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临渊当真对她有意么

墨浅裳往后挪了挪,靠在锦垫上,半晌没声,只一双如同点墨一样的眸子,静静瞅着君临渊。

这男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左思右想,认一个父皇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做儿子,就算是真的,怕也没有几个皇子敢这么做!

这君临渊怎么还一副你好好为我生儿子的模样?

君临渊忽然轻笑出声。

墨浅裳更怕了。

这史书上年纪轻轻便成就了战神名号的君临渊可是娶谁谁死的啊……

“不愿做我的女人?”君临渊森冷道。

他眸中的意思,分明是威胁。

墨浅裳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愿意的。”

她豁然站起,走到桌案旁拿起了凉茶喝了下去。

“喝茶对孩子不好。”君临渊的眉梢皱了皱。

墨浅裳回身直接跪下,“我的一条小命如今握在王爷的手中,王爷想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给墨浅裳和腹中孩子一条活路。墨浅裳甘愿为王爷效命。”

宫灯被风吹动,墨浅裳听到脚步声一步步走来,紧接着,一件大氅落在了她的肩上。

大氅带着男人的体温气息,将她牢牢护住。

“天寒地冻,母后跪在金砖上,仔细身子被冻坏了。”

这男人——又绕开了她设的问题。

墨浅裳站起身,“皇儿不必糊弄我。我这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我心里很清楚明白。——君临渊,这孩子的爹绝对不是你。”

她觉得自己胆子都麻了,但是她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能。

她又不是什么闺中不懂事的小姑娘,俊俏男人几句话就哄了,这墨浅裳的记忆不会出错,年幼的时候没救过什么孩子给过什么玉佩,大了之后就那次醉酒被弄怀孕了——那时候君临渊怕不是还在边疆带兵赶回京呢,这孩子说什么都不会是君临渊的!

这一声皇儿,叫的极为刺耳。

君临渊定定站在墨浅裳跟前,看模样,怕不是想要直接让她殉葬去。

墨浅裳抬起眸子,静而冷地看着君临渊,“皇儿,陛下刚刚驾崩,您可别真的留下什么污名口实给史官,对您宏图伟业不利。”

过了半晌,君临渊忽然轻嗤一笑,“母后放心,若是您将孩子平安诞下,这江山,都是你们母子的。”

墨浅裳愣住了。

她连着在慈宁宫住了十天半个月,硬生生把慈宁宫的太后凤位捂热了,都没再见人来她宫里头造次一句。

甚至连着淑妃娘娘,都偃旗息鼓,一点儿来找麻烦的意思都没有。

太医每日来请着平安脉,开着安胎药,她刚开始以为是堕胎药,喝了之后,胎反而坐实了。

墨浅裳越来越迷糊,甚至不由得真的在心里打鼓,这孩子,难不成真是君临渊的?

是她疯了还是君临渊傻了?

彩鸳看着墨浅裳神色恍惚,“太后娘娘,您多少用点膳吧,您怀着身子,可不能饿到肚子里的孩子了。”

墨浅裳瞥了一眼彩鸳,“我和君临渊,从前认识吗?”

彩鸳噙笑,“娘娘,这话您怎么问起来我了。娘娘您名门贵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可能认识王爷?”

初桃为墨浅裳布菜,“娘娘,你多少吃点吧?”

墨浅裳终于敲定了主意。

“去跟君临渊说,本宫要出家。”

她不知道君临渊肚子里是什么打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出家,远远躲开。

总比在这宫里头莫名其妙沦为人的棋子,到最后骨头都不剩要好。

她可不觉得自己和君临渊有什么善缘,就冲着淑妃被她那般羞辱都没动怒,指不定君临渊许了淑妃什么,淑妃正欢天喜地等着看她死呢。

淑妃没错,她墨浅裳是鸩占雀巢的太后,君临渊兵马上定了皇宫正宗的黄子龙孙就该当皇帝,君临渊是她淑妃肚子里跑出来的,就该淑妃

“不可……太后娘娘!”初桃彩鸳齐齐跪在了墨浅裳的面前。

“怎么不可了?”墨浅裳道,“哀家无所出,皇家有定制,先皇驾崩,宫中无所出未受宠的嫔妃送去出家。哀家按照规矩本事儿。”

“您是皇后,也是太后……娘娘。还有,谁说您无所出了,您肚子里,不是怀着陛下的遗腹子吗?”

“……”

论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墨浅裳自忖是比不过初桃了的。

她靠在引枕上,慢慢消化着这句话。

就算他君临渊认了这个孩子当弟弟,可是满宫的嫔妃可不认啊,太医院可不认啊,记录起居注的太监们也不答应啊……

别不是糊弄她的吧。

她忧心忡忡,晚饭又添了一碗。

君临渊在傍晚的时候,才拖着被大臣们吵得疲惫的身体来到了风藻宫。

“娘娘睡了。”彩鸳轻手轻脚地道。

君临渊微微颔首。

“她最近可好?”

“回主子,娘娘仍旧想着出宫出家。奴婢将您的话给娘娘说了,娘娘再没说什么,可是娘娘好像更忧愁了。”

“嗯。”

“主子?”

“仍旧好好照顾她。”

“是。主子。”

“退下吧。”

彩鸳初桃垂手静静退了出去。

君临渊抬步走到了床边,伸手掀开帐帘。

墨浅裳忙闭目,调匀了呼吸,做出熟睡的模样。

粗粝的指腹,慢慢沿着她的脸颊滑过,柔软到让人心头发痒……

——这个男人,当真对本尊有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了,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床帐。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透了点亮,隐隐有哭声传来。

“娘娘?”

床帐外是初桃的声音。

“有什么事么?”

“您该起了,今天是陛下出殡的日子。”

今天是该出殡的日子,宫里头那些嫔妃们都努着劲儿守灵的守灵,哭丧的哭丧呢。

这么些天的安静,兴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朝中怕不是早就暗潮汹涌,无数嫔妃递消息的递消息,暗中较量,就她愚笨,家里也靠不上,待在风藻宫养胎了。

今日出殡,大臣悉数到场,不知道看到她这么个十六岁的小太后,会是什么感想。

呵,这好日子,真是掰着指头没数几天,就到了头了。

“成,换裳吧,咱们去瞅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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