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隐藏在剑痕里的绝世剑法
这一千两银钞李漠北其实拿不出手，他很惭愧，跟师尊赐予他的泼天机缘相比，区区钱财完全上不了台面什么都不是。
可李漠北确实拿不出更好的拜师礼了，就算他回到老家，将田产商铺统统变卖，凑足几万两银钞，又能如何？
对于师尊这般无上伟大的存在而言，凡俗之物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哪怕十万两银钞，百万两银钞，在他眼里都与黄土没有区别吧？
……
陆长河目光火热盯着面前红彤彤的银钞，心潮激动澎湃。
这可是一千两银钞啊！
陆长河来到修仙界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一笔巨款，有了这笔钱，他便能离修仙梦想更进一步了！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为师从不在意，但念在你一番心意的份上，为师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陆长河极力克制内心的澎湃情绪，故作风轻云淡将银钞收入囊中，实则心里快要乐开花了。
他本以为骗钱的这个过程会很曲折艰难，没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到底是对方人傻钱多。
李漠北成功送出拜师礼，也松了口气，很感激师尊照顾他脆弱的自尊。
……
毕竟拿人的手短，更何况还是骗人，陆长河感到良心有愧，收了钱不干点实事出来，实在说不过去。
于是陆长河上下打量李漠北两眼，忽然注意到他负在背后的古朴长剑，询问说：“你是主修剑道么？”
师尊发问，李漠北当即精神大振，回应道：“是的，弟子曾经学过几门凡俗里的剑法招数。”
同阶修仙者中，剑修的杀伐力量无与伦比最为恐怖，一剑光耀九州寒，三千里外轻而易举斩人首级，李漠北深知剑修的强大，一直都渴望自己能成为剑修。
“你将你掌握的剑法，施展几招给我看看。”陆长河说，做出一副要给对方指点的架势。
陆长河尽管不会剑法，但架不住他会忽悠人啊，那一千两银钞不能白拿，他得让李漠北觉得物有所值。
李漠北见师尊要指点自己，顿时大喜过望，朝陆长河恭敬一拜，随后取下背后长剑，“锵”一声拔剑出鞘。
“嗖嗖嗖……”
李漠北施展剑法，剑锋折射着太阳，使得长剑宛如一条银龙上下翻卷，割裂空气响起阵阵破风声，一往无前刚猛有劲。
陆长河不禁看呆了，李漠北施展的虽然只是凡俗剑法，但剑势汹汹十分不凡，显然是有底子的。
李漠北舞剑舞了半盏茶时间，最后手腕猛抖挽出一朵眩目剑花，这才徐徐收剑站好。
“弟子不才，剑法拙劣，请师尊指点。”李漠北目光恳切望向陆长河，谦卑求教。
陆长河却是沉默了。
他本打算等李漠北施展完剑法后，假模假样随口忽悠他两句，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他不是什么话题都能忽悠的。
关于剑法，他是真的一窍不通，刚才李漠北施展剑法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卧槽卧槽，好牛哔！”
一窍不通的事情，岂是能随口瞎扯的？言多必失，万一瞎扯到常识性错误，圆不回来，自己的师尊人设怕就要崩了。
于是，陆长河保持沉默。
可这样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他心里苦思冥想，自己到底要怎么说，既能对李漠北起到指点作用，又能保持自己身为师尊的逼格呢？
这一想，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李漠北像是被罚站一样，在陆长河面前一站就是半个时辰，大汗淋漓惶恐不安，师尊不吭声，他不敢动啊！
李漠北紧张极了，暗想，难道是我施展的剑法实在太差劲，差劲到师尊都不屑于指点的程度？
肯定是这样了，否则师尊怎么会沉默这么久？
李漠北越想越感到悲观绝望，只觉得自己太废物没用了，简直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空有泼天机缘拜入苍穹宗，资质却差到连师尊都难以指点。
李漠北不怕被师尊责骂，就怕师尊连骂都不肯骂他，正当他几乎泪崩哭出来时——
陆长河终于说话了。
“把剑给我。”
陆长河开口，对李漠北伸出手掌，他的手掌上有极其浓郁的混沌雾霭笼罩，十分恐怖，似乎一掌能将整片天地都给压碎一样。
李漠北愣了愣，随后将长剑递出。
