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看着玄槿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诚王爷卸下了脸上的笑，眉头微皱“他变了很多。”
“每个人都在改变，只是我们自己不曾发觉。”茂茂看着玄槿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我有哪些变化？说来听听。”诚王爷提高了声音，显得有些兴致勃勃。
“你比五年前的冷酷无情多了一份无赖，多了一份匪气，也多了几缕笑容。”茂茂诚实的看着诚王爷。
诚王爷爽朗的哈哈笑了两声，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手“地上凉，起来回家喽，夫人。”
茂茂也伸出自己的左手，借着诚王爷的力气站了起来
“你伤人的时候，能够把人的心生生撕开，好的时候，又让人无可奈何，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你。”茂茂看着诚王爷带着无奈的说。
诚王爷眉毛轻轻向上一挑，嘴角带笑“也就是你，让我有这么多的情绪变化，你问问我府里的老人儿，有谁见过我除了威严冷酷之外的任何一面？你应该知足，还挑三拣四？”
“说来说去还你有理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茂茂懒得和他争论，看着苍天无奈的摇摇头。
“走吧，回去我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保证让你满意。”
“如果我不满意，我就一直不原谅你”
“只要你高兴——”
从车帘缝隙中看着外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诚王爷，他的背影仿佛一座山，伟岸而又孤独。
或许是感受到被人注视，诚王爷半侧着回过头
“玉兰，先不回王府，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从马车里下来，诚王爷带着茂茂走进一个叫做‘天香居’的酒楼。
刚刚进门，大厅里喧哗的气氛瞬间清冷，仿佛盛夏烈日里忽然泼下了千年寒冰。
吃食的客人偷偷地或者正大光明的看着茂茂和诚王爷这两个不速之客。
窃窃私语之声渐渐响起“这不是冷面诚王爷吗？他居然会带女人在身边？不是说他喜欢男人吗？”
“嘘，小点声，小心你的脑袋。不过他身边的女人长得还行，虽然算不是倾国倾城，也还说得过去。”
“谁说他喜欢男人？他只是不喜欢女人在他身边出现，我听说诚王府里有一座小院，里面住着的就是他宠幸的女人，听说每一个都倾国倾城，只是诚王爷轻易不让人看见她们。”
“根据内幕消息，那些女人们长得都像一个人，五年前死去的弄玉郡主，听说诚王爷一直不肯娶王妃，就是因为心中还想着弄玉郡主，就连五年前君家的君紫兰小姐，眼睛眨也不眨的就给休了。”
“我还听说……”
耳朵里听着楼下传来的窃窃私语，茂茂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寂静的男人
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不管是性格还是为人，还是过去。
不经意看见诚王爷对着楼外面轻轻挥了挥手，而后若无其事的看着茂茂
“这家酒楼有一道特色菜，味道是整个京城里独一无二，忘记换便装，引来这些个麻烦。”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轻微的颤动，茂茂有些好奇想要过去看看，被诚王爷按住
“你坐下，菜马上就好。”
“下面发生了什么事？”茂茂有些担忧，刚才的响动不似寻常。
“没什么，可能是卖艺的姑娘来了引起的。”诚王爷平静的说着
在茂茂还有些怀疑的时候，下面‘铮’的一声脆响，如同秋风扫落叶，铿锵悲凉的古琴声响了起来。
静静听了一会儿，越发感觉到古琴声里的悲凉。
“是什么事，让弹奏之人心境如此悲愤苍凉？你听，他的琴声里隐隐透着淡淡的无奈。”
茂茂心中非常想见见这弹古琴之人，话音刚刚落地，便起身下楼。
跟在茂茂后面的诚王爷，脸色如同腊月寒风。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大堂，此刻一个客人也没有
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桌面，也干净得看不见一粒尘土
茂茂目光看向弹古琴的人：
俊美的容貌，如墨一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在洁白无瑕的衣袍上，修长而有光泽的双手，弹奏着每一个音符，然后将这些音符组合成美妙的声音。
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让茂茂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忆里同样有这样一个男子，温文尔雅如同谪仙一般的彦若当可与之媲美。
见到茂茂下来，白衣男子目光如炬的看了过来
茂茂有一刹那被他眼睛里的锐利刺到，却是看向自己背后的人
茂茂转身，同样目光冷酷的诚王爷也紧盯着白衣男子。
