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

那天,沈铭耀送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爸妈破天荒的都在,望着一身新衣却神情疲惫的我,他们的目光中隐隐有怒意涌现:“鹃儿,你昨天晚上到哪儿了?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回来吗?”

我愣愣地听着,居然连个解释的欲望都不曾出现。

沈铭耀替我做了回答:“叔叔阿姨,鹃儿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的。我先送她回房间,然后再详细跟你们说好吗?”

送我到了房间后,沈铭耀小心翼翼地帮我脱了鞋子,然后又替我盖好被子,吩咐我好好休息,他说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他都会顶起来的,让我尽管放心,什么都不要想。做好这一切后,他俯下身吻了吻我的额头,软软的唇额着我的冰冷,让我感觉很温暖。

我想给他一个笑容,可脸却僵僵的,做不出任何表情。想开口吩咐他不要让爸妈知道,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沈铭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告诉叔叔阿姨的,你放心。”

沈铭耀出去了。我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便失去了意识。

等我一觉醒来,天都已经黑了。妈妈做饭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过来。平日里,令我食指大动的饭菜此时却毫无诱惑力,我的身体甚至却连动也不想动一下。

直到饭菜做好,摆上了桌子,爸爸过来叫我,才起床坐到餐桌前。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们的脸色,一切正常,没有我原本以为的那种怜惜与悲凉,看来沈铭耀果然依约没有告诉他们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正吃饭时,妈妈忽然开了口:“鹃儿,我知道你是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小沈看起来也不错。不过,以后,不管你们去哪里玩儿,都要记得打个电话告诉爸妈一声,就算再晚,妈妈都会给你留着门的,不要再动不动就住到男孩子家里去。如果说将来真成了,到也没啥,可是万一不成呢?女孩子家家的,总是要找对象的。”

我点了点头,拼命地忍着眼里的泪。

妈妈又说:“其实我也不是说小沈不好,就是这孩子各方面都太优秀了,妈妈怕你……,想想还是觉得小国比较靠谱,鹃儿,你不要太早定主意,再观察观察,啊?”

我又点头。心里一片苦涩,这种时候,这种样子的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一个破败的娃娃,又有谁会想要呢?呵呵。

妈妈终于满意了,开始一心一意地吃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铭耀几乎天天都来我家报到,陪爸爸下象棋,偶尔也会帮妈妈做饭,更多的时候是陪着我看书,沈铭耀对于电脑很是精通,他给我下载了许多复习要点及往年的试题,这让我学习起来不用再那么吃力。

他规定我,必须每天做一套试题,否则的话,他就不再帮我下载复习资料。于是我在每天的题海战术里,筋疲力尽,无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日子渐渐的开始恢复正常。我脸上的表情也开始日益生动,如果不刻意地去回忆,我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这期间,李子铭来过,不过,只是站在楼下,在面对我窗户的那个长廊里吸烟,一根接一根,烟头就那么散乱地丢在地上,被早起的清洁工发现后,颇为不满,于是在一个晚上,他又出现时,几位清洁工一拥而上,将他抓了个现形。

吵嚷声中,我从窗户中探出头去,看到李子铭窘迫地站在几个人中间,小声道歉,身体微微躬着,象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我默默地看着,心静如水。

沈铭耀走过来,关上了窗户,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我摇了摇头,重新回到书桌前坐下。

沈铭耀跟过来,坐到我旁边:“你要是放不下,就还回去他身边!”

我摇头。

沈铭耀微微一笑:“那好,那他怎么样就跟你没关系了,好好做题吧,今天晚上做两套!”

我怒目。

沈铭耀笑得得瑟:“怪不得我,是谁刚刚心猿意马的,为了让你不至于灵魂出窍,这是最好的办法!”

于是那天晚上,我一直做题到凌晨三点。做好后,连洗漱都省了,直接一头栽到床上睡死过去。

这件事之后,沈铭耀来得更勤了,一来就进厨房里帮妈妈做饭,嘴里阿姨阿姨地叫得煞是亲密。其实沈铭耀不会做饭,在厨房里也仅仅是个打下手的角色,饶是这样,还常常弄翻了锅,砸坏了盆儿的。妈妈看着他摇头叹气。

不过他倒是脸皮厚,也不在意,只笑嘻嘻地说:“阿姨,你别摇头啊,其实虽然不会做饭,可我挣的钱可不少,等将来我跟杜鹃儿结婚了,就到家政公司请个服务员,专门负责一日三餐……”

我妈又是一阵摇头。在没人的时候,妈妈对我说:“沈铭耀这孩子,心底虽好,却是个不会过日子的,如果你真跟了他,只怕要吃很多苦。”

我笑笑不语。沈铭耀是在可怜我,妈妈不知道罢了。

跟沈铭耀的笨手笨脚比起来,郑国可就厉害太多了,只要他到我们家,爸妈和我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做饭刷碗洗衣服,一条龙服务。

自从上次在菜场门口被我说教了一通后,郑国很长时间都没有来过。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没想到前几天,他忽然找到我说他今后会认真地对待工作的,还说他会承担起养活自己家人的责任,然后目光直直地盯着我希望我能给他一个答复。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我想如果知道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只怕他也不会想跟我在一起了。

可他却再一次发挥了自己固执的本色,开始一次次地出现在我家里。来了也不跟我说话,就直接开始忙着做家务。我每每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希望他能忽然放弃自己的殷勤。

他的目光会在触到我的冰冷之后,淡淡的移开,然后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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