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新人如故
南雀被她看得心如擂鼓：“仙君为何如此看我？”
青凰笑着摇头：“日后你离开凌虚修行，待修行大成之时就会知道。”
褪去龙骨的方法无外乎两种，要么魂游太虚附着在仙家遗蜕上以人身修炼，要么便是服用赤鸦丹，而后者的丹方早已随着西海龙族的没落失传。
两人拿着宝鉴返回神木时青帝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也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精神尚可只是脸上仍旧没有血色，青弈也冷静下来，只是不敢正眼去看青凰，唯恐她问些难以招架的问题。
青凰垂眸原本她的确有不少问题梗在咽喉，可她心知眼下不是追问旧事的时机。
冠云仙子的宝鉴名为同光，外形是一面银色正圆镜，镜面上如有云烟缭绕三界诸般时隐时现，令人分辨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青帝接过去，食指中指持一法诀在镜面上轻点三下：“镜花水月，不勘昼夜。”
一道白光闪过镜面如云开雾散，露出一处众山环抱的村庄，夜幕下白雪透着清冷的银色。
青凰正要细看，镜中景象一触即收，转瞬又恢复成混沌模样。
“黑帝就在这里，我将实景入梦送你去见他，你不能点破他下界历劫损他修行，让他心甘情愿随你离开。你放心，入梦千年于此间不过一瞬。”
青凰将青帝的嘱咐记在心上，青弈感官却比男人敏锐得多，女儿身上薄薄的一层血腥让她坐立难安，莫非毫光缕也挡不住冠云的长鞭吗？
南雀上前一步：“帝君，我请求与她同去。”
青凰一愣脱口而出：“不成！你我本无前缘，此去必然遇险，她绝不想牵连无辜之人入局。”
南雀挑眉追问道：“哪个‘她’？”
其实他在很久前便暗中留意她，青凰仙君堪称众仙楷模，小小年纪老气横秋，虽然人仿佛画中的九天玄女般明艳，但本尊却是眉眼清冷不动喜怒。
平静是她最惯常的模样，美虽美却没有几分人气，与为爱痴狂的青帝极难联想到一处。
而今日找上云岚崖的她却像变了一个人，那双洞悉世事的星眸汇入一湾暖水活了起来。
青凰抿唇：“旁骛太多只会耽误你修行。”
千年后，南雀褪去龙骨转生天狐，渡劫失败葬身幽冥被穿山甲啃食，历经数代成为凤君诺。
傲骨已无天赋平平，终其一生也未必能成就真人，顾云霆便是他最后一次问道天界的机会，还是把握不住的话，他魂魄中的最后一点灵识泯灭，世上便再也没有南雀这个人。
青帝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青凰屏佐吸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说得太多。
但南雀却不以为意：“修了这么多年早厌倦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最坏的结果就是重入六道，或许做一条野狗为了一口吃食日日被人棒打轰出，或许是朵花转瞬凋零。”
青弈蹙眉：“此地不远便是神魔井，你休要胡言乱语！你不修行，西海龙族如何自处？”
青凰不想南雀惹麻烦，赶紧表态：“帝君、尊者，既然他想去，我也不在意多一个帮手。”
青帝若有所思但没多问，大袖一挥将两人送入镜中。
入梦，秦峰山庄外一户农家。
傍晚时分天雷阵阵大雨转瞬落下，沈堂生站在自家小院门口踮脚张望，马车一早便去往五十里外的镇上去接稳婆，他的第四任妻子明日便要临盆，可是天都快黑了也不见回来。
“相公，别等了。”沈氏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住木门：“这几日雨大，人家不来便不来吧。”
沈堂生闻声连忙转身跑回屋里，轻声道：“山风清寒，你快回去休息，明日有的累受！”
沈氏笑道：“又不是头胎，也就是你非要去请那刁钻婆子，左邻右里找不出第二个来，哪家媳妇不是咬咬牙便生了孩子的？你也不打听打听人家背后怎么说？个个都说你养个……啊！”
说笑戛然而止，沈氏突然满头大汗，身体向后仰去，幸好男人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蓉儿你别吓我啊！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难道提前临盆了？！”
可是沈氏已经无力回答他的问题，血顺着腿蔓延到地面，她仅有的力气都用在攥紧他的衣衫，这次临盆的感觉与以往完全不同，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向下拉扯。
沈堂生放声大喊，然而震天动地的雷声和磅礴的大雨将他的呼救掩盖。
就在这时，小院外有声音破空而来：“有人在家吗？我们路过此地遭遇大雨想要借宿一晚！”
沈堂生来不及细想如蒙大赦，大声回应道：“快！请进来！救救我内人！”
来的正是青凰南雀两人，在小院外他们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青凰见状立即上前检查妇人的情况：“不太好，没破水先见红，尊夫人晕过去了额使不上力，这胎怕是要难产。”
她不是不懂医术，只是她专精炼丹，仙境偶有仙家生产也能自行处置无需外人搭手，所以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知道纸上谈兵的一点东西。
南雀闷咳一声：“换我来。只是不知……”
沈堂生摆手：“大夫不必拘礼，沈某虽是草莽武夫，但也知道人命关天，这时候还顾什么男女大防的虚礼。”
南雀让两人将沈氏的身体放平四肢舒展，挽起衣袖双手十指张开，落在沈氏身上由肩部一路向下至腹部按压，很快妇人的肚子就有了动静，又一股血水喷出后，原本横宽的腰腹渐渐变得竖长，不久女婴的头钻了出来。
南雀闭眼伸手将女婴拖出来，割断脐带掏出口中污物，女婴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堂生没接孩子，而是扑到妇人身边欣喜道：“蓉儿，你听到了吗？是个女儿！长大之后一定像你，夫人你辛苦了。”
一番折腾后，沈氏和女婴在里间睡下，青凰和南雀在厢房简单梳洗这才打算去找沈堂生。
南雀皱眉：“此事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