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发狂的阿霄

“阿霄这孩子我已经没办法了,将来去了地下也不知道怎么和思思交代。”

轩辕鸿一个大男人嗓音里竟然带上了哭腔,看来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只是没到伤心处。

伏荏苒同情地看着他,想到韩太妃每次提起他时那怀念、爱慕的模样,一时心酸无比。

两个相爱的人却要相隔一方,至死都没能相见,实在太残酷了。

其实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后,伏荏苒有些不能理解韩太妃的做法,当时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她可以将姐姐的孩子带回家好好扶养,这样也是补偿对姐姐的亏欠的方式,她却偏偏要撇下丈夫和亲子,带着姐姐的孩子去到那吃人的深宫。

或许是她没有勇气向丈夫坦白事情真相,不敢让丈夫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完美无瑕;或许是不想姐姐的孩子失去他应有的高贵身份;也或许是因为心中的愧疚,让自己不敢再拥有幸福。

但这些在伏荏苒眼力都是浮云,什么也比不上当下的每时每刻更重要。

伏荏苒走进了内屋,一个打扮精致的妇人正坐在床边给床上的人喂饭,碗勺里的肉粥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床上的人却撇开眼看都不看,手法凌乱的摆弄着一个鲁班锁。

“阿霄,再吃一口,就一口,你不吃饭伤势怎么能好,别拿自己的身体任性。”

妇人应该就是掌门夫人,边劝边默默抹着眼泪。

床上的轩辕霄视若不见,低吼着道,“说了不吃,滚出去,滚啊!”

说着直接抓了旁边的枕头扔向了掌门夫人,然后是小几上的茶盏、水杯,凡是伸手能抓到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幸好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护住了掌门夫人,掌门夫人此时怕是早被他砸伤了。

掌门夫人也一点没恼,只是更痛心地哭起来,眼睛和轩辕鸿一样都是红红肿肿的。

“一个大男人吃饭都要哄,当自己是三岁的孝吗,一点不顺心就哭天喊地的,真是娇惯坏了。”

弗谖最看不得男人娇气,当即就想上去把轩辕霄提溜出来,被掌门夫人突然拦住了。

掌门夫人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像是在看拐卖孩子的拍花子一样。

“你想干什么。”

“我教教他怎么做人。”

掌门夫人盯着一双红眼睛,没了方才的无助,一脸硬气地道,“按理说你是小叔子的徒弟,我不该多说什么,但阿霄是我轩辕家的孩子,该怎么教导轮不到你多嘴。”

弗谖一下子语结,这还是他多管闲事了?

“你以为我想管你们的事不成。”

说着一甩手就出去了,他堂堂殿主何时受过这种气。

伏荏苒没有走,看着发疯的轩辕霄,心底为韩太妃升起一股忧伤来,自己的亲生儿子成了这般性子,韩太妃若泉下有知肯定很伤心吧。

伏荏苒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主动开口道,“你好轩辕少爷。”

轩辕霄把身边能扔的东西都扔了,看没什么可以让自己认得了,这才消停下来,大喘着粗气,掀起眼皮瞧向说话的伏荏苒。

“你就是那个女人派来的人?”

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伏荏苒知道是韩太妃,没想到他会那么称呼自己的亲生母亲。

伏荏苒保持和气地态度笑道,“我叫伏荏苒,是你……”

伏荏苒话没说完,就听轩辕霄疯癫般的哈哈大笑起来,“听说她已经死了,而且是从很高的城楼上摔死的,血肉模糊?”

伏荏苒语结,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她心底一直不敢回想的愧疚,韩太妃是为了救她自己从城楼上跳下来的。

然而接下来听到的话让伏荏苒努力压制的情绪终于爆发,就见轩辕霄狰狞着五官,一脸邪气地道,“死得好,死得妙,她怎么活到现在才死,让她多活这么多年真是可惜。”

伏荏苒压制不住地就想冲上去给他一个耳刮子,轩辕刕就站在她身边,眼疾手快地喊住她,半侧身将她的步伐拦了一下。

“伏小姐,我们去外面聊。”

说着看了狞笑的轩辕霄一眼,强硬地拉着伏荏苒出去了。

伏荏苒算是真正领教了轩辕霄的真面目,怪不得轩辕刕提起他就长吁短叹,谁家有这样的孩子不得痛心疾首。

伏荏苒来到院子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呼吸了新鲜空气,心中的怒火终于慢慢平和了下来。

她此时再回想方才轩辕霄的神情,总感觉有些不对,“轩辕少爷怎么感觉……不太对?”

