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五章 维持原样
“他一个男人,怎么春情澎湃的?”朱平小声和冷如心嘀咕。
学子们和柳臻他们都早起跑步,两人虽然对这个不上心,但是起早了也无事,干脆跟在最后散步。
“我哪里知道。”冷如心撇嘴,她看了朱平一眼心又不平,“我定过亲,但是几乎没跟男人相处过。”
朱平摸了下鼻子:“我也没没怎么……”
“是吗?”冷如心哼了一声,“你不是跟你的青梅竹马有过一段?”
朱平没话说了。
过去不太能被提及的东西,如今竟然都可以玩笑一般说出口,是她没能想到的。
不过这样也不错。
“对不住啦,算是姐姐对不起你,等去到渠宁县,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去一趟。”朱平保证道。
一开始冷如心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意识到她故意压低的声音和做作的眉眼,冷如心明白了。
指了指柳臻,冷如心说:“还是算了吧,在孩子面前怪丢人的。”
“咱们悄悄地,没人知道。”朱平继续小声道,两人挨得极近,柳臻一回头就不可避免地看到了。
她挑了挑眉,没再关注。
反正早晚她是会知道她们两个一直在商量什么的。说不定还是两个人上赶着要告诉她的呢。
“反正到了城里大家肯定是各自分头行事嘛。”朱平还在哄冷如心开心。
“过了这么久了,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去了。”冷如心犹豫道。
原本她也只是好奇,只是好奇心重了些而已,经过几天的缓和,她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了。
“不行,必须要去,姐妹答应你的,怎可食言哪?”朱平摇头如拨浪鼓,“失信于人,姐姐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哪条道上?”
朱平一顿,为难地看了冷如心两眼:“别那么较真嘛,走南闯北的人特点——吹牛。”
这么说话显得粗鲁又豪爽,得劲儿。
冷如心不这么觉得,在她看来朱平这个人还真是颇有江湖气息,只可惜是个纸老虎,只学会了皮毛,至于内里是一点不知道,就连一点江湖关系都没搭上过。
不过没搭上也算是好事,不然她现在还要担心朱平会不会被江湖人士追杀呢。
“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朱平满不在乎道,“江湖儿女……咳,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嘛,都要吃饱肚子养家糊口的呀,哪有那么多多余的心思。”
江湖人士一般在乱世盛行,和平时候,朝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到哪里都有城卫把守,要是真有江湖人士这样的危险分子出现,一早就被问询了,哪能到处肆意行走。
冷如心有些恍惚,片刻后她深深叹了口气,原本在京城的时候,柳臻去之前的时候,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所想的不过是如何再将巾帼馆继续支撑下去。
后来柳臻来了,巾帼馆也蒸蒸日上,再也没有闭馆的可能性了,她活得也有滋有味起来。
再后来她甚至跟着柳臻出了京,一路上所见甚是奇妙,她便忆起了幼时看过的话本子,有奇幻神话的,也有武林恩怨的。
奇幻神话冷如心知道大多肯定是假的,再一些可能是产生了某些巧合。
可是武林恩怨不一样,比起神话故事,武林豪杰的故事好像就发生在某个寻常的巷陌,冷如心甚至央着家长年长的同辈带她出去探险过,虽然后来兄长长辈一一战死沙场,那样悠哉的日子很短暂,正因短暂,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并念念不忘至今。
冷如心一直以为自己早把过去的事都忘记了的,只是没想到现在不过是闲暇的聊天,她一晃神就想起了那时的事。
历历在目。
兄长不耐烦的语气,忽而急促忽而又耐心等她的脚步,路边陌生的人,或穷苦或豪奢。
路边总是有各样的摊子,有的是门面,有的是外来的租了门面前的一点空地。
那时的京城还不如现在安稳,家中母亲发现她不见了,带着一群人找她,那样矜持的尊贵夫人,记得钗环都乱了。
看见她,尊贵的夫人又气又急,想要骂她,还是担忧更胜一筹,搂着她呜呜咽咽地哭。她有些懵,还有害怕。
回去定要挨罚的。
可是娘亲的痛哭拉她回了神,她一抬眼就看见了娘亲发髻上摇摇欲坠的珍珠钗,她伸手接住,动作惊动了娘亲,娘亲看见自己那么担心,女儿却一脸茫然,还扯自己的钗子玩,当即就不哭了,将人放下来,拉着快步回了家。
也不管她因为走得太快丢在半路的鞋。
鞋子当然没有丢,被因为害怕远远躲在后面的兄长捡起来,偷偷塞给了跟着母亲过来的丫鬟手中。
他自己呢,垂头耷脑地跟着,瞧着比功课被夫子批评了还要受挫。
路上遇到经常一起玩的伙伴,他都没抬起头看他们一眼,所以他也不知道酗伴们是如何挤眉弄眼笑话他的。
最后,冷如心挨了罚的,连同兄长。
“想什么呢?”朱平见身边人一直没有动静,打眼看过去发现她在发呆,不由碰了碰她。
冷如心回过头来,淡淡笑了下:“想我娘了。”
这话朱平可没法往下接,一时间屋里沉闷下来。
许久,朱平小声道:“我也想我家的小老太了。”
她没叫娘,这时候叫娘太煽情,朱平不想把气氛弄得更加伤感。
“等这次回去了我带你去见见她吧?”朱平提议,“你我虽是结拜姐妹,倒也不用跟着我一起叫娘。”
人家是什么身份,朱平自觉没那么大的脸让人家叫自己家的老太太娘。
人家的娘不知道是多么尊贵的身份呢。
冷如心没有吭声,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有一点确实被朱平说中了,她确实不想再叫谁娘了。
娘的分量太重,叫出口就好像带着血和泪。
流血嘛,现在的时候上哪流血去?
至于眼泪,冷如心不想留。爹娘家人才走的时候她流够了,这么些年就这么过来了。她不知道自己过得好不好,但想维持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