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痴儿怎敢笑花痴（你比从前快乐）
9痴儿怎敢笑花痴（你比从前快乐）
夜色幽静，只听得见低低的虫鸣声。
一个轻灵的身影跃上屋顶，轻轻地躺了下来。
望着满天的星光，不自觉的想念和逝羽一起看星星的那个晚上。
目光有些失焦，思绪飘得好远。
既然回来了，就得硬着头皮面对了。装疯，不过只是权宜之计，少些正面交锋和不必要的麻烦，但不代表自己就可以毫无戒备的呆在林府。
这几天的药里都是被人掺了慢性毒药的，如果在不经意中喝下去了，那么假以时日，自己就会毒发，看起来就像是生病，然后慢慢失去气力，最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到死都不会有人想到是被人下了药的。
钩钩唇角，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玎玲母女排斥芊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稍微明眼一点的，都看得出来。既然如此，再怎么下三滥的手段使出来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了。
也好，过着疯疯癫癫的生活，和一个古人玩儿心眼，也不会那么无聊。
只是脑海中关于林芊孝的状况还没有弄清楚，比如白素心的死是自然还是人为，比如玎玲为什么放下身段，下嫁于林翰云，比如林芊孝是如何遇见花无邪，比如凤莱朝究竟是不是起魖师说的那个朝代，还有风花雪月的传说究竟是真是假，很多事都还谜团重重。
回过神，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
夜风轻拂，连梦都变得轻轻柔柔。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让人提不起精神。
好不容易放晴，恬儿和芊孝却依旧只能呆在室内，望着窗外的明媚的阳光，芊孝一个人趴在窗口嘀咕。
恬儿洗着碗，回头看着芊孝的侧脸，她傻傻的看着窗外，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窗外飞进来一片树叶，她看得不亦乐乎。
“死丫头，你又在偷懒儿！快点干活儿！”一个凶神恶煞的嬷嬷手持鸡毛掸子走进来，就要走到芊孝身后，揪她的耳朵了。“你这个死丫头，别看你细皮嫩肉的，就把自己当小姐。你现在只是一个卖身进府的丫鬟，就算我今天把你打死，也不会有人管的！”
就要走到芊孝身边，当手伸向芊孝的耳朵时，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一闪，而后脖子里一丝凉意。
收回手，伸手向脖子里探去。
一种粘稠感，抬手一看，竟是血流不止。
“你……是你！”嬷嬷又惊又恐，恼羞成怒的指着芊孝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老婆婆，你怎么了？”芊孝回过头来，天真无邪的看着嬷嬷惊魂未定的脸。“你流血了耶！”
说着，芊孝用手替她擦血。
“一不小心”的，长而尖的指甲就划到了伤口，“啊——”嬷嬷痛得大叫。
芊孝却什么也没发觉，“好心”的给她擦血。
嬷嬷好不容易挣开芊孝“扶”着的手，头也不回的连滚带爬出房间。
恬儿一直在旁边看着，强忍着笑意，虽然小姐是无意的，却痴得可爱，痴得聪明。至少自从上次回来，芊孝就没有再受玎玲夫人的气，虽然被革去了小姐的名分，不过她活得似乎更加轻松而自在了。
芊孝傻傻的站在那儿，看着嬷嬷失态的出去，眨了眨美目，呆呆的问：“她怎么了？”
恬儿对着小姐甜甜一笑，放下手中洗完的最后一个碗，站起身来。
走近芊孝，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一片枯黄的树叶。
四下里张望，再看看傻傻的芊孝，想不明白嬷嬷是被什么划伤的，被谁划伤的。
芊孝拉着恬儿的手，兴奋道：“我们出去玩儿吧！”
“小姐，嬷嬷不让我们出去的。”
“不管啦，我要出去玩儿！”芊孝对着恬儿撒起娇来。
看着这样的小姐，不觉有些感伤，以前的小姐也是这样，经常拉着自己偷溜出去，有的时候就让自己替她在屋里睡觉，自己溜出去。
如今在想起，竟是不觉有些好奇，小姐是怎么溜出去的，明明府中的侍卫守得很严啊。
“好不好嘛！”芊孝摇着恬儿的手道。
回过神来，恬儿笑笑，“好吧！”
看着芊孝笑得甜蜜，恬儿在心中暗下决心，只要小姐开心，就陪她出去吧，就算回来，会有什么惩罚，那么就自己一个人承担，绝对不能让小姐受一点伤害。
芊孝乐颠颠的拉着恬儿小跑到门口，林府的大门口。
恬儿一看，忘了小姐已经成为痴儿，是不懂得要偷偷溜出去的。连忙拉住芊孝，“小姐，我们从后门出去吧！”
芊孝嘿嘿傻笑，依旧拉着她往大门走去。
“小姐，不行啊——”
芊孝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眼看就要到门口了。
“恬儿我们一起出去吧！”芊孝回过身来，轻轻拍了拍恬儿。恬儿只觉得哪儿不对劲儿，看着芊孝一惊，自己竟然不能发出声音了。
恬儿惊恐万分，吓得直冒冷汗。
“恬儿姐姐不要怕哦！芊孝带你出去嘛！”说着，芊孝用手扶住恬儿，恬儿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已经稳稳的站在林府外了。
“恬儿姐姐！”芊孝眼中有了一丝疑惑，拍拍恬儿。
“我……我没事了！我们走吧！”恬儿一下子又能说出话来了。
定睛看看芊孝，难道不是芊孝，怎么回事？
“哈！我要去买冰糖葫芦！”芊孝孩子般的在前面蹦蹦跳跳。
