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下下之策

七月时,山坳里的贤兰村来了一位姓汤的先生。

这位先生知书达理,对村民十分友好,甚至提出要帮他们在兰草生长的地方修建一个阵法,防止贼人偷窃。

村民对仙人的神通知之甚少,突然有个凡人冒出来说自己会仙人的阵法,他们竟也不疑有他,欣然同意了。

修完阵法后,村人感激他出手相助,留他在村里住了下来,平时就在祠堂中给孩子们上课。

而这位汤先生的计划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实施的。

他先是在村里利用村子天然的树木山石布置了一个阵法,册子中提到阵法的作用大概有两个部分,一是压制此地灵气的流动,二是为浊气的流通提供一个更活跃的环境。

阵法准备完毕后他在兰草的根部埋下了所谓的“药引”,也就是傅潋潋他们看见的那些腥臭浊气肉团。村民平时取用兰草时颇为珍惜,并不会连根拔起,因此没有人发现汤先生动的手脚。

对危险毫无所觉的村民在汤先生缜密的安排下,顺理成章地服用了药性大变的兰草,他们的身体在日复一日地被注入浊气,却对此一无所知。

村民们渐渐地精神亢奋,性格易怒,一言不合就会失去理智互相动手。

整个贤兰村都成了汤先生实验的玩物!

直到接连有八位村民承受不住药效病倒的时候,贤兰村长坐不住了,想办法联系到抚江城外的一位老友,让他帮忙请仙师来贤兰村救人。

今日是十月十四,距离日记上最后一日的记载已经过去了两天,算算日子,敲是贤兰村派人稍信到抚江城的当日所记。

接下来的事不用叙述也能知晓,汤先生准备好了阵法陷阱,等待着藏修一行人的到来。

时机一到,他便开启大阵,快速催化贤兰村民体内的浊气,让他们全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前来围攻一行人。

“册子上说,村长已经被他杀了。”

傅潋潋喃喃道,“那我们看见的……是谁?”

她心中的弹幕在疯狂的刷着屏,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幕后黑手牵着鼻子耍,她愤怒的想要掀桌,却无桌可掀,只能揪着自己头上的发髻狠狠跺脚:“乔装成别人的样子就这么好玩吗!”

“才过去了二十个章节又玩这个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藏小爷完全get不到她愤怒的点,十六岁的少年固然骄纵,却也单纯。他有些手足无措,茫然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傅潋潋苦着脸分析:“他宁愿与正道修士为敌也要保留住这个村子,那位指示他的‘大人’究竟是谁,难道他属于某个组织……”

汤先生能够在凡人体内养出浊气而保他们不死,这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汤先生如果真的是属于某个组织的“研究员”,躲藏在贤兰村进行秘密的人体实验。那他们掌握的这项技术,究竟想用来对付谁?

她心中其实对这个组织有大概的猜想,却要等见到那个汤先生时才能够下定论。

傅云楼看着大门的方向,插话道:“他既然造出了这些怪物,当然会有操控它们的手法。我觉得你们应该先想办法自保。”

目前的形式极其险峻,如果汤先生的日记没有作假,那门外的怪物村民每个都有炼气期的修为。让他们单打独斗自然不在话下,可对方成群结队,数量上百。蚁多便能咬死象,别提这一行三人目前还达不到象的程度。

似乎是为了验证傅云楼的话,院门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刮擦木门声。这些怪物随着时间的流逝,对炼气期身体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他们先前堆在门口的杂物已经被他们运用蛮力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怪物们鱼贯而入,迫的三人只能暂时栖身于房顶。

谁知他们还没有站稳,怪物们就沿着墙根开始叠人梯,配合流畅,动作迅速的不可思议。

藏小爷骂道:“只会躲在怪物后面的小人,等我恢复了灵气,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得好,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要怎么恢复灵气呢?”傅潋潋无语的问他。

傅云楼沿着屋顶边缘不断地绕圈,一脚一脚将攀上屋檐的怪物们挨个踢下去。可是他们不知疲倦,前赴后继,这样下去这方小小的屋顶迟早会被他们攻破。

藏修知道自己贡献不出什么好的对策,于是自觉降格为小弟,加入了傅云楼的队列,为目前的队伍首脑傅潋潋争取着时间。

众所周知,破阵的方法不外乎三种。

其一,就如藏修之前所为,从阵法外部暴力破解,可如今他们身在阵内,这条pass。

其二,找到大阵的中枢阵眼,破坏掉整个大阵的中心,阵法自然崩溃瓦解。可他们仨中就傅潋潋懂一点阵法皮毛。阵眼可能是一朵花,一株草,一块石头,要让她这个半吊子在短时间内找出这个阵眼,难如登天。

其三,杀死控阵之人。

傅潋潋手搭凉棚,忍着恶心观望着院子里挤成一团的怪物们。

这个人,他会躲在哪里呢?

“我觉得,浊气与灵气相对,想要控制这些怪物,这个人必然也是个魔修。不管他伪装的多好,他操控大阵时一定需要释放出自己的浊气,而且他的浊气必然是最浓郁的那一团。”傅潋潋托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断有道理,“我们要是能知道哪里浊气最重,那他肯定就藏在那里。”

这个阵法委实厉害,藏修的罗盘在此地也因为灵力受限而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屈辱的摇头,表示自己帮不上忙。

“云楼呢,你能感觉到哪里浊气最重吗?”

“不能。”傅云楼面色不虞,斩钉截铁的回答。

你掉进粪坑里的时候,能闻出哪坨屎最臭吗?

傅潋潋从他的脸上成功读取了他的心声,不好再勉强他。

“那,那只能我来了。”傅潋潋苦着脸,做出一副英勇就义的姿势。

藏修没能明白她的意思,“你要干什么?”

这一个炼气期的小姑娘,实力是三人中的最弱,他俩都做不到的事情,她能够有什么好办法?

傅潋潋费力地从袖内乾坤中掏出一株异变的兰草,苦着脸道:“我服下一株兰草,等我的体内有了浊气,自然而然便会感受到阵里那个人对我的指引。”

“你疯了?”藏小爷被她吓了一跳,怕她真的犯浑吞下这株兰草,伸手就要来抢。

傅云楼也皱眉看着她,满眼的不赞同,“不妥。”

“我知道。”傅潋潋一边保护着手里的兰草,一边用眼神安抚他俩。

“此乃下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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