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地惊雷第6章
俊杰和艳霞在舅家住了一夜，第二天艳霞陪着俊杰到县政府和农具厂办了手续，买了礼物看望了李妍的父亲，并在那里吃了午饭。回来的路上，意外地遇到了郭春娇，她硬是把他们拉到自己家并准备了丰盛的晚饭，两人回到舅舅家已经是八点多钟。
舅舅一家人正在吃饭，舅妈对他俩说道：“你们俩从早晨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这中午行了，我知道你们去了李妍家，估计在那能吃上午饭。下午干什么去啦？怎么才回来？我左等右等你们不回来，只好放桌了。上来吧，我给你们盛饭。”
俊杰说道：“不用盛了，俺俩在路上遇到郭春娇，她非让俺俩上她家看看，晚饭也是在她家吃的，要不然早就回来了。”
“怪不得见不到你们的影儿，原来是去了她家。艳霞，你上来，坐我旁边。”
艳霞对俊杰笑了笑，脱鞋上了炕。舅妈对她说道：“郭春娇今天休班吗？你看她那孝儿，白白胖胖的，和她妈长得一样，多招人喜欢哪。”
艳霞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俊杰道：“舅妈，你别着急，我办完手头儿的事儿，就办结婚的事儿了。”
世清问俊杰：“县政府那边的事儿办的顺利吗？”
“挺顺的。李全叔叔把我妈的冤案证明书给了我，还给了一张八千元补偿费的存折，我没要。我妈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不能乱花政府的钱。我有了这张证明书就心满意足了。”
“你别站着呀，坐我旁边吧。还有一件事儿你得去办，你家的房子是从七零年一月开始给关东街道做了服装加工厂，现在国家有新的政策，凡是占用和借用无辜受迫害致死致残以及遣送下放人员的住房和财产，一律限期返还，并追加补偿金，损坏丢失的，按现行市价赔偿。我算了一下，按你家房屋面积计算，每月租金合计应该是五十五元八，按照七年计算是四千六百八十七元二，当时房子里还有一些旧家俱和杂物，他们叫我拉回来保存，我说家里没地方存放，他们清点后写了份单子给了我，东西送到他们仓库去了。前些日子我去看了，就剩下一口破缸，按清单一算，应该赔付九百七十五元，加上房钱是五千六百六十二。他们说以前的账可以一次结清，从今年开始房钱按月给你存银行。他们想和你商量，以前的账想少拿点儿，拿个整数。今天上午我给他们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说你回来了，他们让你明天上午八点钟左右去一趟。”
俊杰道：“整数就是五千六百六，少一个也不行。现在东关街道上那几个管事儿的我都知道，当初我爸出了事儿都在旁边说闲话，说我妈的坏话，现在我是按政策办事儿，就算得理不让人了，说我找别扭也行。别看东西是破烂，我也不缺钱，可那是上辈人留下的念物，不能白扔。他们不同意，我就和他们上县政府说话，这没什么可商量的。舅妈，我和艳霞明天到东关街道结完帐就回去了，你没有别的事儿吧？”
“把艳霞留下，好不容易来的，玩几天再回去。”
“她得回去呀，李叔说她和供销社有点事儿，还不告诉我，又不让她出远门，真是怪事儿。”
世清问道：“他一点儿口风也没透吗？”
“没有，怎么问都不说。”
世清笑道：“老李还有点儿原则性，你们回去就知道了。”
第二天，俊杰和艳霞到东关街道结了帐，又去看望了德祥老人，给他留下二百元钱，然后来到车站准备回双河。艳霞说道：“我看那些街道干部都挺热情的，你昨天把他们说成那个样儿，我以为今天的事儿难办呢。”
“现在是有文件，政府给咱们撑腰，他们不敢打折扣。要不然哪，那是一帮最难缠的人。咱们走吧，检票了。”
两人顺利地回到双河，走进了李吉安的办公室。李吉安给他俩倒杯热水，问俊杰：“我托你的事儿办了吗？”
“李叔托的事儿敢耽误吗？怎么办的，你打电话问我舅吧。”
