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娑婆妄境万千虚幻，墨绶带着顾云霆不知辗转多少时空也没能发现齐珞珞的下落。
正在两人精疲力竭之际突然墨绶眉心闪过一抹黑芒，顿时精神一振：“阎王令被唤醒了！走，我知道她身在何处，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说罢对顾云霆一伸手示意他跟上，两人在妄境中结伴而行已有数十年，共同的经历甚至比很多一生知己还要多上许多，从最初的互相看不上到如今没有宣之于口的惺惺相惜，时间将他们打磨成最默契的战友，顾云霆的修为距离神兵境界只剩一层窗纸。
顾云霆却没立即前往，而是双手一合对他行了个礼，郑重道：“感谢黑帝教化之恩。”
墨绶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默默收回，语气很不确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以为他藏得很深，所有与黑帝有关的他都小心封存，不能宣之于众的心思只能假托化身之名接近她——封印千年的神识只有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才会冰雪消融。
顾云霆目光微沉，这话无异于默认。
“进入妄境之前你说是从血池找回记忆，起初我并不知道血池为何物，直到一次穿行途中你被魍魉鬼洞捕获，当时鬼王说你天生阳气重生就的鬼骨万年难得一遇，若是寻常处置直接扔进血池一定会将血池里的冤魂厉鬼活活?干，非得先用妖皇锥洞穿琵琶骨沥干阳气才行。”
墨绶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我身上没有血窟窿，下血池的话都是谎话。”
顾云霆摇头：“正好相反，我认为你既然开诚布公地点名血池这件事必然去过，在场的除了我不知情其他人都觉得十分合理，也就是说你有控制血池的本事。
珞珞曾经跟我说起过，大天帝封天之前黑帝执意阻挠，后来干脆入九幽统领鬼族。”
墨绶凝眉沉思还是不得要领：“那又如何？仙界法宝万千，能收服血池的少说也有二三十件。”
顾云霆捏了捏眉心：“其一，黑帝真身下凡，即便要留人在大天帝身边做眼线，也不会明睁眼漏放自己的仙侍，青帝出身的东海青龙一族的现状基本上就是五帝俗世血脉的现状，为了稳固大天帝的正统，其他神君必须被打压，何况是仙界已经没了靠山的黑帝一族呢？
若我是黑帝，在自家族人中挑选一两个根骨平平却面容姣好的晚辈，想从天帝那里打探消息一定不难，最重要的是不会惹人注目。
其二，珞珞下到幽冥界时发现鬼族只占据了很少一部分地盘，娑婆鬼树濒死，如果说墨绶离开天界后辗转成了鬼族之主，那么曾经的黑帝又去了哪里？九幽的其他地方又被谁占据？
足以证明有一股更强大的势力盘踞在幽冥，如果黑帝的真身没有加入他们，那么就一定是被他们制服了……”
墨绶垂眸：“你为什么不觉得是后者？”
“直觉。”顾云霆伸手指着自己眉心：“白帝斩落真身成神是唯一一个不会被障眼法蒙骗的神君，我有他的传承有些事只需应心便是对的，并不需要更多求证。”
墨绶沉默。
顾云霆向他伸手：“修行从来都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不能苛求成为神君便要天下为公，但也没必要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你想推翻的只是天帝一人。”
墨绶迟疑地看向他：“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白帝授命？”
顾云霆笑了：“他既然选我做传人，那么我就有替他做决定的权力。如果以后他不答应，我也不介意取而代之。”
白帝的魄力早已随着他的炉鼎一并毁去，天条订立后白帝再也没有在人前显露过修为，别人只道是他大道无形，但顾云霆从神念中得知他没有寸进，没有炉鼎便没有七情六欲的感知。
而白帝在人间界有司秋之神的称呼，按说他与青帝都是掌管四时生发的神君，没道理青帝样样强过他一头，这些年来白帝一直跟在青帝身边形影不离，并非真正亲密，而是一旦有危险，以青帝的火爆性子必然抢先出手，白帝收尾不需要全力而为，也就不会被人看穿境界。
墨绶长出一口气，随即笑了：“这在人间界可是弑师弑父的大罪，你野心不小。”
顾云霆岔开话题：“幽冥多歧路，他业已沦陷，你不要重蹈覆辙。你故意放出生死簿就是为了将他身上最后的依仗剥离，如今她替你做到了，‘墨绶’这名字不如也一并交还给他吧。”
墨绶转身整个人周身的气势为之一变，细看眉眼也与之前略有不同，将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黑帝直下九幽心中有恨，他自认除了青帝仙魔大战中他出力最多，青帝不做天帝便应该由他来做，不想最后却推了一个优柔寡断修为平平的人上去。
与青帝决裂后不久，他心性有偏渡劫失败身受重伤，神识被一直蛰伏在幽冥罅隙中的魔族余孽入侵，黑帝入魔一意孤行，执意要打通幽冥界通向人间界的双向通道，将人间界整个沉入幽冥，以此毁去五帝在人间界的传承，没有香火供奉仙家便无法下凡。
鬼皇鬼后见无法阻拦只能将娑婆鬼树根系斩断，勉强维持鬼树不死，同时又没有充足的灵蕴开启通道，两人更是献祭了法身接引他下界，事情败漏后他们被黑帝生生折磨致死。
齐珞珞看到的幽冥界是他专门用结界圈出的一小片，为了不让黑帝找到他的藏身地，他将神识封印无知无觉如同一抹孤魂在幽冥界飘荡，直到她闯入幽冥他才被唤醒。
“黑帝是五帝中精通阵法的，他的布局往往占足天时地利，以往对战魔族哪怕是平地他也能幻化出高墙广厦固若金汤，所以唯一能让他被攻破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拆掉他的功德。”
顾云霆许了他黑帝之位，只要他接受就等同于放弃齐珞珞。
深吸一口气闭眼，他重重握住了顾云霆的手：“好好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