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只能答应少砍他两刀

这天,白刈公司临时有事,便先行离开了病房。

到了中午时分,我出了医院,在门口打了个的,准备回家。出租车开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白刈突然打来电话,说是要过来街我。我正和他说着话时,心忽然一阵阵的慌忙,又痛又恨,说不清楚怎么回事。来得又快又猛,所有情绪夹杂在一起,压地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匆匆和他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朦胧间似乎听到他焦急的声音,可我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停车,停车。”我从座上猛然坐起,接着就是雨点般砸落在车座后背上的声响。我疯狂地大喊道,只觉心底里积攒了多年的恨意,此时如开闸的洪水,就要全部一股脑儿的倾巢向我涌来,似要把我淹没了一般。

我几乎是心电感应似的,就机械似的看向了一个方向。那里站得明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可是不知为何,那个人,我好想杀。

我急匆匆地推开车门向那个方向疾步冲了过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他,杀了他。

妖娆潋滟的紫眸,蕴藏着从来不曾有过的暴厉,似巨大的漩涡,袭卷着滔天的彻骨恨意,在本就汹涌澎湃的心口上,划下一道道鲜红的盂。

面前站着的,是一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陌生面孔。还算过的去的黑瞳,此时不知因何缘故,眸底黯淡无光。扁平的鼻梁,却似被人生生从上面削过一般。紧抿的厚唇,让人想冲上去撕裂,削薄。还算平常的长相,却引起我深到骨子里的愤怒和厌恶。他的背影,甚至一举一动,都给我一种凝似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只剩下满满的恨。

“说,你是谁。不说,我杀了你!”紫眸中暴力的因子,像着火的木柴,劈哩啪啦的作响。正巧来了一阵大风,火势更加滋长地一发不可收拾。眼里已没了焦距,只剩下一片噬血的惺红。

我用力大声吼道,那力道几乎要咬碎一口的牙齿。

他原本不在乎的表情终于有些挂不住了,最后只余下惊恐。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脱口说道:“我是白……白建中。”

听到这个名字,我几乎是发了疯地冲上去,一手拧紧了他胸口的衣服,恨不得再咬上一口:“你说什么,你是白建中?”

多少个夜里从恶梦里醒来,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多少次恨不得将自己害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人抽筋扒皮的人,也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四处流浪,不再相信,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还是他……

不会再有一个人像现在这样,听到后会更加让我恼恨;不会再有一个名字,听到后会让我失了方寸如此愤怒。那个我几乎已经恨之恨到骨子里的名字,此时再度听进耳朵,除了震惊,我的心里,眼里,脑海里,只有数不尽,发泄不完的滔天愤恨。

“我杀了你。”我毫不犹豫地就从衣兜里,立索地掏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愤怒地朝他刺了过去。眉头的凤尾翎闪了又闪,似乎要冲破皮肤,飞了出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躲开了我这一刀,也难怪,毕竟是暗夜一条街走出来的,怎么说也还有两下子。

“想知道我是谁?下了地狱问阎王去吧。”我不由分说地就一个分身又欺了上去。

只见他看了一个方向后,便慌乱地大叫道:“刈儿,刈儿,快来救我,快来救救爹地……”

余光扫过那个方向,我看到白刈急急忙忙赶来的身影。

刈儿?他在说白刈?心虽然这样想着,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在白刈赶过来的前一刻,匕首已经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真杀死他了?”白刈皱着眉冷冷地问道,声音很平淡,就像平常地询问,仿佛面前躺着的只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说,你是他儿子?”我震惊地看着白刈,似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他一般,他居然是这个人的儿子,他居然是……这个人的儿子。

白刈只是随意地瞥了那人一眼,便把目光看向了别处,不点头也不摇头。直到我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恩,但我从来都不曾认过。”

“他害死了妈妈,又把我带到组织里,像杀人工具一般训练。在我的心里,爸爸早就死了。如果不是几年前偶然得知他是我……,并且还是组织里人人欲杀之而后快的叛徒,在得知他还活着的那一刻,我真想代兄弟们亲手杀了他。现在,我不希望你放过他,但请你至少可以看在我的份儿上少砍他两刀,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答应你。”我一刀一刀地扎在此时已了无声息的尸体上,鲜血溅得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可我,一无所觉。

每扎下一刀,心里就痛快一分。看着眼前这张此时已面目全非的面孔,感觉心里十分的解气。

那年那场大火没有将你烧死,是你侥幸,有本事,你这次再给我逃脱。

尽管已经换了副容貌,可我依然还是认出了他那张可恶的嘴脸。

一刀,两刀……每一刀下去,似乎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倾泄全部的恨意。

我收起匕首,慢慢站起身。除去答应了白刈的两刀,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六刀,我这十二年受的苦,妈咪等三十一条因他而死的生命,以及安娜、白刈和爹地的仇,我替他们向他一一讨还。

“走吧。”我向白刈点点头,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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