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我不同意

听到这个声音,张指挥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吴营郎,这里是土匪窝,又不是老百姓家,咱吃点喝点怎么了?”

吴营郎,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左手拿着一个本子,右手拿着一支毛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地还拿笔尖在舌头上舔一下。

从都开始,每个作战单位都设有一个郎官(其实就是正伟)。为了区别于监军,才专门改了这个名字。都里面叫都郎,营里面叫营郎,军里面叫军郎。

不同于监军,郎官实际上是作战单位中的一员,更像是军队中的军司马,负责掌管后勤,战功统计,草拟战报这些“文职”类任务。

职务上,郎官是二把手,但是却不能越过一把手指挥战斗。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长官的命令明显违反威塞军最高精神的时候,郎官有权阻止一把手的指令。如果一把手一意孤行,等到战斗结束就得上军事法庭了。当然,现在还没有建军事法庭。

吴营郎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说道:“查封出来的东西,都是威塞军的财产,咱们必须上缴前进基地,等待上级分配才行。”

张指挥有些气愤,说道:“我说吴兄弟,你可别拿着鸡毛当令箭。某家当年纵横沙场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别给脸不要脸。”

能够担任郎官的人,全都是能识文断字的人,并且系统学习过赵玗编纂的数学初级教材的人。所谓初级数学,其实就是小学数学,顶多加上一些指数运算的概念。其实这些数学知识早在汉代就有了,只不过论述太过复杂,又流传很少,并不是基础教育的必须科目。

不像现代高度符号化的数学,不论学习还是使用,都十分地简便。

这样的人,年纪一般都不会太大。年纪太大的人学习能力差,让他们多认几个字都难,更别说学数学了。

军中的一些老牌将领,对这些年轻的郎官们颇为不满。

不满归不满,却没人闹事。

在以往,一个太监都能来当监军,坐在将军头上拉屎拉尿,那时候都能忍下来。

现在一个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能跟着自己一起吃苦,有啥不能忍的。

这一点也是郎官们跟监军最大的区别。

郎官们跟大头兵一样,吃一样的饭,跑一样的路,抗一样的枪,打一样的仗。不像监军,跟太上皇一样。

张指挥说话难听,吴营郎却也不恼,说道:“钉是钉,铆是铆,种花军的军纪有多严,指挥又不是不知道。放着这么高的军饷不赚,我可不想去野狐岭修路去。”

吴营郎的话让张指挥彻底没了念想。

如果说他们威塞军的编制还处于过渡阶段的话,那么种花军就是军法最严苛的铁军。他们军法最严,战斗力最强,待遇也最高。种花军就是威塞军中最精锐的那一支。

听理政团的人说,他们以后全部都要变成种花军,所有人都是精锐。

这次出征是种花军领军,大量的威塞军辅助。要说军纪,肯定是以种花军的为主。

种花军的军纪很有意思,没有打板子这么一说。只要犯的不是杀头的罪,统统发配到野狐岭去当苦力。

运气好的人呢能分到野狐岭筑城,每天还能住在城里,吃上一口热饭。

要是遇到点背的被分去修路,那可真是风餐露宿,修上一个月路,整个人都能黑一圈。

张指挥依然有点不甘心,却也不敢跟吴营郎撂狠话。只好黑着脸假装巡视山寨,找了个由头走开了。

吴营郎在本子上写完战斗日志,肚子也饿得咕咕响。环视一圈,只见士兵们全都看着地上的酒肉咽口水。

吃过干粮的人都知道,干粮做得再好,也比不上那一口热乎饭可口。

前都都头凑到吴营郎身边,朝着本子上瞅了瞅,套近乎道:“营郎,记完了?”

吴营郎把本子打开,递给了那都头,说道:“记完了。这字儿你认识吗?”

郎官们还有一项重要职责,那就是扫盲。给麾下的士兵普及各种知识,宣贯政策,也是他们的职责。

都头拿着本子,妆模作样地向吴营郎请教了几个字,说道:“营郎,你这本子上也没记缴获了几斤肉吧?”

吴营郎伸手在鼻梁上点了一下,假装有眼镜,说道:“咱们又没带秤来,怎么知道有多少斤?”

都头一脸坏笑,说道:“既然不知道有多少,咱们悄悄吃掉一些,总不会有人知道吧?”

吴营郎正要反驳,忽然看到士兵们全都望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吴营郎心头一动,说道:“怎么能悄悄地吃呢!要吃,就光明正大地吃,吃完我还要记在本子上。”

吴营郎铁面无私的样子,让都头垂头丧气,士兵们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地低下了头。

都要记在本子上了,谁还敢打那些肉的主意。谁要是真敢去吃,铁定逃不掉一趟野狐岭之旅。

吴营郎却朗声说道:“据本官观察,这些肉好似不怎么适合储存。等咱们清扫完山寨,再将战利品运回前进基地,恐怕要到后天了。到时候,这些肉怕不是要腐败掉。”

都头闻言,眉头一挑,回身笑道:“正是!正是!如今天气转暖,这东西最不耐放了。”

吴营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东西咱们也不能浪费,就地吃掉吧。”

“奥……”

士兵们一阵欢呼。只要能吃肉,他们就有高兴。

吴营郎沉下脸,补了一句:“但是咱们有言在先,酒一口都不能喝。”

都头一边张罗人去料理肉,一边说道:“不喝,不喝,绝对不喝。这些酒全都封在这里,谁都不许动。”

张指挥并没有走远,吴营郎的话全都听在了耳朵里。

“还是读书人花花肠子多,吃个肉都要找这么些说道。”说着话,张指挥朝着厨房走了去:“哎,哎,冷水下锅,冷水下锅,等锅开了把浮沫撇去,这样才能祛了腥味儿。一帮穷酸鬼,连个肉都不会煮。”

……

同样的故事,成百上千地发生在整个燕山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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