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尘泥碾作尘（十一）

三月十九晚，绿衣前来送晚膳，对青鸾笑道：“上仙，绿衣先恭喜上仙，明日就和君上成亲了。”她见青鸾虽是笑容满面，却是依旧食物恹恹，劝解：“上仙多多吃些才好，明日可是要等到晚上才能进食，上仙莫不是想念君上？”她掩嘴低笑道：“上仙忘了，成亲前一晚，是不能见面的，君上让绿衣带句话来，要上仙晚上早些休息，还有……”她从衣袖里拿出一朵红花，放在手心，说：“君上要绿衣给上仙带来一朵彼岸，要上仙安心等做新娘子。”

青鸾接过红花，对绿衣笑道：“膳食还是撤下去吧，我是真没胃口，邢若近几日大概很累吧，你替我带句话，叫他也早些休息，莫要累坏了。”

“是，上仙和君上恩爱，羡煞旁人。”绿衣笑着退了出去。

三月二十，辰时，青鸾从梦中醒来，绿衣带着小妖婢前来为她梳妆。青鸾坐于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容颜。三界对于她容貌的传言，沸沸扬扬，她却从未这般细看过。镜中女子，肤如凝脂，面如白玉，唇红齿白。她嫣然一笑，大眼灵动，本就仙气环绕，更显灵性十足。

“上仙真是如传闻中一般美丽，绿衣从未见过这样迷人眼的女子，哦，不，仙子。”她将青鸾及地青丝绾了起来，笑道：“长发绾君心，上仙可不就是把君上的心都偷了去。”

“本仙哪里有偷邢若的心？”青鸾怒喝：“本仙光明磊落，从未做过偷盗之事。”

绿衣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上仙真真是可爱至极，绿衣不是那个意思，绿衣的意思是，上仙如此仙姿，让君上魂牵梦绕。”

“魂牵梦绕？”青鸾任由绿衣绾起她的长发，不解道：“可邢若从未进到青鸾梦境，也不曾和青鸾将魂魄相连，如何魂牵，何来梦绕？”

“罢了，罢了，上仙且当我没说过，再如此下去，怕是要误了时辰。”绿衣实在拿青鸾没办法，相处几日，也是知道青鸾一些情况，尽量避免这样的讨论。她梳妆好了之后，拿出红色嫁衣，为青鸾换上，说道：“上仙，你且等着，绿衣去前面看看仪式备得如何了。”

青鸾听见绿衣的脚步声已远，她拉下红色盖头，隐去仙气，往断魂崖去了。青鸾到了断魂崖，在石壁上找所谓‘姻缘石’，却是不得。

“青鸾，你，竟然……”邢若的声音在青鸾身后响起，他闭目，随即苦笑着睁开眼睛，说道：“我在此等了几日，今日是最后一日，我满心欢喜，以为你不会来，你终究还是来了。”

“邢若，你为何在此等我？”青鸾不解。

邢若摇头，他上前两步，目光如炬，问道：“那你又为何来此？”

“大殿下说，青螺山有民俗，若要夫妻和睦，新娘要在断魂崖上按下‘姻缘石’。”她眼里竟是纯净和期待，又有些失落道：“可是青鸾怎的就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