“小姐，慢点儿！”恬儿连忙唤道。
“快来啊！”芊孝笑着往前跑。
人群拥挤，恬儿眼看着芊孝消失在人群中。一时着急，推开拥挤的人海，“小姐，小姐！”
好不容易找到她，竟站在一家茶馆门口发呆。
“我要喝茶……口渴！”说着芊孝孩子般的钻进了茶馆。
这家茶馆，恬儿是知道的。以前的小姐最喜欢来这里品茗，只是如今，竟然只是因为口渴才进的。
摇着头，走进门。
看见芊孝正被小二引进厢房，这里的老板和小二都是认识小姐的，只是小姐从来不说自己是林翰云的女儿。
走进小姐往常呆的厢房，正见芊孝坐在那儿喝着茶。轻烟袅袅，佳人饮香。
“漂亮姐姐，你来啦！”芊孝乐颠颠的拉着恬儿坐下，要为她斟茶。
“小姐，折煞恬儿了！”虽然小姐想来不把自己当下人看待，但毕竟这主仆礼节不可逾越。
“没事——咱们是好朋友嘛！”芊孝淡淡的说，
凝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依旧是熟悉的脸，却不在是曾经的安静与认命。
两个人一起在茶馆喝着茶，不知何时，恬儿竟是睡了。
梨花坞
“孝儿倒是有心，但为师不明白，何苦让自己沦为人尽可欺的卖身丫鬟呢？”无邪呷了一口茶，幽幽的问道。
“师傅，徒儿只是不想太过逆来顺受，而孝儿也有自己需要保护的人。”一个青衫女子嘴角含笑，轻轻的道，淡淡的声音如蜻蜓点水，轻轻在无邪的心湖上一点。
“师傅不勉强你离开林府，但希望孝儿不要委屈自己。”
“师傅放心，孝儿不是好欺负的，怎么说也是您的关门弟子。”
“你呀，总有你的一点小心思。”无邪展颜笑道。
女子浅笑，“师傅，此次只是出来给您报声平安，一会儿就得回去了，我不想牵连到恬儿。”
“恩”无邪点头。
“那么，孝儿先告辞了。”女子起身抱拳。
“为师想去其他地方走走，可能近日不能去看你了。”无邪喝着茶，像是没什么事情。
芊孝顿了一下，踏出门，关上门，看着师傅微微花白的须发，不由一阵感怀。
回到房间，恬儿还在酣睡，看样子是真的累了，药下得并不重的。
似乎睡了有一会儿了，恬儿睁开惺忪的睡眼，芊孝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兼毫无形象的吃着桌上的茶点，嘴角沾了不少粉末，桌上更是散得全是。
一愣，方才想起，现在的小姐已经痴了，怎么可能还会像以前那样举手投足间都透出说不出的高雅。
这……算是悲哀吗？
正愣神间，芊孝凑近来，“漂亮姐姐刚刚睡着了，所以我就把它们都吃了，真好吃！”说着还摸摸圆鼓鼓的肚子，傻傻的笑着。
“小姐，我们回去吧！”恬儿不在意的道。
“好啊！”芊孝眨巴着眼睛，随恬儿一起出门。
出了茶馆，芊孝似乎是玩儿累了，一路上也不跳不闹，像个孩子似的跟在恬儿身后。
芊孝明白，恬儿是自己可以信任的，也许将来，她会是自己在林府的左右手，在心中暗暗盘算着，要不要让恬儿知道自己没有痴傻呢？
抬眸，远处的人群中，有那么一个身影，竟是格外的眼熟。
就如当初对逝羽一样，在人群中，不管人有多少，只要他在，第一眼看见的人，永远是他。
不远处，那日夺走玉笛赠了一把短刀的男子正盈盈的往这边走来。
一身玄衣，温润如玉。
不过现在可不是夺回笛的时间，芊孝还不想太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轻轻掂住恬儿的衣衫，脚下迅速在人群中游走。果然，林芊孝这么多年来的梨花桩不是白走的。
慕容寔宇凝眸看着人群中那个娇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人群中，也不急着去看，依旧悠哉游哉的在人群中缓步前行。
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自己的嘴角竟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爷，到了！”身后的东来轻声道，心中莫名其妙怎么这会儿主子的心情就忽然好起来了。
慕容寔宇的步子一顿，自己竟然差点走过头了。
“小姐，小姐……”恬儿被芊孝如此神速的带着，一时间眼晕。
芊孝终于停下步子，两个人同时站在另一条街上，虽然是很神速的到了这里，周围却无人发觉，竟像是她们原本就是在这儿的。
“小姐，你……”望着芊孝清澈的眼眸，恬儿迟疑的犹豫着，话到嘴边，却又问不出口。
“恬儿很好奇，我已经痴了，怎么会如此正常的运用武功？”芊孝柔声道。
恬儿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芊孝不说话，愣是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眼前这个清醒的小姐就又不见了。
“恬儿，我没有痴傻，我只是装傻罢了，前些日子骗你，是我不好，但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芊孝长话短说。
“可是……小姐，你怎么会有一身这么好的武功？”恬儿脑子飞快转动着。
“这个我晚一点再跟你解释，现在我们俩得回去了！”芊孝微挑柳眉，道。
“恩。”恬儿听话的道。
回到林府，恬儿很机灵的装作不知情，又任由“痴傻”的小姐拉着到处跑。
虽然小姐看起来还是很傻，晚上还是会闹到很晚不肯睡觉，但是，至少心里知道她是清醒的，她，还是自己的小姐。
夜深了，芊孝“疯”到三更半夜，方才睡下，恬儿转头看着和自己挤一张床的芊孝，静静的想着：小姐装傻，总是有她的理由的，而自己，只要好好的照顾好她就够了，只要知道她是清醒的，健康的，就够了。
月色幽深，偶尔传来夏夜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