“嘿！你这小子报复上了，快点说！”
俊杰笑道：“我填了农具厂的招工表，和二姐对调。我舅连二姐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在农具厂当仓库管理员，明天去上班都行。”
“要是对调，你就回不了城了，这可不行。你本来就是城里人，我不能为了左手伤右手。”
“李叔哇，你也真够伟大的，以前我还没看出来呢。你不用考虑我回不回城，我有个条件你答应就行了，对调是对调，可我不能归你管，在这儿上班的不是我。”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艳霞替你上班，你还去干老本行，对不对？”
“你就说行不行吧。”
“你先别问我行不行，我先把艳霞的工作安排了再说。艳霞，你接替我闺女李晓艳的工作，当出纳员。你经营龙湾小店有八、九年了，我也注意观察了，你心细，头脑清楚，有责任心，最主要一条是没有贪心，不占小便宜，这很难得。那天我说了半截话，没说清楚的那件事儿现在定下来了，现在你不用领吴俊杰那小子的情，不用替他上班，供销社有临时工转正指标，你经营龙湾小店就是供销社的临时工，你条件够，马上给你办转正手续。两天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没开会定下来，内部又争得厉害，都想把自己的子女或者亲属拉进来，可我那时候心里就有谱了。你经营小店没出过差错，虽说通过供销社为当地社员谋了点儿好处，可也为供销社创造了利润，我这里有账，这些年共计有四万七千多元，这可是你转正的最好条件，就这一条，再没有人能比得了你，会上一致同意你转正。我把你调过来，你得给那个龙湾小店找一个和你差不多的人。”
艳霞听了李吉安的话，心里“砰砰”直跳，她紧紧握着俊杰的手问：“李叔，我行吗？”
李吉安道：“你完全行，好好干吧，我相信你。俊杰，你可以不上班，我知道供销社的庙小，留不住你这个大仙，办一个停薪留职吧。你最好往供销社交点儿钱，要不然挣那么多钱，怎么花？”
“交钱没问题，你说交多少吧？”
李吉安笑道：“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你不用交钱，我要盖三层的营业楼，已经和你们大队老姜签了合同。这个活儿交给你，质量要好算钱要少，明白了吗？”
“我听明白了，李叔绕来绕去是在算计我。质量我可以保证，算钱多少我说了不算。”
“就你说了算，除了你，工程队哪个人能看懂图纸？谁明白工程核算？你就把省工省料的钱留下来就行了。”
“那就等干的时候再说，我不会让李叔花冤枉钱就是了。你把对调和艳霞招工的事儿打电话告诉我舅舅，让他也高兴一下。”
老李笑道：“打什么电话？他知道我有转正指标，早就合计过了。”
俊杰道：“李叔，要是再没别的事儿，俺俩走了。”
“你要上哪儿？你们俩不如到我家住一个晚上，你那二姐知道和你对调，非灌你两杯不可。”
“我让她灌不着。俺俩得回龙湾，研究结婚安家的事儿，我要请李叔喝喜酒了。”
……
两人回到龙湾时己经是晚上了。俊杰把三天来办的事儿告诉了德才和二婶，老两口非常高兴，二婶拉着俊杰的手，含着泪说：“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当初，咳……”
艳霞道：“妈，那些事儿早就过去了，咱们不提它好不好？有没有吃的？我和杰哥还没吃晚饭呢。”
“有有，我去拿。”二婶擦着眼泪下地走出屋子。
艳霞突然从后面抱住俊杰，头靠在他肩上说：“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做梦？说做梦也行，这算好梦开始吧。”
“我当出纳员行吗？”
