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葬礼

挂了电话,我从抽屉里找出了存折。

存折上只剩下6000多元,短短两个月,我竟然花了六万元,真是太可怕了。

算算还有十天才发工资,参加追悼会要花去999元,买一套黑色的套服至少2000元,这样还剩下3000多元,去掉日常花费,所剩无几。

和胖哥哥见面是在第二天下班之后,还是在他的流动监控室里,我很佩服他的执着,即便是我连钱都没给他,他还能坚持不懈地留在这里。

为了避免尴尬,每次见面相约,我也故意的掏钱快些,看到他的表情,常常先说声抱歉,而后转移话题,早早结束这样的感觉。不至于带着这种负罪感,光想想租用这些设备,价格肯定不菲,再加人员开销。。。。我都不赶往下算。

每次谈到钱的时候,胖哥哥总是让我不要多想,慢慢来。这样反而搞的我更不好意思。

我让胖哥哥陪我去参加TO***Y的追悼会,他同意陪我去。

走的时候我让他别忘记买套黑色的西装,他笑着说:“你们上海人,就注重这套不实际的东西。”

我和他争辩到:“我们上海人怎么了?中国的经济可也是靠我们上海来拉动的,每年上海上缴的财税可是占了全国的1/6,没我们上海那行吗?

“哎-你们上海人就喜欢摆出一副绅士或淑女的模样?天天跟一只哈巴狗一样对着老外摇尾巴”

“哼,你们重庆人也不怎么着?”

“至少我们朴实,不像你们上海人,老是看不起其它城市的人,好象你们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你们上海—真的遍地是黄金,人人都是大富翁呀?”

他有些结巴,那认真的样子特别可爱。

一套西装竟然上升到城市攻击战了。

“胖哥哥,你真的太搞笑了,那谁让我们上海发达呀,你也别争了。”

“你们上海也不想想,没我们这群外地人,你们上海发展能这么快吗?”

“是呀,不过你们重庆人我也不赶怎么恭维?”

“我们怎么了?”

“听说你们重庆人打起架爱用茶馆里的条凳,一生气还用西瓜砍人屁股。”

“你又胡说了。”

。。。。。。。。。。。。。。。。。。。。。

其实每个城市之间都有着相同或相似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着属于它的文化或美学范畴,不能因为一个城市有好的发展而不允许另一座城市。三毛曾经说过:一个人心灵的宁静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TO***Y的葬礼很冷清,寥寥无几,就十多个人参加吊唁。我和胖哥哥到达龙华火葬场,葬礼已经开始了十来分钟。大门口一个阴森的“奠”字直慑人心,让我下意识地提了一口气,厅堂的左右两边搭放着花圈挽联,厅堂的中央摆放着TO***Y生前的14寸放大照片。这两年参加过数十场葬礼,惟独这场让我心有余悸。

我和胖哥哥默默地走到一个角落里,我的心跳动的很剧烈,油然而升的恐惧感,让我感到窒息。我并不害怕死人,只是这一次有些例外。

人群的最前端有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估计他们就是TO***Y的父母,晚年丧子的悲伤,无疑使这对老人显得很憔悴。

在这个地方只有哭声和哀伤,一切斑斓的色彩都变成了黑白底片。

大厅里回荡着绝望的哭声,呜咽的悲鸣,沉重的哀乐,凄凉的绞杀着周围的一切,

吞噬着我的灵魂。

我跟在胖哥哥的后面,慢慢地挪到灵柩旁,绕遗体而行,这是最后一次看见TO***Y,他的脸很安详,由于化妆的原因,皮肤显的很黄,连毛孔的细纹都看的很清楚。

我跟在人群的后面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个躬,心里却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先前的恐惧已荡然无存。

这里是最清净的地方,也是人们撤出世界之前停泊的最后一个码头。

TO***Y的太太因为过于悲痛,晕倒在灵柩旁边,人们将她搀扶在休息室里。这样的伤痛我也曾经有过,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葬礼上。我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我当时的心境,是那种绝望的哀鸣。

TO***Y的死因被判定为蜘蛛膜下出血,心脏肥大而死。

TO***Y的三八舅妈用极为夸张的措辞告诉我们。

“那晓得伐,啥心脏病,实质是马上风,死拉你拉老婆身搞头。真是丢死宁了。”

注释:马上风就是做过死,《洗冤录》中解释,男子做过太多精气耗尽虚脱死于妇人身上者。

(普通话:你们知道吗?什么心脏病。其实是马上风,死在他老婆身上,真丢人)

亲友甲:“伐会伐,各太伐向样子了,陈家门哪能有各种媳妇。”

亲友乙:“各女拧阿特莱塞了,弄到老公做死。”

TO***Y的舅妈:“我老早就帮阿姐讲,各女拧一副苦命像,十年了么放过一只屁(生不出孩子),屁股噶翘,***老强饿,还有双桃花眼,欢喜勾三搭四,这种女拧伐能讨饿,偏伐相信,伐是我瞎讲,伐出二个月头,就奈伐老寂寞了”

亲友甲:“哎。”

TO***Y的这帮亲戚嘴巴真是够缺德的,喜欢捕风捉影,大做文章,陈太太接下来的日子看来是不怎么好过。

陈太太叫她妹妹来叫我们,我和胖哥哥终于可以顺利逃脱,不用再听他们如苍蝇般的“嗡嗡”叫声。

陈太太过于伤痛,眼睛和脸都显得很红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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