仿佛有无数道雷电在空中交接，霹雳的火花如同绚丽的焰火燃放。
他们认识！这是茂茂心中第一想法，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恩怨。
“多年不见，远之别来无恙！”最先开口的是身后的诚王爷
他说完这句话，越过茂茂的身影走下楼，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如同王者一般坐了下去。
白衣男子对诚王爷的话置之不理，目光却紧盯着他不放，手上拨动琴弦越来越快
在茂茂以为琴弦就要承受不住即将崩溃的时候，白衣男子双手停了下来
白衣男子嘲弄的翘起嘴角，目光却是愤恨不已的看着诚王爷。
“远之这些年来日日做梦，与玉儿在梦中相会，每每如此。”
在听到这句话时，诚王爷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左手，却又马上松开
“阿玉有你日日相伴，想必也不会太过寂寞。如此我也放心不少。”
“玉儿对我哭诉，让我原谅她，说她一时糊涂受了蛊惑，但是她心中最爱的人依旧是我，可是我无法原谅她，所以她夜夜哭着哀求我，只要我一日不原谅她，她便在那烈火地狱中不得解脱。”
白衣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闪过嘲弄的光。
“只是没有想到，在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日子里，她的情郎却是美人相伴逍遥快活。”
“远之，都这些年过去了，你恨我，我无话可说，但是阿玉是无辜的，你不能恨她。”
诚王爷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无力也有几分无奈。
茂茂站在楼梯上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谈话，想来白衣男子也就是被诚王爷称为远之的男子，他口中的玉儿和诚王爷口中的阿玉应该是同一个女人，想起刚刚楼下那些人的议论，莫非他们说的便是弄玉郡主吗？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茂茂很好奇，若是真的有弄玉郡主这个人，那么那些人说的诚王府里住着许多美女的院子也许真的存在。
“玉儿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如同惊雷炸在平静的水面，白衣远之沉沉的开口，语气里淡淡的无奈伤感。
诚王爷却是猛的一个起身，双目暴红，咬牙切齿的看着白衣远之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梦中女神要死了，最多撑不过三天。”见到诚王爷的反应，白衣远之嘴角漾开淡淡的笑
茂茂却在他的笑容里看见了无尽的苦涩。
茂茂没有看见诚王爷是用什么样的速度离开的，摇头笑笑看着刚刚诚王爷坐的位置
茂茂想他现在一定正用闪电一般的速度，向那个被唤作阿玉的女子那里赶去吧。
“玉兰，等下会有人过来接你回家——”家字的余音尚在耳边，门外却是空空如也
茂茂无所谓的漫步上楼，刚刚点的菜还没有动呢。
拿起檀木雕琢的精细筷子，仔细的品尝着入口的美味，一旁站立着讨好的店老板。
“老板，你去忙你的吧，你站在这里，我吃着挺别扭。”笑着看店老板离开
回过头来想要继续享用美食时，却发现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白色衣袍的远之，带着温温的笑看着茂茂，仿佛刚刚在楼下自己看到有着刀锋一样锐利眼神的情景，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茂茂没有理会他，夹了一块笋片。
“你果然有些特别，也不枉费了他花的这些心思。”白衣远之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弄玉郡主不是死了吗，一个人怎么可以死两次？”茂茂看着他的眼睛。
“她本来可以不用这么快死第二次，但是为了你，也为了她不在继续被折磨，而我也要解脱了。”
白衣远之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明用的是放松的口气，却让人感觉不到一点轻松，心情反而更沉重。
“你说的我一句也听不懂。不过却能听得出你琴声里的悲伤无奈，想来你们当年也有过一充轰烈烈的故事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白衣远之眼中渐渐涌起淡淡的忧伤，仿佛阳光下忧伤的王子，绝美。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茂茂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这酒没有‘无尘’烈，下喉却别有一份滋味。
想起了站在阳光里身穿黑色衣袍腰间黄金腰带的玄槿，金色的阳光倾洒在他的身上，仿若天神一般高贵神秘，若是时间停留在那一刻……
茂茂不认识白衣远之，他或许听说过自己，只是在这一刻，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