“怎么不行？你对自己要有信心，总想着把工作干好。管理财务头脑要清楚，要练好点钱和打算盘，这可是财务人员的看家本事。再就是练习写一手好字，要练行书，心别急，慢慢学吧。在单位不同于在家里，和生产队的环境也不一样，要多听多看少说话。还要搞好同事之间的关系，不能斤斤计较，不能随便得罪人，别人有困难要尽量帮助人家。可有一样，有人要借公家的钱必须经过领导批准，这可是原则，不能马虎。”俊杰拍拍艳霞手背又说：“有李叔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好干就行了。”
二婶端来了一盆苞米粥和小咸菜，给俊杰和艳霞各盛了一碗，说：“俊杰呀，我不是舍不得细粮，你送来的大米白面都留着呢，办喜事的时候客人多，等那时候用了，今晚你们将就点儿，喝点儿粥吧。”
俊杰笑道：“二婶，你做的粥和大饼子就是好吃，和别人做的不一样，我在外面也常常喝粥吃饼子，就是吃不出你做的那种味道。”
“这孩子，夸起我了。好吃就多吃点儿，跑一天路，够你们俩呛。”二婶看着俊杰喝粥的样子就想起来他被撵到外屋锅台喝粥的情景，惭愧的又在落泪。
这时候，院子里响起老姜的声音：“老张在家吗？”
“在家了。”德才急忙下地去开门，见是老姜和连荣，说道：“这黑灯瞎火的，道也不好走，有什么事儿白天不能办吗？”
“我不是找你，俊杰在这儿吧？”
“在这儿，快进屋。”
老姜进了屋，对俊杰说道：“你这几天跑哪儿晃荡去啦？我怎么见不到你的影儿？”
“我去县城找舅舅办点事儿，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着急呀？”
连荣道：“你是大队的摇钱树，听说你招工回城了，他能不急吗？”
老姜道：“俊杰呀，我知道人往高处走，双河这地方是留不住你了，可你得给我想点儿办法。现在找我签合同的人快挤破了我家门框，你一走，我这些烟泡往哪安？明年开春第一个工程就是供销社营业楼，我和老李已经签了合同，这你得帮我筹划一下。”
俊杰道：“姜主任，你放心，我不走了。”
“噢？你不回城啦？”
“我是填了招工表，应该在农具厂上班，可我和供销社李叔的二女儿对调，让她进城了，我现在算是供销社的人了。我和李叔说了，不在供销社上班，还干瓦匠活。”
“这鬼老李是在挖咱们墙角吧？他没说要弄一个工程队吗？”
俊杰笑道：“他没说。姜主任，我要在这里安家落户了，先租房结婚，明年盖房子，艳霞的父母和我们住在一起。艳霞现在转为供销社职工了，我的房子不能盖在龙湾。”
“只要你不走，什么都好办。你不用租房子，大队部是五间瓦房，还有大院套和仓库，什么都是现成的，一分钱不要给你了，算是对你的奖励。青年点有两间空房子，大队部挪过去就行了。我说老张，你就得搬家了，现在有政策，像你这样参加过区中队，又是土改干部，建国前参加工作的人政府按月给生活补贴。你姑娘上班，姑爷有能耐，该享清福了。”
德才说道：“我在这儿住惯了，家不能搬。”又对女儿说：“艳霞，你们俩都有自行车，上班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我看你们别去占用公家房子，在西屋先住着，明年盖房子再说。”
艳霞看俊杰，俊杰马上说道：“俺俩听你的，不租房了，在这里办喜事儿。”
老姜笑道：“你们合计好，大队部给你们是定下来了，不给你申批房基地，也别想盖什么房子，这些事儿我可以做主。行了，这回我放心了。连荣，咱们走吧。”
德才道：“这么晚了往哪走？西屋不够你们住哇？再说德友那还有地方，再多几个人也没问题，你们别走了。”
艳霞起身说道：“姜主任来一趟不容易，都别走了，我去简单弄两个菜，你们喝点儿酒。”
连荣对老姜说道：“咱们别走了，今晚和俊杰再唠唠明年工程的事儿，明儿早回去。”
没等老姜说话，李长田闯进屋对德才说道：“队长，老王头快不行了，他非要见吴……哎呀，我兄弟在这儿嘛！俊杰，老王头非要见你，让我到青年点去找，我寻思找老队长打听一下你在哪儿，这就对了，要不然白跑一趟了。“
俊杰二话没说，下地穿鞋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