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履行约定
小乞丐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成了一个恶魔，杀了许多人。
他在一个凌晨醒来，发现原来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他真的杀了人。
很多人。
“这……这真的是…………我做的吗？”
在一个偏僻寂静的小村庄里，他看着初起的朝阳下横七竖八的数十具尸体，只觉的寒毛直冒，浑身颤抖。
他感觉嘴里有东西，软软的有些腥臭，似乎是什么东西的肉。
他感觉有些恶心，用力吐了出去。
嘴里的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一个死人。
一个好像被什么野兽啃食过的男人。
浑身千疮百孔，惨不忍睹，就连脸都被啃去了半张，用仅剩的一只眼仰面惊恐的望着天空。
“难道……难道是我……是吃了他？”
一念至此，小乞丐哇的一下弯腰吐了起来。
看着呕吐物中的那些黏糊糊的血肉，他终于确定，自己果然……吃了人！
于是更加恶心，把腰弓的像个虾米，胃里吐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他这才稍微觉得好受了些。
直起了身子，一阵晨风吹过，空气中有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的肚子于是咕咕叫了起来。
他，饿了。
他看着村子里满地的尸体，舔了下嘴唇。
“好想……吃人肉啊！”有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吧唧着嘴就要往最近的尸体走去。
“咔嚓！”脚下一根干枯的树枝被踩成了两半。
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天呐！我这是在做什么！”他用仅剩的一丝理智一路狂奔，逃离了这个血腥的村庄。
他从凌晨一路跑到太阳西斜，这才停了下来。
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这才发现，他竟然已经打开了脉轮。
脉轮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呢？难道是在自己失去意识成为恶魔的那段时间？
他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易者了，已经有资格去争取家将的位置了。
他努力了这么些年，就是为了这一刻。
打开脉轮，成为易者，回到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下田家的小女孩身边，成为她的家将，一生一世守护她。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易者了，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找她了。
因为，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魔鬼。
他杀了人，很多人。
他甚至，还……吃了人，而且，现在……
他舔舔嘴唇，好想再尝尝人肉的味道啊！
“再见了，美丽善良的女孩，我现在已经不配出现在你身边……”
他失魂落魄的漫无目的的游荡了不知道多久，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废弃的破山神庙。
山神庙里有堆干燥柔软的稻草，他心神俱疲，扑通一声倒在了稻草上，沉沉睡了过去。
“你给我起来！敢抢老子睡觉的地方ｎ得不耐烦了！”
他感觉有人在骂他，在踢他。
他昏昏沉沉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满脸愤怒的老乞丐。
他舔了舔嘴唇，向老乞丐扑了过去。
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他看着地上被啃食了一半的老乞丐，沉默了半天。
他这次没有吐。
他想了许多事。
他还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
他已经大致猜到了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
他……练功走火入魔了。
强行冲开了脉轮，却对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他身体经脉上有了个无法弥补的漏洞，他自身的“血气”不断从这个漏洞中泄露出去。
“血气”并不是真的血，而是类似于“生机”“阳气”一类的人体必不可少的元素。
因为体内血气不足，身体自动生成反应，他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冲动想要吃人肉来补充泄露的血气。
他吃了老乞丐大片的血肉，血气已足，已经没有了再吃人肉的冲动，甚至还有些恶心想吐。
但他忍住了没有吐出来——如果把刚吃进去的血肉吐了出来，他就又要陷入那种想吃人肉的冲动中了。
然而他体内的那个漏洞终究无法补上，血气仍会泄露，当泄露的血气达到某个阙值的时候，就又是他该吃人肉的时候了。
他站起来，向着地上的老乞丐尸体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山神庙。
从那天起，他成了一名浪迹者。
他所经过的地方，总会有乞丐莫名失踪，而对于乞丐的失踪，从来都不会有人在意。
他仍在修炼易法，意图用易术去堵上身体里的那个漏洞。
随着易法境界越来越深厚，身体里的那个漏洞被他用元力弥补的越来越小。
虽然仍旧没有办法完全补上，但他已经可以坚持半年才吃一次人肉。
这时候他已经二十八岁，距离认识下田家的小女儿下田奈美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这些年来，他独来独往，没有任何朋友。
寂寞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八岁那年遇到七岁的奈美子时候的情景……
……
“他们都捡钱去了，你为什么不去？”小女孩问道。
“你……真好看！”小男孩直勾勾的盯着小女孩的脸，憨厚的一笑，露出了黑漆漆的牙齿。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小女孩从小已经听惯了这种赞美，骄傲的抬头一笑。
笑容骄傲而明媚，带着些稚气，又带着些俏皮，深深印在了小男孩心里，再也磨不去。
……
“我现在已经能够控制对人肉的渴望了，或许……可以去见见她？”他终究没能安奈住被压抑了二十年的冲动：“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就好。”
他回到了认识小女孩的那座城市。
二十年过去了，城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和他记忆中的一切都差不多。
不过有个最大的变化就是，小贵族下田家，终于发达了，成了这座城里有权有势的贵族。
他悄悄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她的情况。
她……果然嫁给了藩主。
“我父亲说，我生的这么好看，以后可是要嫁给大藩主的！我们家以后也将会成为大贵族！”——她和她的父亲以及她的家族，果然都做到了。
他感觉有些难过。但同时也有些为她高兴。
他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和她在一起。
他只是个小乞丐，他知道自己不配。
二十年前，他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家仆或者家将，守在她身边就好，而现在，他只是想看她一眼。
他决定去藩主城看她。
藩主城在另一个很大的城市，藩主府是一个很大府邸。
二十年前，他在小贵族下田家的宅院周围转悠了好久，没有办法进去。
二十年后，他在藩主府高大森严的府邸周围打探了好多天，终于确认，他进不去。
藩主手下有无数家将，个个实力高强，想要悄无声息的潜进去找到下田奈美子小姐根本不可能。
但现在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小乞丐，他现在是一名易者，为了修补体内的漏洞，他努力刻苦的修行，此时境界也算深厚。
既然没办法潜进去，那就用正大光明的办法进去。
“藩主大人招家将吗？我来求主。”他大摇大摆的来到了藩主府的正门。
“二十年前的约定，我来履约了。只是，你还记得当年和你拉过钩的那个小乞丐吗？”他抬头看着威严的藩主府大门，内心有些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