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豁出去
岑乐瑾仗着朔王妃的身份,连连抢走了驿站送达公文的十匹千里马。
消息传到武烈那里,御书房不出所料是一场狂风骤雨。
”欺人太甚!“
武烈纵容南歌何止这一次,就是可惜了这十匹汗血宝马是千辛万苦从西域运来的。
他都没有机会骑到马背上拉弓射雕,竟是被个平民王妃霸占了。
”启奏陛下,沁寕公主进宫了。“
”快快快,命御膳房赶紧忙活起来,满汉全席给朕都摆上了!“
”可您不是说要去芸——“太监的话才开了个头,武烈就不耐烦地打断,”云什么云,朕的宝贝回来了,其他人通通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还没走到御书房的覃芸,亲耳听到武烈的口谕,头也不回地朝着午门的方向走去。
“陛下旨意,您不可出宫。”一路随在覃芸身侧的锦衣卫拿出武器拦在她面前。
“我去接沁寕公主的,她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些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
覃芸故作娇袭病态,对着沁寕演了一出漏洞百出的戏——唯一抓住的不过是沁寕赶跑覃芸的急切心情。
”公主,陛下昨夜……“覃芸故意留下很多空间让沁寕遐想,一个被捧到天上的小心肝,绝不会婚后就收敛了脾气。
”开宫门,让她立刻消失在我眼前!"
"回公主,陛下说——“锦衣卫瑟瑟发抖,眼前这祖宗得罪不起,可御书房的那位更是不能招惹。
”你觉得父皇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娇蛮任性的沁寕公主,说一不二的宫中女主人,除了当今皇太后,就没怕的人。
”怎么,还犹豫?信不信我马上禀告父皇让他将你打入天牢,砍去双腿,发落边疆……“
沁寕以为这人没听过她的名号才手脚不利索,直到一字一顿地说出惩罚的酷刑,那名锦衣卫才闭着眼睛心一横地放走了覃芸。
”公主,求您饶命!"
怕死的锦衣卫扑通一声在沁寕面前跪下,不住地磕头恳求她肯领自己一块儿去面见圣上。
“不打紧,你去齐国公府吧。”
沁寕是有要事才起个大早匆匆进宫,哪里有这工夫去管一个下人的死活。
“儿臣参见父皇。”
该有的礼节沁寕自是不会懈怠一次。
“快起来快起来!”
武烈一见到朝思暮想的沁寕,两眼光芒万丈,恨不得要把世间最绚烂的光彩都无偿给予她。
“父皇,能不能帮儿臣调查一个人?”
“但说无妨,朕必将……”
沁寕习惯性打断武烈的絮絮叨叨,继续说道:齐枫在云京城有个朋友,并非是青楼的名妓花魁,倒像是个出身不一般的千金。
“是个比你还小的姑娘?”武烈知道这话问的有点蠢,难道还是比她大的妇人么。
要真的是个美艳妇人,沁寕也毋须忧心忡忡。
“嗯,我对她很好奇。”
能让两个少年深夜相伴的人,又怎么会是寻常女子。
“大概就是早上骑走千里良驹的朔王妃吧……”武烈连人的样貌都没问就已经估摸个八九不离十出来。
云京布衣和官吏,最不敢驳斥的第一人当属朔王赵玄胤,其次才是老齐国公齐连,第三是燕王赵玄祯,第四是铁面无私的大理寺监丞,而他这个天子,却连前十都入围不了。
“什么!她就是那个让南歌放弃了皇室荣耀都岑乐瑾?”
沁寕很清楚地记得她的名字。
因为岑氏,是害死她生身母亲的罪魁祸首。
“不错,你见过?”
知女莫若父,武烈一扫过她的紧张便心中有了分寸。
“你若不喜欢,朕大可命南歌不准放她离开王府一步;或者,这云京便不让她回来了。沁寕,你看这样可好?”
武烈小心巴结着心肝儿宝贝,殊不知她心中早已有了更为详细的安排。
“我要她死。”
当武烈听到“死”字的时候,混身上下无处不透者忐忑不安。
杀一个女子很简单,可他的江山就不保了。
皇权和女儿之间,武烈明显更倾向前者。
无权无势,又谈什么舐犊情深,那便失了孤注一掷的资本。
“父皇如果为难的话,我便不再叨扰了。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
武烈从前对沁寕都是言听计从,甚至是株连九族五马分尸这样的酷刑,只要她开口,必死伤无疑。
偏偏又是那个岑乐瑾。
女人的嫉妒心总在潜意识里肆意滋长,谁都无法预估第二天会发生了什么。
嫉恨而不自知的除了当事人沁寕,还有一路狂奔赶往秋水庄求药的朔王妃岑乐瑾。
“庄主,人到了。”
管家在山头就遥遥看见一策马疾驰的少女:一副公子打扮,却不能掩去眉眼间的出尘绝世。
“爷爷!解药给我!”
有事叫爷爷,无事邱庄主。
“怎么,现在想起我还是你爷爷了?”
岑乐瑾熟悉的声音响起,邱一色说不清心中有多欢喜。
可高兴的时候,他并不会让她看见。
“杀母之仇我还没和你算呢!”岑乐瑾嘴上说着是邱一色剥夺了原本该属于自己的母爱,可在那样的乱臣背景下,单单一份亲情能撑得了几日呢?
“你若真想算……清荷也算替我还了。”
邱一色现在一想到沈清荷,脑海中全是她口中咳血右手缓缓垂下的濒死画面。
“沈—沈姨娘为什么会死?”
岑乐瑾极其容易被带离正轨,就像现在明明是来讨要解药的,却是问起关于沈清荷的佚事。
“为了你。”
岑乐瑾千里迢迢也是为了他来的,如今得到个更为咋舌的讯息:沈清荷居然是因她而死。
所以…
岑乐瑾这时意识到原来体内的内力都是源于此,所以她会吸功大法,所以她精气神比先前好过许多。
可为什么—沈清荷要救自己。
从小到大,沈清荷可是一直都没对她摆过笑脸。
“你如今要救的人,是间接害死她的杀人元凶。”
邱一色提醒她不要忘了抹不去的仇恨,不要错将凶手当成恩人投怀送抱。
“我爱他…”
纵使岑乐瑾知道南歌与此事有剪不清理还乱的联系,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于非命。
下毒,一贯都不是她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