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叛徒
阿璃如坠雾中，但碧如却心如明镜。
青凰所知的未来主要是齐珞珞告知，事发突然都是挑着要紧的地方来说，许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来不及也想不到要去讲清楚，碧如在天蒙时盘上一眼望穿却深知来龙去脉。
水麒麟一族的发迹得益于仙草祝语，祝语生长环境非常特殊，仙魔大战后祝语绝迹，水麒麟一族的修行也越发艰难。
表面上她们不受天帝招揽摆出清高姿态不屑于仙兽的身份，事实上是不敢经常出现在众仙面前——因为一旦族人开蒙失败的消息被众仙得知，她们就会立刻沦为被人觊觎的炼器材料。
前几任圣女在临死前将兽丹留给下一任族长的后代用来开蒙灵识，但碧如不想走那条老路，三百年前她下界采药时与一名人间修行人情投意合，那人一路勇猛精进不到三十岁成了真人，如今已有小地仙的境界，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瓶颈到达真仙。
真仙的寿元以千年计数，虽说无法与水麒麟相比，但有她暗中支持外丹法宝不限量供应，就算他渡劫失败个两三次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后一定能成就金仙与她长久相伴。
所以碧如一方面必须稳住下一任族长水箐不能让她这么快生儿育女，另一方面也要加紧督促男人修行，她几乎日日去看时盘，对水箐动情的前因后果了如指掌。
只是碧如不知道她随口讲出的事实却给青凰提了醒，妖兽的修为可以互相赠与，退步并非致命伤，何况三千年修为就能让少女显出原身，足以证明她自身修为不高，根基不牢本来也是一种隐患，还不如早早削去也能重新开始。
圣女如此忌惮，或许不是修为的问题，而是在于少女本身？
看人的过往要窥视神识，但窥视未来只需要测看骨相，青凰凝神打量少女终于认出她是谁。
水箐，季苒。
阿璃的身份也不用多想，千年后的师方城。
齐珞珞身负大天尊元神渡劫被斩，身上带着仙宗药园的药气香引，水箐再世为人虽然不记得前尘却本能地向药性靠近，两人之间早有前因，短暂相遇却不会善终。
青凰曾为寒天菩提浇水，寒天菩提因恩情生出心魂，心血中包含了青凰的气息，千万年不屑追求，而阿璃却因为这一世与青凰缘断也舍不得放弃，辗转与顾云霆成了生死莫逆。
捏着青山符的手紧了紧，青凰心知这个时候必须继续演下去。
阿璃的视线直直地看进她眼底，一瞬不动却渐渐冷下去，继而嫌弃溢于言表：“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啊，怎么？不敢接受事实吗？天尊不是要授你星君神位吗？那是何等荣光啊！”
盗宝是天帝指使？！
碧如手一抖刚捏住的法诀随即消散，面沉似水寒声道：“休要放肆！你自己盗宝牵扯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阿璃俊眉一挑似笑非笑：“呵！你不觉得这话听上去甚是奇怪吗？三界哪个不知水麒麟一族与天帝不和，仙君与我都是受天帝指使，你对我们逞凶斗狠，对天帝倒是格外宽厚啊？莫非，你有意入主凌霄？”
碧如被道破心事顿时全身僵硬，她与下界修行人的邂逅本就不是巧合，那人是大天帝悄悄送入人间的化身，自从偶尔撞破天机，她就生出无数心思。
“妖言惑众！在我族圣殿门前大放厥词，你该当……啊！！”
碧如手上的动作远比她的利嘴来得要快，但再快也没快过青凰的长剑，只听当啷一声脆响长剑将十几枚细长的冰锥拨开，冰锥余力未消狠狠扎在地上溅起无数冰刺，最长的足有五尺长。
要不是青凰步法轻盈且早有防备一手抓过半跪在地上的阿璃，同时挡在水箐面前，那么此时水箐的腿脚都会被刺出无数个血窟窿。
“我倒是好奇，天帝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对他死心塌地？”
青凰解开阿璃身上的禁锢，将水箐推到他身后，碧如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可是刚一动作就被一道拔地而起的金光困住，金光如鸟笼将碧如困在其中。
“除了龙族，其他水族想要孕育别族的血脉难比登天，你……”
水箐闻言猛抬头，颤着声音打断了青凰的话，瞪着碧如无比震惊：“你是我族圣女，如何能受孕？？我记得娘亲明明说过所有的圣女都服了没药，连合卺礼都行不了，就是为了避免圣女生出污秽之心。你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我娘亲外出巡游时遇袭，是你暗下杀手！！”
闻言碧如瞳孔微震，刻意装出来的畏缩胆怯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虽然受困可是身上迸发出的气势却好似她才是主宰水箐生死的上位者：“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心软，呵！什么圣女？说得好听，水珑是不是告诉你历任圣女都是自愿服下剧毒牺牲的？
你族早在仙魔大战之前就该灭族了，苟延残喘到今日都是天帝仁慈，水珑就是我亲手杀的，你知道她的妖丹是什么颜色吗？黑色！那是我母亲眼睛的颜色！不过我可不是暗下杀手，我是奉天帝之命剿灭邪魔外道。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没关系，水珑的骸骨就挂在天河边上的枫桥渡，靠近灵兽的那一侧，任何人都可以前往那里查看。”
大颗眼泪从水箐脸上滑落，枫桥渡怨魂厉鬼无数，以她的修为绝对有去无回。
可她身为人女，又怎能让母亲暴尸渡口令万灵分食？
她转向青凰，在场的只有青凰修为能自由进出那里，可她有些张不开口。
青凰正要接过话茬，阿璃突然抢道：“我陪你去安葬水族长，我相信她是清白的。但眼下我们要把这个叛徒先处理了！”
碧如仰天大笑：“不就是死吗？从我被他抱住的那天开始，就没想过会活着离开，如果一定要……”
水箐厉声打断：“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娘亲要不是为了你，才不会那么轻易被暗算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