长剑由凡铁铸造，份量很足，大概有六七斤重，陆长河没有心理准备，长剑入手的瞬间险些脱手掉到地上。
“呼。”
陆长河深吸一口气，重新握好剑柄，经过半个时辰的苦思冥想，烧死无数脑细胞，他终于想出一个绝佳的指点办法，很不容易。
“你刚才的剑法，须有其表，毫无神韵。”陆长河淡淡说道，语气平静，保持他师尊应有的高冷风范。
李漠北无比羞惭，师尊的评价在他意料当中，自己果然好废物！
“既然你想主修剑道，我且问你，何为剑道？”陆长河问。
李漠北一怔，随即陷入沉思，何为剑道？
他修炼凡俗剑法多年，从来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此刻被陆长河这样一问，只觉得发人深省灵魂开窍，对啊，什么剑道？剑道是什么？
“回禀师尊，弟子认为，剑道是毁灭之道，剑锋所指之处，山崩地裂万物破灭。”李漠北思虑再三，迟疑答复。
然而听完李漠北的回答后，陆长河却是无动于衷，一声不吭。
李漠北见师尊这幅沉默姿态，分明是不认可自己的回答，于是他剑眉紧锁，再度思索片刻，给出第二个回答：“剑道……是惩罚之道，斩灭世间一切罪恶？”
陆长河缓缓摇头。
“剑道，亦是创造之道，开天辟地，于毁灭中孕育生机？”
回应他的，依然是摇头。
“剑道，是杀戮之道……”
“剑道，是万物之道……”
……
李漠北一连想出多个回答，全遭到陆长河否决，以至于他快被否决的没信心了。
“弟子愚钝，实在不知何为剑道，请师尊恕罪。”李漠北终于放弃，他汗流浃背抓耳挠腮，十分紧张。
陆长河淡淡一笑，他的装哔时间到了。
“漠北，你对剑道的理解还是太肤浅了。”
陆长河语气悠悠说道，举目望向远方的云波雾海，双手握住剑柄负在身后，极力将自己伪造出一副隐世高人的形象。
李漠北一个劲点头，眼神如饥似渴，认真聆听师尊教诲。
“世间大道三千，皆蕴含天道至理，无论是剑道还是阵道，或是丹道和器道，可能每条大道方向不一样，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陆长河凭借他前世在某点小说网看来的丰富的修仙知识，大言不惭夸夸其谈。
李漠北脸上却是露出顿悟表情，越听越觉得师尊所言有理，令他深受触动，如同被点拨了一样。
“既然三千大道最终都殊途同归，那么剑道一定就要与剑相挂钩么，其实不是，现在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剑道。”
“真正的剑道，一粒沙可填海，一根草可斩尽日月星辰，一根头发丝可压塌万古岁月。”
……
陆长河的声音犹如天地初开的时候，穿透无眷沌的铛铛钟声，充满难以言喻的大道韵味，一字一句缓缓灌输进入李漠北脑海深处。
李漠北只觉得“轰隆”一声巨响，他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翻江倒海五雷轰顶，瞬间令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尊所讲诉的，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剑道啊！！
李漠北震撼万分，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栗，难以置信瞪着陆长河。
霎那间，他仿佛看到陆长河手中握着一根草，轻轻一挥，漫天星辰尽皆炸裂粉碎，然后一根头发丝从他身上脱落，砸进滔滔时间长河中，溅起冲天洪水，将万古岁月都给压垮……
“嘶！”
李漠北倒抽一口凉气，险些将周围空气抽成真空。
陆长河讲诉的剑道，给他造成相当剧烈的冲击，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被打开了一扇崭新的剑道大门，透过门缝，他看到了各种颠覆他三观的恐怖画面。
原来，真正的剑道居然是这个样子。
李漠北意识到，师尊此次为他传授的剑道具有无上价值，这种价值别说一千两银钞，就算是百万万两银钞，亿亿万两银钞，都远远比不上，能让他受用无穷。
李漠北控制不住他那激动狂热的心情，当即对陆长河拜伏跪下，“咣咣咣”磕了三个大响头：“多谢师尊为弟子传授无上剑道！弟子悟了！”
陆长河已经习惯这家伙动不动就磕头的行为，此时并不意外，也无力再吐槽他什么了。
好吧，你又双叒叕悟了。
然而事实是，我尽管吹牛，你随便悟，真被你悟出点什么东西算我输。
陆长河觉得自己不过是满口跑火车罢了，他压根不懂什么剑道，不过是凭借他前世丰富的小说阅读经验瞎掰乱扯而已。
目前看来，瞎掰的效果还算不错，可是，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只见陆长河深吸一口空气，高高举起手中长剑，一字一句郑重其事说：