伏荏苒话没说直白,轩辕刕却懂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想说轩辕霄感觉脑子不太正常。

“兄长没少找大夫来给他看,但都无功而返,说不出个所以然,都只让好好养着,别招惹他。”

伏荏苒突然想到什么,满脸期待的看向弗谖,“你不是有什么奇药吗,连濒死的人都能救活,能不能治脑子的病?还有没有,给他试试看?”

弗谖顿了一下,才想起应该是之前遇到屠村的时候,他们救那个受重伤的姑娘,他说是自己偶然得到的奇药。

“有……是有,不过不在我这。”

“那在哪儿?”

弗谖伸手指了指伏荏苒,“在你身上。”

伏荏苒顿了一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啊。”

弗谖的手指往上移了移,准确地指着她如墨般的长发,伏荏苒沉默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所以弗谖之前说的什么奇药根本没有,是要了她的头发当药。

不过她还不知道她的头发能当药。

轩辕刕也激动起来,看着伏荏苒那头长发,想起圣主当年那头令人惊艳的紫发,除了颜色不同,同样的令人惊艳。

轩辕刕充满希冀的望着伏荏苒,像是在无声哀求她救救他的侄子。

伏荏苒沉默了一会,默默抬手在自己头发上缠下一根头发,像以往一样灵活地绕成一只蝴蝶的形状,放进弗谖的掌心。

“这真能当药?”

弗谖肯定地道,“世间独一无二的奇药。”

伏荏苒和轩辕刕亲眼看着弗谖将那头发放进碗里,然后将不知名的透亮液体倒进去,淹没头发,接着就看见那黑亮的发丝渐渐融化,释放出一股淡淡地轻颜,最后彻底与液体融为一体。

虽然那是自己的头发,伏荏苒还是惊呆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头发刀枪不入,水火不容,但现在却融了。

她回想被卢皇后囚禁的时候,卢皇后找了什么厉害的绿矾油,把被褥床板都腐蚀出了洞,她的头发却安然无恙,现在却被一瓶水融化了。

那到底是什么水,那般神奇?

伏荏苒很好奇,恨不得立马就问弗谖,但轩辕刕在这,又有轩辕霄的事等着解决,就暂时按耐酌奇等以后再问。

轩辕刕不确定地问道,“这真能治阿霄的病吗?”

他知道圣主神奇,也曾亲眼见识并尝试过,但眼前这人是圣主的女儿,他不确定是否也拥有圣主一般神奇的能力。

其实当年轩辕刕和圣主还有一段往事,轩辕刕少年成名,风头无两,轩辕门也因他水涨船高,惹人眼红,所以便有江湖人下黑手,使阴招给他下毒,让他内力全失,也是圣主融化了一根头发治好了他。

那之后他的身体素质比以前更好,武艺也越发突飞猛进,很快就创建了退盗剑法,称为人人尊敬的退盗师祖。

他很惊叹圣主的头发竟有如此神奇的效用,今日弗谖亦是如此,不由有种岁月如梭的感叹。

“我不是怀疑你们,阿霄……是我们轩辕家唯一的男孩。”

弗谖明白轩辕刕的紧张,轩辕霄担负着轩辕家族的香火,自然要慎之又慎。

弗谖安慰道,“此水喝着若有病可以治病,无病可以强身通筋脉,能遇到荏染是他的造化。”

