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疑惑
小院里,周韵锦坐在了椅子上,身旁大丫鬟彩明帮她擦脂粉,从脸蛋轻移到下眼睑,禁不住问:“姑娘就真这么轻易原谅她了?”
周韵锦抬眼看看菱形镜里的自己,明媚端秀,不答反问:“我与她谁更好看一些?”
彩明笑说:“这还用说,一枝梅长得清冷,不讨人喜欢,比不得姑娘,温婉娴静,谁人见了不喜。”
一枝梅,是主仆二人给原主沈暖玉起的绰号。
周韵锦轻笑了笑,“不讨人喜欢,她也是侯夫人,大舅用命给她换来一世荣华富贵,她自己不争气,怪得了谁。”
彩明抬眼,试接着说:“谁说不是,谁能想到一枝梅疯了,为了那曹子俊,竟然豁出自己的命来置姑娘于不义之地。谁稀得害那曹子俊来,一个贩鱼的,也不知一枝梅听谁挑拨离间的。”
周韵锦倒也疑惑是谁在沈暖玉跟前说了什么呢,就一门心思认准了是她把曹子俊给害了。
彩明猜测:“姑娘说,曹子俊的死会不会真是侯爷找人弄的?要不然他一活奔乱跳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暴毙街头了呢?侯爷是何等身份的人,得知了一枝梅和曹子俊当年的事,能不在乎?”
周韵锦蹙眉思索。
“不过一枝梅倒好像没怎么受影响,这会能上咱们家来,不会是真何侯爷和好如初了吧,太太那日回来不是还学侯爷把着她手写字了么。大庭广众的,也真不害臊。”
周韵锦看着菱形镜不说话。
“要不是夫人出面,姑娘怕不是真要给高七爷做妾了,想想当真后怕!现如今姑娘还能做到和她和好如初,凭姑娘的胸襟,势必能在侯府立足的。”彩明在旁感概。
想起那日的情景,周韵锦觉得好不羞辱,她竟被人给将了一军,手禁不住拍在了案上,砰一声响。
吓得彩明心里跟着一跳,自悔今日话说多了。
“姑娘,花厅那边都等着您呢!”
还好这时外面跑来个小丫鬟传话。
彩明遇到救星了般的,忙朝外应道:“知道了,姑娘这便过去!”
周韵锦想起来徐氏,更是皱眉,问彩明:“那小老虎你可绣好了?”
彩明点点头,赔笑说:“姑娘交代的,奴婢不敢忘了,早就绣好了,擅自做主拿匣子装起来了。”指一指旁边的桌案,“在这搁着呢,还等着姑娘过目。”
周韵锦点点头,脾气渐收:“拿过来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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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暖玉和周韵锦先后回到了花厅,见了面正常说话,有说有笑,好像真一笑泯恩仇不计前嫌了般的。
在官媒的参与下,相亲告一段落,留下的是三太太当年的陪嫁,一整套六支金镶宝石的花簪。
漆盒一打开,徐氏见了脸上都不免僵了一下。当年去徐家下茶礼时,也不过就是四支簪子。
内心不悦,但余光看了看柔弱无害的周韵锦,倒也松了一口气。
谁不知道宁远伯府这几辈子的男人就没有出息的,周家现如今也不过就是靠祖上伯爵的虚名挨日子罢了。
周大老爷是庶出,在朝廷连个朝官都混不上,也就是挂虚名。周三姑娘本人也是个好拿捏的主儿,对她言听计从,找了一位这样的弟媳,有什么不好呢。
回平西候府,到安怡居和老太太报备。
老太太笑着赞了沈暖玉和徐氏一番,然后发话让回去歇着。
回了暖风院,馨香终于可以把憋着的话问出来了:“表姑娘的话……怎么还和曹公子的死扯上了关系?她嫁给七爷委不委屈的,和奶奶有什么关系,她怎么还怨上奶奶了?”
沈暖玉心说:谁知道呢。
“她无故攀扯的。”含糊答了一句,但凭直觉,对馨香说:“我以后是和周韵锦划清界限了的。”
还有那个周四姑娘,话里有话的意思,也许她知道些什么吧。要是能再单独聊一次,或许会有意外收获。等以后有机会的。
馨香听沈暖玉这么说,会心一笑,感慨自家奶奶终于看清周表姑娘的人了。别人都觉得周表姑娘好,暖风院里的人却并不以为然。
将周韵锦的事暂时压下,沈暖玉想起一件更好紧的,“得去桂香院取娇姐儿的衣物,二太太等着查验呢。”
结果在取衣服的时候出了岔子。
原是高宜娇把那些收拾好的东西又都掏了出来,散的到处都是。
沈暖玉看着满屋的狼藉,怔在了门口。
夏嬷嬷抱歉的看着沈暖玉,俯身一样一样往包袱里放。连连解释说:“奴婢拦着了,奴婢拦着了,娇姐儿不听。”言外之意,她尽力了。
夏日里炎热,很容易导致人心情烦躁。
沈暖玉强自控制着自己的脾气。
直到高宜娇再次把夏嬷嬷拾起的东西又扔在了地上,将折好的衣服揉搓个球,扔踩在地上,然后抬起小脸,挑衅的看向她笑。
这熊孩子!
“您先出去。”沈暖玉就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握住夏嬷嬷正在折衣服的胳膊,又重复了一遍,“别弄了,您先出去。”
又吩咐馨香:“去给我找一把剪子!”
夏嬷嬷和馨香见沈暖玉气白了脸,都忍不住要解劝。
“奶奶,您消消气……”
馨香下话没说完,沈暖玉厉声打断:“没听见我说话?拿一把剪子来!”
原主是清冷的性子,几乎不会发脾气。
馨香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沈暖玉,又不敢不听话,犹豫间找来一把绣剪。
沈暖玉接到手里,将拇指食指伸到铁柄里,试了试手感。
剪线头用的剪子,稍稍有一些钝。
“都出去,把门关上。”话说的十分有气势。
夏嬷嬷和馨香都被这阵仗吓着了,连忙劝说:“奶奶,大小姐还小,不懂事,您可……”
“关上门!”
沈暖玉将两人撵了出去,并在里侧上了门栓。
“这可如何是好,奶奶这是怎么了,快去禀告二太太,快去!”
沈暖玉隔着房门听见外面人说。
淡笑了笑,等转过身来时,就又恢复了刚才要找人干架的气势,拿着手里的剪子,煞有介事的朝坐在地上的高宜娇走过来。
“你、你做什么!”高宜娇明显是害怕了,不过倒还保持着小公主一般的骄傲,偏侧着头,一副如何也不肯服软的模样,不输气势,手叉腰,先喊起来,“我告儿你,我可不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