“漠北，你且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一剑，蕴含了无数剑道奥义，你若是能领悟，足够让你终生受用。”
说着，陆长河将全身力气灌注在一臂之上，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重重挥剑朝地面斩落而去。
“砰！”
一声脆响，但见剑锋与砖石摩擦冒出一连串火花，随后一道浅浅的剑痕印刻在地上。
……
“漠北，你且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一剑，蕴含了无数剑道奥义，你若是能领悟，足够让你终生受用。”
师尊的声音仿佛穿透万古岁月而来，充满道韵古意，李漠北死死瞪大双眼，眨都不眨一下！
只见师尊将长剑高高举起，笼罩他身上的混沌雾霭迅速朝长剑蔓延而去，长剑由此散发出极致的光和热，无数缕璀璨的太初光芒从他脑后冲天而起，绽放于天穹之上，照破山河千万朵。
恍惚间，李漠北看到了一尊身姿无比伟岸的古仙，他手中握着一挂银河，斩出惊世绝艳一击，劈碎无眷沌开天辟地……
“这道剑痕，有无数剑道奥义蕴含其中，你且细细观摩。”陆长河指着地面那道不足半指长的浅浅剑痕说道，他持剑的右手负到李漠北看不见的背后，正在抽搐发抖。
麻蛋，刚才挥剑的力气太大，把他整只手掌都给震麻了。
李漠北从幻象当中惊醒，古仙开天辟地的画面消失了，一切返璞归真，他低头看向师尊斩出的那道剑痕。
那是何等神妙的剑痕啊！！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李漠北就移不开目光了，剑痕很短，不足半指长，李漠北却从剑痕当中隐约看到星球破灭、混沌初分等等恐怖画面。
“咳咳，我说过，你现在只是苍穹宗的实习弟子，有一个月考核期，而这道剑痕正是我对你的考核。”
“这一个月，你若是能从剑痕当中领悟出我留下的剑道精髓，你就能成为苍穹宗的正式弟子，若是领悟不出，你就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陆长河开口说道，语气平淡似水，将长剑扔回给李漠北。
李漠北咬紧牙关，满脸坚毅决绝回答：“多谢师尊赐下剑痕，弟子定当不辜负师尊期望，尽一切努力去领悟剑痕！”
陆长河默然不语，内心沉沉感叹一声，对方果真是一个痴儿啊。
他无比清楚，这道剑痕只是他随便劈砍留下的，稀松平凡至极，能有什么剑道奥义在里面，你拿什么去悟？
换句话说，他要真有这种本事也就不会接连被九十九家仙门拒绝了，这只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赶走李漠北的办法。
一千两银钞已经到手，陆长河接下来打算拿这笔钱做为创业启动资金，大规模招揽广大头脑正常的修仙爱好者，以求集众人之力帮助他参破修仙奥义。
在此之前，他得先把李漠北赶走。
这也是为了李漠北好，陆长河心知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李漠北跟着他根本什么都不可能学到，与其在他这里白白浪费时间，不如回老家当他的公子哥过踏实日子算了。
随后，陆长河随口留下一句劝诫勉励话语，在李漠北恭敬的目送下翩然离去。
陆长河认为，李漠北无法通过考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注定要在一个月后离开苍穹宗，必不可能从剑痕中领悟出剑道精髓。
不是陆长河说大话，如果李漠北真能从他随手划出的剑痕里悟出剑道，自己就把他的长剑吃了，不带嚼的那种！
……
道观前院。
陆长河走后，李漠北细细端详手中的长剑，表情很震惊。
这柄长剑的来历李漠北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它只是用凡铁打造而成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然而现在，一股灵性光辉从剑刃上扩散而开，无形无色的玄黄道韵环绕剑身，李漠北屏息凝神，甚至能听到剑身内部传出阵阵若隐若现的梵音。
毫无疑问，这柄长剑已经脱离凡兵范畴，进化成灵器了。
“难道，是因为被师尊握过，所以这柄剑才能成为灵器？”
李漠北惊疑不定暗暗猜测，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说法能解释长剑蜕变的原因。
