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惠帝嫁崩吕后挟质
于是,不在多言,轻声吩咐圣王亲卫与念洁随后赶来,飞身上马率先冲出幽谷桃林。
同一时间,被强制坐在马车上的以琳,从马匹不停飞奔中感知,离开晋阳已经很远了。夕阳在茫茫大地沸腾着,车外不停倒退的山水如同滚烫的金色之河,车后扬起的滚滚飞烟消失在连绵不绝的山峦古道,放眼望去,放眼望去凄美孤绝!
世界如此辽阔,她却觉得好孤单。
清凉的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个哆嗦,不敢喊冷,只明白心魔使一切温和变的让人恐惧,其中包括那被冤屈地春风。
突然,车边传来荒腔走板的唱曲儿声,那曲儿难听刺耳不说,曲调更是谁都没听过,乍听之下令人肌肤纠结,鸡皮疙瘩掉满地。
糊里糊涂听了一阵后,她忽然清醒过来,大骂自己笨蛋,急忙扯掀开马车上的布帘小声道:“你是谁?”
“懊!哈!琵琶鬼、小丫头、不惊慌、末害怕、乖乖吃饭、睡觉觉、等看圣君战老妖。”唱歌那汉子一身军装,满脸落腮胡子,骑在马上宽厚的胸肌随着马匹移动变化起伏,看起来高大威武,威风凛凛。可惜好好一纠髯汉子,神情滑稽,嘻皮笑脸,完全没有一丝庄重威严的感觉。
这段唱令以琳有些愕然。他要来劫车吗?仔细一想,现在吕氏虽忌讳刘圣皇子身份,毕竟没直接下令兵戎相见,如果为救自己正面与朝廷开战,只怕会立时祸及全族。于是一咬牙,压下心头惆怅,故意放大声音呵斥道:“辛追乃奉旨进京带夫探慰君王,何来野人吼唱,还不快快回家好生练武以报效圣主!”说完尽自放下布帘不在出声。
那混进队伍的汉子姓陈名平,样貌粗豪却是文武全才。这几年他追随化名周勃的赵威将军奔走呼吁,立志将吕氏私党从大汉连根拔起。
刘圣寻找辛追在边城结识赵威,赵威对他才识人品心生敬佩,他离开时即派陈平从此追随保护,一心要立他为一代圣主名君。
此次刘圣不在,以琳被俘。陈平就乔装改扮,一路跟了下来。本想等刘圣赶到后劫车的,但听了以琳的话,知她想默认辛追身份牵制吕氏注意,心感她智勇无双,暗施一礼,悄悄离去。
京师皇宫,惠帝嫁崩。
当天小殓,为死去的惠帝刘盈穿戴衣服鞋帽。嗣皇帝、皇子、皇孙,身穿重孝服,宫内嫔妃,剪发一缕,摘掉耳环,去掉一切珠宝妆。
次日大殓,将惠帝抬入梓木制作的棺材梓宫。
众嫔妃,自未满十五及笄岁的正宫张皇后下、四夫人(贵妃、德妃、淑妃、贤妃)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九婕妤、四美人、五才人、二十七室林、二十七御女、二十七采女、娙娥、傛华、充依、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三日内一律不许梳头、不许洗脸,一律不许佩饰。不许说笑、歌舞娱乐。
诸王侯、公子、文武大臣一律白袍进宫,瞻仰遗容。嗣皇帝、皇子、公主重孝站宫丹陛上,行大殓礼。
大殓时,后宫永巷太后懿旨:诏令全国各路州县寺庙建道场七昼夜,让僧侣设坛诵经,又下令平江各佛寺选派僧侣三十五人做怫事,为惠帝刘盈度亡魂。
并在宫门祭放三荤(血、肉、脂)、三素(乳、酪、酥)的糌粑火烟。
被召进宫的辛追(以琳)站在灵堂外,望着那排排祭灯,千数位身着缟素的妃嫔大臣跪遍地上,再听那震天哭声,心底不停感叹荣华烟云。即使有再多的陪葬再大的排场,又岂能换回生时平静安乐。
正思想中,一名太监走来,以琳按太后吕娘娘吩咐,暂时入住在后宫永巷一个偏殿,说是待大丧后再行安排。
以琳知道吕雉“召”她进宫不是做客谈天,自然对这样安排也不会惊慌心悸,因此淡淡的神情到让闻熏赶来的皇后张嫣佩服不已。
以琳对皇后张嫣行了跪拜礼,看向她。
只见她不施脂粉一身素白孝服,颜容清丽秀逸、加上丽质天生,秀美娴静、典雅端庄,长袖翩翩、高雅而早熟,行走如足踏花履,不见裙动,莲步苒苒,飘飘胜仙,恰似仙女花神,让以以琳看呆了眼,怎么也无法将其与骨肉乱伦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连该说些什么话都忘记了。
张嫣先吩咐下人退去,然後蹙起秀长的黛眉,沉吟许久方道:“太后宣召,嫣不能委,但自当尽力护得夫人周详。”
以琳听罢苦笑道谢,暗忖看你就知道你人品端正,如此性格却被迫背负秽乱宫闱,骨肉乱伦的身份,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让我周全呢。
不过,为不忍被触动心伤,以琳只是轻声道谢,轻叹补充道:“这世上有很多事,都会使人身不由己。”
张嫣心中一檩,想起自身命运,低头把“身不由己”念了几遍。
她们不知这次见面,是上天特意为她们预留出与天挣命的机会,但却都因了双方性情自然而然成为了闺中知己,这是后话且带过不说。
话题回到永巷大殓完毕后,惠帝刘盈灵柩头朝南被移入大殿正寝,高居龙架,以旧日常睡龙枕放置龙柩下。灵堂左右悬挂白纱云头幔帐,灵前素龙灵帏(即素彩排楼,叫“灵龛”。)柩前放一龙戡,上面放绣有龙型图案的上好软缎坐褥和靠枕。
灵柩前面是夸张奢侈的灵桌,同样素底绣龙桌围。香炉、灵花、正前方最高处敬置用黑纱围绕的灵牌,上面金字书明“孝贤帝刘盈”,侧挽悬于横挽幅的两侧。灵堂挽联与其说是用以概括惠帝一生主要功绩经历,不如说是为太后吕雉树碑立传、歌功颂德。
其下是僧侣诵经礼忏,设坛作斋,为死者超度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