轩辕刕有些激动,他明白弗谖此话中的弦外之音。

轩辕霄于习武之上一直是天赋不加,所以轩辕刕从前也不愿收他为徒,所以这么多年轩辕霄在武艺上一直没什么长进,这也促使他越发叛逆的原因之一。

毕竟生在这样的武学世家没有过硬的本事,只会被人笑话,更何况他是轩辕家唯一的儿子,却被妹妹抢走了关注。

弗谖说此水能通筋脉,便是说可以改善轩辕霄的体质,日后于武艺上必然有大帮助。

轩辕霄的脾性和武艺一直是轩辕家的心病,如果能治好他脑子的病,同时改善体质,于轩辕家可是大喜事。

轩辕刕脑中思索了半晌,突然郑重的朝伏荏苒行了一礼,“多谢圣女的大恩,我轩辕门必不会忘记。”

“师祖言重了,轩辕少爷是韩太妃的孩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欠韩太妃一条命。”

“韩太妃愿舍生相救,便证明圣女值得,想必她并非为了您的报答。”

“我知道。”伏荏苒温柔地笑起来,心中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轩辕刕把融了头发的水端去给轩辕霄,伏荏苒和弗谖回了自己的院子,等明天再去看看他。

两人走到院门口时,发现轩辕恪霓等院门口的一棵槐树下,因为常年练武而笔挺修长的身形此时微微有些瑟缩,她瞧见弗谖当即肩膀又瑟缩一下,看着好不可怜。

她快步从槐树下走出来,却不敢靠弗谖太近,小声地道,“师兄,我能和你说会话吗?”

“时间很晚了。”

“就一会,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

轩辕恪霓焦急地比出一根手指,以为弗谖是担心被伏荏苒误会,所以直接转而问伏荏苒,“可以吗伏小姐,就说几句话。”

伏荏苒耸耸肩,“你们随意。”

说着率先进了院子,没管弗谖。

弗谖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轩辕恪霓紧张地直舔嘴唇,眼睑低垂着,不怎么敢看弗谖,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般一口气道,“大师兄我喜欢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你了,我一直认真练武也是为了能早日赶上你,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知道你已经有伏小姐了,但我若不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将来肯定会后悔。我不介意名分,也不会和伏小姐争什么,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怎么样都可以。”

“我不可以。”

轩辕恪霓话音才落,弗谖绝情的声音就飘进了耳朵里。

“我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我这辈子只要伏荏苒一个女人,早点回去洗洗睡吧,别多想了。而且……你这辈子也赶不上我,别好高骛远。”

说完,人就消失在了院中。

轩辕恪霓站在院门口久久无法动弹,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双眼失神,脸色白的像纸一样。

伏荏苒在远处瞧着都不忍心想要去安慰她几句,真是可怜。

弗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面前,“看够了吗?”

伏荏苒啧啧不已,“你也太狠了,说那么重的话,也不怕人家小姑娘受不住。”

“我那是为她好,彻底打消念头才能重新开始。”

伏荏苒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毒舌,打击人家的自信心,还说的冠冕堂皇。果然男人面对不喜欢的女人要多心狠有多心狠。”

说着扭头就进了自己屋,一副对他嗤之以鼻的样子。

弗谖利用自己的大长腿快追两步赶上她,“那你想我怎么样,好声好气地安慰她不成,那你还不得吃了我。”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而且我说让你安慰她了?我只说你拒绝就拒绝,也不必打击人家自尊心。”

“那我去和道个歉,说她将来还是有可能赶上我的,别灰心。我虽然不喜欢她,但她是个好姑娘。”

弗谖说着假装就要转身去找轩辕恪霓,伏荏苒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也不拦他,就是不上当。

弗谖果然没走两步就往回看,瞧她气定神闲的不上当,一下就泄了气。

“行,你厉害,你把我拿捏的死死地。”

弗谖垂头丧气地就要回自己屋里,门刚推开,伏荏苒突然喊住他,“白天睡了一天一点都不困,要不要下盘棋?”

“有什么赌注吗?”

伏荏苒挑了挑眉,“输的人脱衣服。”

弗谖眼睛一亮,“好游戏,来。”

伏荏苒一溜身钻进了屋里,果然男人都是些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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