“师尊太强大了，寻常凡兵，只是因为被他使用过就能蜕变为灵器，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李漠北大感震撼，对陆长河的崇拜之情顿时激增到极致，陆长河在他心目中，已然是高深莫测法力无边的仙人形象。
足足用了半柱香时间，李漠北才将激动心情平复下来，他望着手中闪烁灵性光辉的长剑，自言自语说：
“既然你是被师尊点化才蜕变为灵器，那么我便给你取名为尊灵，希望从今往后，我们一人一剑能相辅相成，共同走上剑修大道的最巅峰。”
“嗡！嗡！”
剑身上传来一阵低沉的梵音轰鸣声，在回应认可。
李漠北见状先是一愣，然后大喜过望，他没想到，长剑不仅蜕变为灵器，而且似乎还诞生出灵智。
师尊究竟是何等神秘伟大的存在啊！
李漠北知道，在修仙界中，灵器根据威能效力有个等级划分，他虽然不清楚灵器等级具体如何划分，但像尊灵这样诞生出灵智的灵剑，应该能排一个不俗的级别吧？
李漠北紧握尊灵剑柄，试探性地“唰唰”舞了几式剑招，但见剑身缭绕玄黄道韵闪烁光辉，犹如银龙出海肆虐纵横，十分灵性非凡，削铁如泥不在话下，李漠北越用越顺手，脸上的表情既惊喜又激动。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连修仙大道都没踏上，就能先得到一柄灵器，而这一切，都是陆长河给他带来的好处。
“师尊传我大道，又赐我灵器，分明是无比器重我的表现，我一定要领悟出剑痕中的剑道精髓，从而成为苍穹宗的正式弟子，绝不能辜负师尊栽培！”
李漠北坚毅心想，随后蹲在地上，认认真真观摩起陆长河留下的剑痕。
这道剑痕起初乍看之下平平无奇，要是不知道真相的人，甚至会以为剑痕是别人随意劈砍留下的。
可李漠北不一样，他知道真相，他无比清楚剑痕当中蕴含了无数捡到奥义，绝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随着李漠北深入观摩感悟，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逐渐融入于剑痕当中。
一阵鸿蒙紫气掠过。
恍惚间，原本不足半指长的剑痕，在李漠北眼中骤然暴涨成一道在大地上蔓延数百万里的恐怖裂缝，在这道数百万里的裂缝面前，他比尘埃还要渺小。
然后，李漠北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一个人影从漆黑裂缝中飞出来，他踏剑高歌，犹如谪仙出世冲天而上，狂傲的不可一世，在苍穹之巅疯狂起舞，李漠北看的目眩迷离的同时，一套绝世剑法醍醐灌顶注入他脑海之中，连带着这套剑法的名字他也知道了——《青莲剑歌》。
等那人起舞完毕，又一道人影从裂缝中冲天而起，人影手中的长剑急剧燃烧，煌煌如太阳，一往无前撞向苍穹，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套绝世剑法灌注进入李漠北脑海之中——《大日破天决》
很快，又一道人影飞出裂缝，一剑西来长虹贯日，残阳余晖洒落大地，充满悲怆落寞感，李漠北因此又悟到一套绝世剑法——《坠日余晖剑》
紧接着，一道接着一道的人影从裂缝中陆续飞出，像是下饺子一样，十道人影，百道人影，千道人影……
成千上万道人影横空出世！
他们飘飘乎如遗世独立，演绎各自的剑法，李漠北看完这道人影再看那道人影，两只眼睛完全不够用，目不暇接叹为观止，不断领悟他们演绎的绝世剑法，《四季轮转剑》、《奔雷剑》、《阴阳剑图》、《大荒星殒剑》……
……
道观后院。
陆长河躺靠在破烂腐坏的老人椅上，面前摆着一盘洗干净的水果，他一边吃水果一边翻阅手中记载着道家修身养性方法的书籍，金灿灿的暖阳洒落在他身上，宁静而又悠闲。
只是，陆长河时不时会朝前院方向投去目光，那边李漠北正在参悟所谓的剑痕。
“那傻小子，估计平时也是小说看多了，居然把我错当作隐世高人，却不知我跟他一样，也只是个求仙无门的凡夫俗子。”
“他现在肯定在极力参悟我留下的剑痕，注定要白费功夫了，我如果确实是隐世高人，他或许真可以从剑痕里悟出什么东西，可惜我不是啊，他就算参悟十年、一百年，也怕是连毛都悟不出来。”
陆长河感到良心有愧，他不仅骗了李漠北一千两银钞，还把对方忽悠的像个傻子一样团团转，真是太坏了。
修仙一途，讲究因果报应，陆长河今日骗人实属情非得已，他暗暗心想，等他将来修仙有成，必定要十倍百倍补偿李漠北在他这里吃过的亏。
随后陆长河又读了一会儿书，眼看夕阳渐沉快到吃晚饭的点儿，他决定亲自下厨，为李漠北做一顿丰盛晚餐，提前给他补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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