊过脉，他平日里吃的药对他的身体并没有坏处，甚至可以说，却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上好良药。”
孔六生困惑道：“我不明白。”
穆阳道：“可能这么说你不一定会信，但我觉得，她并不想害那孩子，至少这么多年来，她没有。”
“这是为何？”孔六生更听不懂了。
穆阳望了望院外的大门，沉声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把东西给我吧。”
孔六生望着穆阳伸出来的手掌，迟疑道：“什么？”
穆阳冲他笑道：“装什么傻，自然是她给你的东西了，别废话，给我。”
孔六生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孔六生倔强道：“我是不会把毒药给你的！”
穆阳头疼道：“婆婆妈妈，怎么跟个女人似的。”
“我若信不过你，我就不会这么做了。”穆阳说道，门外已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禀报首领，外面来了一群凤凰族人，他们说，是来接司杰大人的。”门外的侍卫一脸困惑的说道，他们虽有听说司杰大人归来，可并未见其身影，怎的那群人，寻人寻到他们的孔雀一支来了？
若是旁人，侍卫们说不定就直接拦回去了，可对方是凤凰族人，哪怕是误会也应当回禀一下首领大人，让他来做决定。
孔六生颇为惊讶，穆阳前脚刚来到他的地盘，后脚凤凰一支就派人来寻，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孔六生道：“让他们...”
穆阳道：“让他们在门外候着！”
穆阳根本不给孔六生反悔的机会，打开门从门外的侍卫轻轻一笑道：“让他们在外面静候片刻，我很快就来。”
门外的侍卫一愣，眼前这位他虽不识的，但其气度不凡，一眼看去竟比自家首领还要气势逼人，想来他就是那位司杰大人了。
侍卫后知后觉，冲着穆阳恭敬的行了一礼，立马听从吩咐回去复命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孔六生在穆阳身后又急又恼的质问道。
穆阳想了想道：“我不是个喜欢躲躲藏藏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孔六生道：“那个女人摆明了要对付你，你做什么还要暴露自己的行踪？！”
穆阳不答反问道：“药呢？”
孔六生气的跳脚，“不给，你想都别想！”
穆阳道：“我就看看，又不是真的要试，那是毒啊，我有那么傻吗？”
孔六生似信非信道：“当真？”
穆阳道：“当真，看看了解一下，说不定我还能解呢！”
孔六生觉得他此言还算有理，思量过后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瓶，递到穆阳的手中。
“就是它啊~~”穆阳将小瓶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绿莹莹的，放在阳光下还挺好看的样子。
“你干什么！！！”孔六生大惊出声，他拦都来不及拦，穆阳就已经将那小瓶在指尖捏碎。
泄露的毒药顺着穆阳划破的手指钻了进去，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疯了吗？！”孔六生急吼吼的要去看穆阳的伤口。
“别碰！”穆阳呵斥道。
孔六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一脸担忧的望着他。
穆阳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微微笑道：“确实是毒药，但也没有她说的那么厉害。”
“你还笑得出来，你都中毒了！”孔六生焦急道。
穆阳道：“没事，中点毒若能让她少些戒心，也不错。”
穆阳将手背到身后，对孔六生说道：“我走之后，你即刻封闭城门，看好你的族人，任何人不得离开。”
“这是为何？”孔六生问道。
穆阳道：“不必问那么多，你只需知道，待着自己的族群里才是最安全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孔六生道：“为什么？”
穆阳道：“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说话你信不过是吗！”
孔六生道：“不是信不过，但你好歹给我一个解释吧，如今多个族群出现状况，我怎还能平心静气的待在城中？若下一个就是...”
穆阳的眼神一变，直勾勾的盯着孔六生道：“若下一个是你，你害怕是吗？”
孔六生瞬间面白如纸，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你知道，你都知道是吗？”
穆阳道：“是，我都知道。”
孔六生皱着眉头，近乎哀求的望着穆阳道：“是我的错，是我的罪过，无论你要打要杀都行，我求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救救我孔雀一支，族人们是无辜的~~~”
“你的族人无辜，那其他分支的族人呢？他们就不无辜吗！”穆阳说道，神情一改之前的随性，让人不由心中畏惧。
孔六生并未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穆阳落泪，泪水打湿了他大半脸颊，还染晕了那精美的衣袍。
孔六生哭着哭着，突然轻轻笑了起来，笑的十分难看。
“我...生来卑微，没想过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大英雄，但至少，我也不想做一个坏人。可这些年来，为了族人的生活，为了小儿的安危，我...我做了好多坏事，甚至有很多事我也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不能换一种不那么残忍的方式？”
“可我没得选，我还是个首领，也是个父亲，我没有能力保全所以的人，我只能守护好眼前的这一方土地。”
“我知你怪我，怨我，瞧不起我，可我没有办法啊，世道本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事端，哪怕是当年大鹏在世的时候，卑微的人照样卑微，可怜的人依旧可怜，任何人活着都很艰难~~~”
孔六生继续道：“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我说的这番话，但我求你，看在你我交情的份儿上，救救孔雀一支，所有的罪孽我愿一人承担！”
孔六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拔刀就往自己的心口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孔六生的匕首还未刺入胸口，就已经被穆阳的一记拳头，重重打倒在地，英俊的脸颊瞬间红肿充血。
“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孔世唯急匆匆拦在了孔六生身前，两只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又怕又可怜的望着眼前愤怒的穆阳。
“小唯？小唯你怎么在这儿！你快回去....你快回去....”孔六生口齿不清的说道，还不忘艰难起身护住自家儿子。
“司杰大人，您有气就往我身上撒，我年轻，我扛得住打，您打我，不要打我爹，不要打我爹~~~”
孔世唯哭哭滴滴的说道，他本来是想过来偷偷看看这位传说中的司杰大人是何样貌，没想到竟听见了这样的对话。爹爹固然有错，可爹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们孔雀一支，要打也应该打他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